32、陈芝麻烂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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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找老五麻烦的那几个年轻人，其中有一个是……”
“是贵老大的兄弟，我晓得。”赵警官没说完的话，遭老板凳顺口就接了过去，“算起来他们应该是今年年底出来。”
赵警官点了点头：“前几年有几个已经减刑出来了，所里专门去走访过，顺带帮忙解决了他们的就业问题，现在都在正经的工厂里上班，生活状况也还行。”
“那几个都不是主犯，判得轻。贵老大和他几个团伙核心成员，应该还有两三年才会出来。”老板凳说。
赵警官的神色突然就变得极度的严肃和认真了起来：“贵老大……也减刑老，最快下个月月初就会出来。”
老板凳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现在已经是7月月底了，没得几天就要翻月。”
“我让在监狱的同学帮忙问了一下，说贵老大在监狱里面改造得也还可以，所以争取了几年的减刑。”赵警官继续说道，“虽然我不应该质疑减刑的正当性，但是对于他马上要出狱这件事，我想我还是应该要告诉你一声……”
老板凳苦笑一声：“那是。毕竟，送他进去的是我。”
赵警官眼底暗了几分：“老板凳，当年送他进去的是我。因为抓了贵老大，我才有了晋升的机会。”
“赵儿，你那个机会，是我送的，你跟我都很清楚。”迫于无奈的，老板凳叫出了那个自己许久都没有喊过的昵称，“出卖各人的兄弟伙，这件事我没得办法回避。就算当初是谁告密这件事你们派出所一直都口风管得紧，但是当年我们那一坨人里头，除了摔断腿没去得成的黑娃儿，没进去的就只有我一个。就算再是个哈的，在里头十年里头啷个都想得清楚老。”
“老板凳……”赵警官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更多的话来。
“贵老大的性格我晓得，他是个吃不得亏的人，我出卖他的事，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他都会来找我算账。勒笔帐要是不算清楚，哪怕是我死老，烧老，埋老，他都要把灰给我扬了。”老板凳笑了笑继续说，“赵儿，我晓得你是关心我，特地来提醒我不要跟他起冲突。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冲动的楞头青了。更何况……”
老板凳说到起，又苦笑了一哈，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摸裤包，空瘪的口袋里面没有一根烟。
老板凳觉得，各人大概真的是老了，居然会接连三番的忘记自己早就把烟抽得光了。
熟悉的打火机再次出现在老板凳的面前，连同着一包熟悉的香烟。
老板凳抬头看到起把打火机和烟送到自己面前的赵警官，觉得心头有些难过，一股极为苦涩的滋味从心窝里头蔓延到了嘴里，苦得他张不开嘴，也伸不出手，甚至苦得他眼眶都在发酸发苦。
见老板凳不动，赵警官主动拉过他的手，把打火机和烟都塞到了他的手里：“他们都笑我，说我一个不抽烟的人随时带烟，有些搞笑。不过我不介意。”
听着赵警官的这些话，老板凳只觉得搭在自己手上的那双白润细致的大手，掌心灼热得有些吓人。
如同主动拉过他的手那样，在把烟和打火机塞他手里之后，赵警官又主动的松开了老板凳的手，他的尾指轻轻的划过老板凳的掌心，圆润光滑的指甲，勾出难以言喻的舒麻触感。
老板凳心头一颤，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捏紧赵警官的指尖，对方却早已把手抽走，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和平常一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板凳，有啥子事情或者啥子难处，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你知道的，不管你在什么时候打，我都会第一时间接，就像以前那样。”赵警官继续说着，他那口普通话口音学起本地话来，笨拙拗口得有些可爱。
关于这一点，老板凳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年轻人，都来这里工作十年了，却还始终学不会当地话。
老板凳抓着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他的情绪激烈起伏着，他呼吸急促，掌心里全是汗水，却始终无法张口说出一句话，一个字。
“行吧，我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我现在得回去值班了。”
赵警官说着就转身离开，老板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出声叫住了他：“赵儿！”
赵警官回过身看着老板凳：“什么？”
老板凳张了张嘴：“我记得，好像没得几天你逗要过生日了？”
赵警官快走了几步，重新站回了老板凳的身边：“是，这个月30号。”
赵警官的话语中，明显带着几分欣喜，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那样亮闪闪的，仿佛坠入了星辰，那期待的神情，看上去像极了少幺爸。
老板凳在心中深叹了一口气，说：“抽个时间，过来吃个饭嘛，我弄你喜欢吃的酸菜鱼。”
赵警官楞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他的笑颜就像是夏日夜晚高空中炸开的烟花一样，绚丽而又生动：“真的吗！？那太好了！择日不如撞日，就30号那天吧！正好我休假，我会早一点过来。”
老板凳看了他一眼，不确定的问：“你确定要30号吗？”
赵警官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来这里的十年里，交情最……深的只有你一个，过去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和你在一起，就是和你有关的人和事在一起。我们也一起度过过不少个生日，所以，那天不会有人约我，即便是有人约，我也不会去。”
赵警官的话，让老板凳心中又萌生了更多的苦意，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想一想还有什么想吃的，我都做给你吃。”
赵警官眉眼向下弯着，看着他的目光笑意莹然：“酸菜鱼就足够了，不过这次你可以做得辣一点，我的肠胃最近好像变得比较厉害，吃辣一点也没事。”
一听他提起吃辣的事，老板凳的嘴角就有一丝忍不住的笑意。
赵警官的老家是基本不沾辣椒的南方小城市，老板凳也不晓得他为啥子会想起来考了这边的大学，然后又一口辣都不吃不了。
最初来的时候是这样，过了几年，大学毕业了，工作了，结果还是那样。
一沾辣椒，那嘴巴就肿得老高，还红艳艳的一片。
眼角也是辣得发红，全身的汗水就止不住的流，通常还会沾湿一身，然后被逼无奈的把衣服脱得光光的。
这种时候，赵警官就会很尴尬的用手捂住嘴，然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更夸张了，红彤彤的一片直到脖子，不知道到底是辣的，还是害羞的。
老板凳笑着叹了口气，说：“嗯，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霓虹的灯光，绚烂的映照在老板凳脚边的行人道砖石上，滚动着，像是永不停止的走马灯。
赵警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板凳，突然有些分不清楚自己这一刻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真实的，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碰老板凳的脸，想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得到了来自对方的邀约。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熟悉的热度时候，裤兜里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赵警官猛然的抽回手，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老板凳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赵警官，他看着赵警官的表情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就变得非常的严肃。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在XXX路这边，你过来吧。”在报上自己的坐标位置之后，赵警官挂断了电话。
老板凳问：“临时出警？”
赵警官点了点头：“有个小区出了点纠纷，打电话报了警。我同事就在这附近，他开车过来接我过去。”
老板凳紧了紧手掌，说：“那我陪你等一会儿，反正勒哈儿那个娃儿也没出来。”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的玻璃门被推开老，少幺爸手揣在裤包里就走了出来，他连蹦带跳的跑到老板凳身边，笑嘻嘻的说：“老板儿说，赵警官的头只洗了一半，所以价钱也只收一半，找了15块钱。”说着，少幺爸把裤包里剩下的钱扬了起来。
老板凳伸手rua了一把少幺爸那颗剃得顺手无比的头，勾着嘴角说：“嗯，剩的钱你留到，下回买冰粉吃。”
少幺爸“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兴高采烈的把钱叠好踹到了裤包里。回头他瞧见赵警官还站在这里，不免得多问了一句：“警察叔叔，你的正事说完了？”
老板凳拍了少幺爸的头：“锤子个叔叔，叫哥哥，别个还没耍朋友结婚！”
少幺爸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继续笑嘻嘻的说：“警察哥哥，刚刚我说的话，你不要介意哈？”
赵警官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少幺爸牵住老板凳的手，说：“头剪完了，帐也结了，我们回去嘛。”
老板凳的手就这样任由少幺爸牵着，他没有回握，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他也没有挪动自己的步子，只是站在赵警官的身旁，没有离开的打算。
少幺爸觉得奇怪，想要开口问他到底啷个回事，逗看到迎面的街那头有一辆警车闪起警灯开起过来老，紧张得他一哈逗把老板凳的手抓紧了。
警车开了过来，并且在三个人面前停了下来。车上的人没有像少幺爸想的楞个下来，而是赵警官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坐了上去。
看到起赵警官系上安全带，准备摇上车窗的时候，老板凳突然松开少幺爸的手，直接上手拍了几下车窗。
“怎么了！？”老板凳的突然举动，让赵警官的情绪莫名紧张了起来，他看着老板凳，眼里全是关切。
老板凳指了指自己的头，说：“处理完这个警情，回所里把头好好洗一下？”
赵警官看着老板凳，突然就笑了。
“好。”他说。
赵警官坐着警车走了，车尾灯也在夜色中逐渐消失特有的光亮，然而老板凳却还站在原地，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楞神。
看着这样的老板凳，少幺爸心头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不舒服，他觉得老板凳有些太在意赵警官了，感觉比在意各人都还要严重的那种。
少幺爸再次拉住了老板凳的手，有些不高兴的说：“我想回切老！再晚点，逗要耽误我看雾都夜话老！”
老板凳回头看了看他，紧了一下掌心里的那双手，笑了笑，说：“行，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陈芝麻烂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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