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非树》搬砖抬杠

24、第二十四章

　　林霜醉得知边关战事紧急，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扛了把大刀就直奔边塞。
　　林霜醉在马上整整度过了两天，只会在补充干粮之时稍作休息，然后连夜骑行，竟比带着援兵的萧皓璟还要早到一天。
　　林霜醉到达边关时天色已傍晚，西边天空残阳如血，照在斑驳破损的城墙上，垂暮老矣，衰败破旧的沧桑感。
　　汉城的北城门正对胡，现在大门紧闭，拿着粗壮的树桩抵着城门，一般人打不开的；南门则面向下一个城池，大门大开，城中贪生怕死的当天连夜卷着财产抛妻弃子的逃了，还有不少平民百姓陪着林将军守了两天城后，后实在是赔不起，拿着家当财物仓皇出逃，各个面露惊恐，步履慌乱。
　　林霜醉扶起一位因害怕匆忙摔倒在地的老人，抬头望向城门上飘扬的尚国军旗，满目疮痍。起身向将军府走去，一路街道早空无一人，杂乱的风声吹的战旗沙沙作响，凌乱破碎。
　　站定于长街主道前，有士兵抬着担架运着伤兵，跑着部署武器兵械的，各个行色色匆匆，嘶吼声不绝于耳。
　　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少年拿着箭羽跑过林霜醉的身边是不小心撞了林霜醉一下，撞的两人均歪了身子，箭羽也被撞的掉了一些下来。
　　少年抱怨了一声弯腰捡起了箭羽，抬头朝林霜醉怒道：“发什么呆呢，怎么还不走？没看见打仗呢？这城中多危险！赶紧的的赶紧，傍晚我们就关城门了，那时候想出去都出不去了。”少年捡起箭羽，一手抱着箭羽，一手把林霜醉往南门推去。
　　“你怎么还不走？你这么小，能干什么？”林霜醉被少年推着往前走，回头看着少年道。
　　少年听完后一下涨红了脸，朝林霜醉高声道：“你知道什么，我已经十七了，马上就要及冠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贪生怕死呢？”少年说完又瞪着林霜醉道：“你一女孩子家家的，赶紧出去，我们可没工夫保护你。”
　　“小小年纪，脾气到不小。”林霜醉站着没动，撇了撇嘴，看到少年涨红的脸，没继续和少年拌嘴，正色道：“我来找你们林将军。”
　　少年听到林将军三字，狐疑的看了看林霜醉，这个时候来找林将军，少年还是不敢自作主张，不情不愿的退后了一步，领着林霜醉向将军府走了过去。
　　将军府门口早已没有小厮守门禀告，府门大开，士兵将士进进出出，人虽多却不热闹，每个人都沉默的走进来，走出去。
　　少年刚把林霜醉领进门，后面便传来急冲冲的脚步声，一士兵大喊着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胡又打进来了！”
　　张副官听见叫喊声，从里屋冲了出来，喝到：“好好说话，什么叫打进来了？守城门的人呢？城门破了？！”
　　士兵顺了口气，道：“报告张副官，是正在攻城门，林小将军正带着兄弟们守着，情况危急。”
　　张副官便听边往外走，“他娘的，天天都来爬一次墙，没完没了了。”走了两步后看见林霜醉，惊讶的看着林霜醉道：“小姐？”
　　“你怎么来了？”
　　林霜醉还没有回答张副官便看见林汗青从里屋走出来，皱着眉问林霜醉。
　　“我……来帮忙。”
　　“胡闹！”林汗青瞪了林霜醉一眼，“这是什么地方？容着你胡闹？赶紧给我滚回去！”周围的士兵听见林汗青的声音也都停下了脚步，看向这里来。
　　林霜醉憋红了脸，问林汗青：“爹您觉得女儿愿意在京城看着您和哥哥在边疆拼死卖命，置家国于水火之中，无动于衷吗？您希望女儿是一个无情冷血的人吗？您从小是这么教哥哥和女儿的吗？”
　　林汗青看着林霜醉没说话，绕过林霜醉朝外走去，“我现在希望你是。”
　　林汗青走到门口时，又丢下一句，“这么大义，那还不赶紧过来帮你哥？”
　　林霜醉绷着脸跟上了林汗青。少年看着林家父女的背影，合上张着的嘴也跟了上去。

　　城外侵略者顺着搭在城墙根上的梯子往上爬，挥着手中的弯钩，张牙舞爪地想要攻城略地。
　　林破寒带着士兵射箭投石器，拔刀割断登上城墙的敌人的喉咙，用着全身力气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没有石头箭羽，便向下撒石灰投泥块。没有充足武器，人手也不够，这仗打的憋屈失败，却又不得不打，众人恨透了胡人，拿出吃奶的劲砸着胡人的脑袋，惨叫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林汗青带着士兵赶来的时候，有不少士兵兄弟被胡人的箭羽所伤，却还带着长箭继续拿石块往下砸，仿若不知痛一般。看见后继有人替上他的位置，他才如同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倒在原地。
　　林霜醉虽从小习武，打遍王府无敌手，却从未见过如此场景，瞬间被激到双眼泛红，立即拔刀跨步冲到一个刚爬上城墙的胡人面前，抬刀下挑，一刀劈在那人胸前，深可见骨，对方惨叫一声，林霜醉抬脚将敌人踹翻于城墙，送他去见了阎罗。
　　众将士看见有人前来支援，士气大振，防守的更加坚固。这场防卫战一直打到天黑，久攻不下，敌人也渐渐收了攻势，暂时撤了兵。
　　而汉城这头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本来人手就不够，这回又将近死伤过半，如果敌人半夜再来进攻一次，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的士兵必定是守不住，所幸胡人半夜未来进犯，让疲惫的战士稍作休息。
　　城墙上灯火通明，站岗的士兵打起精神，两个时辰一换，紧紧盯着城墙外敌人的动向。
　　林汗青毕竟年纪大了，被众将士劝着回府休息了，林霜醉没有走，陪着林破寒守在城墙上。
　　入冬时节，半夜的边疆寒冷来袭，寒风裹着空中冰霜，落在衣衫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铠甲，护照守城的士兵。
　　林霜醉和林破寒两人裹着一条毯子，矮身蹲在城墙下避风。林破寒从怀中拿出一块烧饼，掰了一大半分给林霜醉，“吃点补充点体力，时间还长，保存体力不那么冷。”
　　林霜醉接过烧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笑着朝林破寒道：“哥还记得小时候去偷李伯伯家的桃子，被爹追了两条街，还被罚跪祠堂不准吃饭的事儿吗？”
　　林破寒将饼重新包好塞回怀里，瞥了林霜醉一眼道：“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多讨厌啊，上房揭瓦，偷鸡摸狗，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总有你一个。”
　　“那哥你还不是跟着我一起干？”林霜醉咬了一口饼笑着回到。
　　“你那时候又瘦又小，还调皮的不得了，爹那一家棍下去你不得断两根骨头啊。”
　　林霜醉拿肩膀撞了一下林破寒，“哥你总是替我顶罪，所以我才更加肆无忌惮啊。”
　　“我能考上武状元，真是托了你的福，天天带着你逃爹的追打，两条街，”林破寒伸出两根指头，感叹道“钻街窜巷的，大气都不喘一口的。”
　　林霜醉笑倒在林破寒的肩头，“那时候多好呀，感觉天塌下来都有哥顶着，还能在饿肚子的时候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烧饼来，哥你是不是天天藏着烧饼在身上呀？”
　　林破寒白了林霜醉一眼，“那时候你可不得了，小霸王似的，一饿就哭，哭的惊天动地，都给我整怕了，天天在身上藏着饼子，就怕小祖宗饿了。”
　　林霜醉看着林破寒笑出了眼泪，“那时候我骗你的，哥，我哪有那么爱哭。”
　　林破寒无奈地笑了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林霜醉，摸了摸林霜醉的头道：“我知道，我们阿霜那么坚强，怎么会轻易地哭呢？”
　　林霜醉一下子停止了笑声，红了眼眶。
　　因为有人宠爱，才会肆无忌惮，做一个情绪化的小孩儿。
　　林霜醉收敛了笑意，低头靠在林破寒的肩上，“等打完这仗，我们就回江南去，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林破寒没有说话，良久以后摸着林霜醉的头缓缓道：“我们不再是小孩儿了，保家卫国，是一个军人的使命，有国才有家。”林破寒顿了顿，继续道：“等打完这仗吧，就把若挽和雲儿接过来，带雲儿看看这边疆的辽阔河山，人情地貌，不要呆在京城读死书，若挽也没有骑过马，好好带他们感受一下在边疆驰骋的感觉，爹要是不愿意回京，那就再为爹开个菜园子，栽点花种点菜，年纪也大了，不要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的。”
　　林霜醉接着道：“我也不回去了，把娘也接过来，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不再分开，”
　　林霜醉边说着，眼前便浮现出全家聚在一起热闹的景象，温柔贤良的嫂嫂，天真可爱的小侄儿，严肃正经的老爹，慈祥和善的母亲，一一出现在眼前，温暖快乐。
　　“真好啊。”林霜醉喃喃道，陷入梦乡。
　　林破寒看了看陷入梦乡的林霜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起身替林霜醉掖了掖毯子的四角，轻轻地摸了摸林霜醉的头，轻声道：“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呀。”
　　然后上了城门，换下一个士兵，环顾不远处驻扎的胡阵营，挺拔巍峨，巍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