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非树》搬砖抬杠

21、第二十一章

　　苏陌芒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醒来时感觉感觉手有一点麻，苏陌芒低头看了一眼，是如酥。
　　如酥正紧紧抓着苏陌芒的左手，枕着胳膊趴在床边睡着了。苏陌芒小心翼翼的把手抽出来一点，但苏陌芒刚一动，如酥就醒来了。
　　“小姐，你醒来了。”如酥惊喜的看着苏陌芒站了起来，伸手掖了掖苏陌芒的被脚“小姐可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口渴吗？我去叫厨房把温着的粥端上来小姐喝两口填填肚子。”如酥高兴的连环弹珠似的说了一大堆。
　　门外打瞌睡的小丫头听见苏陌芒醒了，高兴的四处奔告，然后跑去小厨房端热好的粥，准备洗漱用水去了。
　　苏陌芒伸手拉住了忙忙碌碌的如酥，朝如酥安慰一笑“我没事儿，我想喝点水。”
　　如酥连忙把苏陌芒扶起来坐着，转身倒了一杯茶给苏陌芒递过来。苏陌芒就着如酥的手喝了两口便摇头不要了。
　　苏陌芒抬头正要问如酥一下话，就听见门外脚步声响起，转头间便看见萧皓璟匆匆而来，后面跟着张太医。
　　萧皓璟进来后示意了一下张太医，张太医很有眼色的垂眼走到床边，放下药箱，拿出垫枕，“太子妃娘娘把手放上来，老夫替娘娘把把脉。”
　　萧皓璟一直盯着苏陌芒看，苏陌芒感受到萧皓璟的目光，并没有抬头去看萧皓璟，安静的把手腕搭在垫枕上。
　　张太医伸手搭上苏陌芒的脉搏，眼观鼻鼻观心的认真把着脉。片刻后，张太医抬起手，回禀道:“太子妃娘娘已无大碍，再喝三副药，日后静心调养，切不可大怒大悲。”
　　张太医刚说完，萧皓璟便示意旁边的丫鬟，一个陌生的丫鬟低着头端着一碗药走到苏陌芒的床边。如酥接过来试了试温度，坐到床边拿着勺子喂苏陌芒。
　　苏陌芒张嘴喝了一口便被苦的一哆嗦，皱着眉推开了如酥的手。
　　“小姐，良药苦口利于病。”如酥抬起勺子劝了一句，一时也不知怎么办。
　　“放那吧，一会儿我再喝。”苏陌芒捂着嘴苦着脸道。
　　“放凉了药性就不好了，还是趁热喝了好。”张太医在一旁解释道。
　　张太医刚说完就见萧皓璟一步走到苏陌芒的床边，拿过如酥手中的药碗，喝了一大口，然后掰开苏陌芒的手，捏着苏陌芒的脸，嘴对嘴的喂了进去。
　　旁边的如酥看了眼萧皓璟，维持着端碗的姿势，眼神飘到了苏陌芒的被子上，一旁的小丫鬟低头瞧着穿了两个月的绣花鞋，张太医摇了一下头，又连忙低下了头。
　　苏陌芒看着眼前放大的萧皓璟的脸，感觉苦涩的药水顺着嗓子直接灌了下去，嘴唇上烙着萧皓璟的温度和药苦涩的味道，苏陌芒伸手一把推开了萧皓璟，脸变红了。
　　萧皓璟被推开后，眼中带着笑意，看着苏陌芒道:“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苏陌芒听完后一把拿过萧皓璟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干而净。猛地一口干了苦味没有那么严重，但刚喝完，就被口中余留的苦涩味冲的激灵了一下，眼中被苦出了泪水。
　　萧皓璟看着苏陌芒的样子，小幅度的笑了一下，从丫鬟手中拿过糖水递了过去。
　　苏陌芒一抬头看见萧皓璟又递过来了一碗，以为又是什么药，也没有仔细看，一仰头像刚刚一样干完了。喝完后口中苦涩减少，留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后又冲上来一股桂花香，伴着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萦绕在唇齿之间。苏陌芒喝完后低头看了看已经空了的碗，又抬头看了看萧皓璟，没有做声。
　　低头放下药碗后，抬手自己盖上了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萧皓璟躺下了。
　　太医见此，机灵的接了一句，“醒了就好，太子妃娘娘这是气血亏，身体虚，困乏是正常的，这几日要多注意休息，切不可再动了怒气，免的伤了心脉，日后落了病根……”太医连珠弹似的说着，萧皓璟没接话，看了两眼盖的严严实实，只露了个后脑勺的苏陌芒，转身走了。
　　苏陌芒确实头昏，比较困，没多久又昏昏的睡了过去。到傍晚的才醒，简单的喝了几口薏米红豆粥后便不再喝了，小坐了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如酥看着苏陌芒熟睡中的脸，想到前两天娘娘吐的那口血，脸色暗了暗。年纪轻轻吐了血，这是以前留下的病根，这怕是个不好的开头。
　　如酥皱着眉头摸了摸苏陌芒的额头，担忧的看了苏陌芒一夜，第二天苏陌芒一睁眼就看到如酥顶着黑眼圈，满眼红丝忧愁的望着自己发呆。
　　苏陌芒轻声唤了声如酥，把如酥从放空的世界拉了回来。
　　“小姐，要什么？”如酥急切地扶着床沿问道。
　　苏陌芒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如酥的手，“我感觉已经大好了，如酥你快去睡吧，不要再熬了，我不想我好了，你又病倒了。”
　　如酥看了看苏陌芒的脸色，低头轻轻握住刚刚伸出来的手。快入冬了，叶子都落完了，虽然及时生了炭火，但苏陌芒的双手刚拿出一会儿，便已冰凉入骨。如酥轻轻握着苏陌芒的手，替她慢慢暖着。
　　如酥盯着手中那只苍白的手，小姐并不喜欢像其他富家小姐夫人一样喜欢留长指甲，指甲剪得圆圆顿顿的，透着可爱俏皮；手指纤细，怎么补都长不胖却又因为这两天的虚弱硬生生的瘦下去几分，暖着有些突兀，手腕的那块骨头也嶙峋的突了出来。
　　“小姐”如酥轻轻地摩擦着苏陌芒的手，“这满京城的富贵，挤破了脑袋想进京城，想进皇宫的人，都不惜踏着至亲骨肉的尸骨，爬也要爬上去，更何况是旁人不值钱的命。”
　　“有钱的用钱买命，有权的用权翻身买命，这没钱没权的人，就如同蝼蚁一般，轻轻一脚就没了，能苟且活着，便是幸运。”
　　如酥顿了顿，咽下喉中的苦涩，看着苏陌芒道：“小姐生的好，未经沧桑变迁，人事落末，这是头等幸事。谁都有谁的苦，谁都有谁的难，相比于那些苟且活着的人，健康快乐的活着很难吗？”如酥说完一滴泪滴在了苏陌芒的手背上，热烈滚烫。如酥俯身磕头道：“奴婢只求小姐无欲无求的活着，清心寡欲的活着，只要健康完整的活着就好。”
　　苏陌芒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如酥，自奶奶去世后，孑然一身，多苦多难，多痛多伤都自己忍着，如今来到了这里，如酥那无条件的对自己的好，把自己当做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刚刚说的字字心酸，只希望自己健康的活着，让苏陌泣不成声。
　　主仆俩，一个跪在地上，一个半躺在床上，相顾无言的痛哭了起来。半柱香后，如酥因连夜睡眠不够，痛哭昏厥，被抬下去休息了。苏陌芒这也哭累了，又昏昏欲睡了起来。
　　直到下午的时候，苏陌芒才彻底醒了过来。也许是早上和如酥俩人痛哭了一场，把心中的苦闷都哭了出来，现在整个人身体都轻盈了起来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下午如酥也醒了过来，两人就这清粥小碟吃了不少，苏陌芒也从如酥哪里得知萧皓璟并没有杀了尘，宽慰了不少。
　　这两天萧皓璟来的并不勤，只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看了苏陌芒两眼，匆匆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听管事的说，最近边疆又闹腾了起来。
　　今年塞北雨水不够，旱了一个夏天，没有足够的粮食可以储存。冬天到了，边塞的游牧民族没了粮草，为了生存，不断进犯着两国的边境。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见瘦骨嶙峋的小孩，和草原的狼狗的抢吃的，于心不忍，再说尚国因为皇帝当得好，百姓家有余粮，虽不算富裕，但也偶尔救助帮扶一下老弱病残是没有问题的，这么一来二去，这当地当官的也看不下去，上书一封。
　　尚国皇帝日务繁忙，格内大臣一看，这么可怜，大笔一挥，拟了召书：今听闻舍邻出境窘迫，若归于我尚土大国，献三城，则粮草棉衣均足，助你安度寒冬。
　　皇帝毕竟也老了，身体不好了，这拟旨看一半放一半，这放的一半圣旨就被连夜送往了边疆。
　　大汗一看，这还了得，莫大耻辱。营中将士愤起摔碗骂娘：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娘的一墙之隔，他们吃得饱，穿得暖，老婆孩子热炕头，凭什么我的孩子婆娘要去野地里挖野菜、从那些畜生嘴里抢吃的！凭你尚国的皇帝老儿从我们手中夺走的太多，占我地，灭我家族，还想要让我臣服于你老儿？那些土地城池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你个狗娘养的，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将士叠叠不休的骂个没完没了，成功的激起了大伙的怒气，打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