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非树》搬砖抬杠

18、第十八章

　　休息了一整天，隔天起来苏陌芒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模样，没心没肺傻里傻气的。
　　早晨起来和了尘打了半晌的坐，然后拉着了尘去后花园摘了果子。
　　这太子府地处优良，环境好，一条小河穿府而过，土质肥沃，养出来的果子个个饱满甜美，要不是如酥拦着，苏陌芒又边摘着边吃饱了。
　　午膳厨房做了酸萝卜老鸭汤，酸鲜可口，萝卜脆爽鲜嫩，就这汤汁苏陌芒也能吃下两碗饭。饭后厨房上了冰糖炖雪梨，解腻降燥。厨房为了尘单独做了斋饭，与苏陌芒隔开着来，雪梨了尘也吃了一盅，并得到了了尘的赞赏。
　　了尘是一个一本正经的小和尚，事事有规矩，有章法，每日晨时和日落时必回诵经，雷打不动。在寺庙的时候，诵完经会打扫院落，会和师兄师弟们一同去后山打水，一天过的充实。
　　现在来到了太子府，除了诵经就是打坐，天天也没什么要做的了。饭后了尘以为苏陌芒还会午睡，准备回房打坐，没料到苏陌芒前一天睡多了，今天精神饱满，没有丝毫困意，拉着了尘在院子里闲聊。
　　了尘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呆在庙里，除了偶尔几次的下山做法事，总得来说是涉世不深，也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了。人间烟火了尘不懂，家长里短了尘不晓，苏陌芒要想和了尘聊下去只能聊佛经，而苏陌芒又不是很懂，了尘会讲一堆人生哲理，苏陌芒又本性开朗，再这么聊下去自己就斩断红尘遁入空门了，这个天聊的很艰难。
　　一段人生哲理结束后，苏陌芒靠着摇椅看着远处的天空，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空中还飘着成熟的水果香气。
　　苏陌芒一拍脑袋想起来应该要干什么了，转头问了尘:“了尘，你会下棋对不对？”
　　了尘抬头看着苏陌芒道:“是的，只是浅知一二，不是很精通。”
　　“我也是浅知一二，不如我们换个新的玩法儿？”苏陌芒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各执一色棋子，落子连线，五个连成一线边赢，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了尘面露疑色，“这个玩法倒是第一次听说，倒也可以一试。”
　　如酥在苏陌芒说要下棋的时候就叫丫鬟准备好了棋盘，了尘一说完，如酥就把棋盘摆好了。
　　第一局的时候，苏陌芒赢了，因为了尘不知道可以斜着连，后面两三局苏陌芒靠着以往的经验险胜，再后来苏陌芒就很难赢了。
　　苏陌芒可以说是五子棋高手，当时打遍区域无敌手，工作后没有时间下了，现在棋逢对手，激起了苏陌芒的兴致，五子棋竟也像围棋一般密密麻麻的下了一个棋盘。一开始时两人落子很快，你来我往，你挡我断，到后面落子速度便缓慢了许多，增加了不少小计谋小陷阱，但都在临门一脚被对方识破，落子难，连成一线更难。
　　执棋落子，风起云涌，时间随着指尖流逝，日落暮至，残阳泣血。直到晚膳时两人最后一局也没有分出胜负，约好晚膳后继续一决胜负。
　　了尘因为有固定的打坐诵读时间，晚膳要比苏陌芒晚一些。
　　酒足饭饱之后，苏陌芒有些犯懒，坐在摇椅上摇着扇子看着棋盘，拿起一枚棋子比划着，想着怎么能快速决一胜负。
　　正头脑风暴时，一道影子遮住了旁边的光亮，苏陌芒抬头去看是谁，看到来人后停下了摇扇子的手。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近来可还好？”萧皓璟弯下腰来笑着瞧着苏陌芒的眼睛道。
　　苏陌芒看着眼前的萧皓璟，往后撤了撤身子，稍稍偏开了一点头，错开了萧皓璟的目光，看着门外道:“太子殿下今日怎想起过来？没有提前通告一声，也好提前准备一下。事务不繁忙吗？”
　　萧皓璟看了苏陌芒一会儿，当是苏陌芒耍小性子，收敛了笑意，拿走了苏陌芒手里的棋子，直起腰来坐在了苏陌芒旁边的椅子上，把玩着那颗棋子道:“今日不忙，父皇行宫摆宴，我见着无事便回来了，晚上可在槿华宫休息。”
　　苏陌芒在萧皓璟离开的时候坐正了身子，继续缓缓地摇起了扇子，淡淡的说:“今日恐是扫太子的兴了，臣妾前些日子生了小病，怕过了病气给太子殿下，不能服侍太子殿下了。”
　　萧皓璟一听苏陌芒前些日子生了病，也没注意到苏陌芒疏离的语气，皱着眉，伸手握住了苏陌芒的手腕，关心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可还好？”
　　苏陌芒把手抽了回来，拿扇子稍稍的挡了一下，“无大碍，着凉罢了，臣妾有些乏了。”然后起身对萧皓璟福了一下身，朝卧房走去。
　　萧皓璟皱着眉看着苏陌芒，起身跟在身后，却迎面被门挡在了外面，苏陌芒的声音从里传出来，“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也早些歇息吧。”
　　萧皓璟莫名其妙的碰了一鼻子灰，从小别人都是敬着供着他，向来都是他给别人脸色看，今日莫名其妙的被撒了一身气，本是一腔欢喜，却被从头浇了一盆冷水，萧皓璟看着紧闭的房门的脸沉了沉。
　　这时一暗影落在萧皓璟的身边，与萧皓璟耳语了几句，萧皓璟皱着眉看了房门几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正巧碰到了刚吃完饭出门约棋的了尘，了尘看见萧皓璟先是一顿，接着弯腰朝萧皓璟行了一个礼，萧皓璟转头看了一眼了尘，停了两三秒，然后没有说话抬脚走了出去。
　　了尘看着萧皓璟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苏陌芒紧闭的房门，前几日苏陌芒低沉的心情，一切了然于心，转眼看见旁边摆着的棋盘，又抬头盯着苏陌芒的房间静看了一会儿，拨了拨手中的佛珠，沉寂了片刻后闭上了双眼念到:
　　“阿弥陀佛，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句后睁眼，眼中不再是空灵万物，而是红尘滚滚，依稀红衣少女蹁跹，心中擂鼓声锤，放着日思夜想的人。
　　了尘就这样一个人在院中静静的站着，周围的丫鬟小厮看见要下雨了，来来往往的错过了尘收拾着院中的杂物，与了尘擦肩而过，无声无息，终不相交。
　　片刻后落寞的垂下了眼，叹了一口气，转身往自己的厢房走去，“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秋风起，秋雨落，一屋一舍，各怀其心，情愫难表，其心难解，万般不舍终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