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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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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的升旗仪式有太多需要讲的东西，就把时间调整到了第二节下课后，连着第三节课一起当了开会时间。
裴柏刚靠在墙边，小口小口的把包子给吃掉了。
学生食堂这个点已经停止早饭供应了，要买到还热乎着的包子豆浆，还得翻墙去校外。秦半安翘了课飞檐走壁的给他充当外卖员，说不意外是骗人的。
他其实并没有很饿，昨天晚上没睡好加上今天又起得早，他的感官朦朦胧胧的罩着一层雾，直到吃了早餐垫了垫肚子才感觉好一点。
就在他刚刚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的时候，出操铃响了。大批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涌出教室，伸懒腰或者勾肩搭背的说话，自觉按照身高排成一排。
小眼镜狐疑的抽抽鼻子，拉着身边的同桌问：“你闻到了没？我怎么感觉出一股早饭味儿……”
秦半安和裴柏站在了队伍的最后两个，他们今天还有在升旗仪式上全校检讨的艰巨任务，所以到了操场之后就主动站在了领操台旁边，也省的众目睽睽之下还得跑出教室队列。
教导主任本意是让他们在大庭广众的瞩目下感到耻辱，但裴柏当众发言的次数多了去了，秦半安也不在乎这一份两份的检讨，两人站在领操台旁边还能借着建筑物的影子乘凉，不由得同情起了那些站在太阳下暴晒的同学们。
“你检讨后来写完了没？”秦半安问。
裴柏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示意都在里面。
校长在台上说着万年不变的开幕词，台下一干咸鱼听的昏昏欲睡。诺安今年就建校百年了，大家对于给学校争光没什么兴趣，听百年校庆的活动倒是津津有味。
“……接下来，让我们请考了年级第一的同学上台来分享学习经验。”
高一是新入校的还没摸底考，新的高三又得抓紧时间听个开头就回去继续学习，分享学习经验的任务就压在了高二的身上。裴柏在秦半安的凝视中走上了讲台，面不改色的接过校长递来的话筒，就着暑假前就整理好的发言稿开始照本宣科。
“亲爱的同学们、敬爱的老师们……”
少年的嗓音淡然如夏日泉水，说的明明是按照模板刻出来的话，却让人感到一阵放松。
秦半安站在台下抬头看他，裴柏逆着光，只给他一个影影幢幢的模样。那个给他递水、陪他罚站的舍友摇身一变，从垫底六班的一员变成了全校第一。
奇了怪了，秦半安想，我在这里不自在个屁啊。
“以上就是我的学习方法，希望可以在高中的学习生活中帮到大家。”裴柏放下话筒，对着台下鞠了一躬，在掌声中沿着楼梯下台，又站回了秦半安的身边。
“年级第一？”秦半安挑眉问道，“在六班？”
裴柏听出了他语气里那丝质问，随口答道：“一班混不下去了，也没什么朋友，打算来六班碰碰运气。”
这话不是唬他的。
他从前在一班的时候就埋头学习，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个，更何况他现在的状态已经跟不上一班那些埋头苦读的气氛，就不去瞎凑热闹了。
更何况……
裴柏偏头看了他秦半安一眼，没有把这句话补充完。
在秦半安眼里，这句话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他校园欺凌见得多了，本来以为只在吊车尾的班级里才会出现，没想到学霸们的世界也有这种垃圾行为。他的舍友到底是被怎么排挤才会自甘堕落的转到六班啊？
人的滤镜一旦戴起来，就会把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全部忽略。裴柏被按上了一个“小可怜”的头衔，连给秦半安送水都解读出了变向投诚的味道。
真可怜，堂堂学霸沦落到找校霸取暖。
秦半安拍了拍裴柏的肩膀：“别怕，人都是能走出去的。”
裴柏：？
校长又在台上走了个过场，要求大家好好学习裴柏的刻苦读书精神，话音一转，又想到了教务主任提到的今天还有学生当众检讨。
他年纪大了，有点轻微的老花，今天上台没戴眼镜，自然就看不到教务主任在台下拼命打手势说跳过检讨环节——裴柏高一时候低调的不行，教务主任也是刚刚才发现打架斗殴的学生居然就是全校第一。
“下面啊，还有件事。”校长清了清嗓子，“我们学校校风严谨，一旦违反校规就有处罚，现在就有两位同学要当着大家的面做个检讨，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接下来就请这两位同学上台吧！”
于是他们就看到刚才还在夸夸其谈自己学习经验的优等生又一次站上了台，连接过话筒和对大家鞠躬这个流程都没改一下。
教务主任的脸色猛地难看了起来。
这位“希望大家都向他学习”的大佬拿着话筒试了试音，把文件夹向后翻了一页，演讲稿就变成了检讨：“亲爱的同学们、敬爱的老师们……”
秦半安没忍住，噗了笑了一声。
他手里也拿着麦克风，那一声噗被扩音器无限放大，台下也窸窸窣窣的笑了起来。
裴柏的检讨书和他的获奖感言一样真挚，从各个角度论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当之处。因为他没觉得给同学送水有什么过错，所以他主动背了一半的黑锅，从“秦半安和别人斗殴”变成了“他们一起斗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撒谎。
“我对这一行为感到非常抱歉，希望同学们不要向我学习。”
等到他长长的检讨说完之后，第三节的下课铃已经响了。
秦半安没有拖课的念头，他抖了抖自己手上那张被揉皱的纸，干脆临场发挥的做了个即兴总结：“听了裴柏同学的检讨，我如获新生，唯有四个字一定要和大家分享。”
他抬头，字正腔圆：“俺也一样。”
因为秦半安感情充沛的临场发挥，他们两个又被教导主任留下来一顿痛骂。
“你们能耐了啊？”一日不见，他的发量又少了几根，这会正喋喋不休的往外喷着口水，“成绩好了不起是吧？可以出去打架了是吧？念个检讨书还有这么大排场，啊？”
他动了真火，泄愤似的推搡了一下裴柏肩膀，裴柏还没被老师这么对待过，没设防，往后踉跄了一下，秦半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老师，他真没打架。”秦半安看到裴柏脸上一瞬间划过的不习惯，替他打掩护道，“他真的就是抄近路回学校的时候路过，那瓶水是我问他要的。”
“你闭嘴！”教导主任暴跳如雷，手指又指向了秦半安，“我说你一个人混在六班就算了，带坏一班的同学干什么？不知道分班就是为了把差生和好学生分开的吗？”
秦半安本来以为自己脸皮够厚，被骂习惯了，可一听到那句“带坏”还是觉得有股火正往上烧，没等他发作，裴柏已经出声了。他刚刚愣住的原因是从来没被老师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这会回过神来，正好听到了教导主任骂秦半安的那一段。
“张老师，”他客客气气的说，“这事不能这么看，被人堵了还手不叫斗殴，叫正当防卫。秦半安也不会带坏我，您不要多虑了。”
毕竟秦半安以后的日薪抵得上你的月薪。
明明是很礼貌的话，他越说越冷，最后砸下一句：“如果这就是您训完了，我和秦同学就要回去上课了。”
他只是客气一下，没等教导主任酝酿出下一段长篇大论，就拽着秦半安离开了。秦半安从来都是迎头痛击老师的领军人物，第一次看别人和老师拍桌对呛，倒是颇有一些新鲜。
一般来说，负责和稀泥的那位应该说点什么来着？
秦半安思索了一会，规规矩矩的挥了挥手：“老师再见，老师别生气，他不是故意的。”
他们走出一段路还能听见教导主任在后面咆哮着说要叫来家长认真严肃的“谈一谈孩子的教育”。裴柏不在乎，他一天可以忙25小时的父母是绝对不会抽出时间来专门听老师讨论关于他的问题的。秦半安显然也没有被威胁到，两人就这么安静了一路。
第四节课是班会，主要给晒干的同学们一点休息时间。
他们进门的时候，正轮到锅盖头在做自我介绍。锅盖头正提着粉笔写自己的名字，看到他们两个人进来，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手里的粉笔断成了两截砸到地上。
班主任看到他们姗姗来迟也没恼，笑着说：“两位同学的感情培养的真好。”
他们顺着班主任的视线才看到两人的手从操场就一直没有分开，裴柏若无其事的松了手，抵住唇咳嗽了一声。
秦半安觉得裴柏有点意思，刚刚攥那么紧的也是他，现在说松就松，居然都不带缓冲。他们一前一后的回了座位，秦半安压低声音调侃他：“你始乱终弃。”
他的手腕被裴柏攥的发红，秦半安像是掌握了什么罪证一样在他面前晃了晃。
“喔。”裴柏把桌上还没收好的化学书放回去，“那你要来自荐枕席吗？”
秦半安长这么大，遇到的学霸屈指可数，他脑子里都是些戴着眼镜死读书的刻板印象，猝不及防被裴柏反问一句，觉得自己的这位天降室友真是学霸里的一股泥石流，难怪会被排挤。
可乐望着台上的锅盖头，眼含热泪，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有个人和他一起分担这个被他听到的消息。电视里知道大佬们内情的炮灰都是要被第一个灭口的。
锅盖头叫曲文星，看得出他父母对他报的真挚祝福，而他也不负众望的考了一个六班第一，也就是让裴柏如雷贯耳的一百五的卷子五十八的平均分。
老师站在台上，点了点坐在最后的两位：“来吧，全班就差你们没有自我介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