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碗狗血》苦艾加冰

30、第三十碗狗血

　　白若羽凝眉：“什么意思？”

　　萧情冷冷的笑了一声，语气中的狂乱却丝毫未减：“你出剑袭向我的时候，青儿也会袭向你。如果你的剑快，我就放了楚公子；如果青儿更快，那在我放楚公子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好。”白若羽只应了一个字，却已经出剑，浩荡的剑气飞了过来。

　　萧情嘴边咧开笑意，小蛇也如同闪电，飞向白若羽。

　　“不要！”楚映寒只来得及喊出二字，却见一道寒光从自己脖子处飞过，只在转瞬之间。

　　听见萧情的一声闷哼，随后，薄刃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与此同时，小小的青蛇在白若羽的眼前微微一晃。

　　楚映寒一把推开了萧情，冲了上去：“若羽！若羽！”

　　白若羽身子微颤，咬紧了牙，缓缓跪了下去，被楚映寒一把接住。

　　“若羽……”楚映寒扫一眼，只见白若羽左臂上，有个小得几乎注意不到的伤口，从那里缓缓冒出一颗血珠。血还未滴落，便已经变成绿色的粘稠状。

　　楚映寒心中大骇，知道这毒厉害无比，稍作耽搁，白若羽便会一命呜呼，当下迅速从怀里摸出他此前费劲心力研制的解毒丹，送到白若羽嘴里。

　　现下他只无比庆幸自己擅长炼制各类药物，且把最厉害的几样都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映寒……”白若羽脸色煞白，瞳孔弥散。

　　“若羽！你不会有事的！”楚映寒见这毒扩散如此之快，不禁心急如焚，带了哽咽之声，“我的药能救你的，一定能！”

　　那边的萧情跪在地上，脖子被削开了很大一个口子，往外汩汩的流血。他虽然重伤，却以内力暂时封住了伤口的动脉，勉强撑起身子。

　　他的小蛇青儿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已爬回他身边，在他的伤口疯狂的吮吸着。

　　“啊……嗯……青儿，你轻点……”萧情满脸绯红，却是像快要在情事中达到了高潮一般，明明处于生死一线，却一脸舒爽的神情。楚映寒转头看着他的模样，不由觉得恶心至极。

　　萧情缓缓起身，往前迈出一步：“楚公子，圣上的旨意，我不可抗拒……”

　　楚映寒见他还能动手，焦急不已，而景公子还在与那刺客交手，顾不上这头。

　　该如何是好？

　　正在紧要关头，忽然从一侧飞出一道人影，蒙着面，与萧情连拆三招。萧情有伤在身，三招过后便歪倒在地，那人扶了楚映寒和白若羽：“跟我走！”

　　楚映寒顾不上太多，连忙跟着这蒙面人一道，三人迅速越过数道高墙，一路往城外逃去。

　　直到逃至郊外山中一处隐秘的洞穴，蒙面人才停了下来，将白若羽放下。

　　“到了这里，应当暂时追不上了。”蒙面人说着，取下了面纱。

　　楚映寒瞪大了眼睛，吃惊极了，这人是他认识的——

　　当朝丞相舒天泉的儿子、舒贵妃的哥哥——禁军校尉舒星剑。

　　“舒公子？！怎么会是你？”楚映寒颤声叫出。

　　舒星剑微微一笑：“楚公子，受惊了。我是奉家妹……奉贵妃娘娘所托，前来保护楚公子和白小王爷。”

　　楚映寒不明白了，他跟舒贵妃只见过几面，白若羽跟她似乎也无甚交情，为什么她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救人？

　　舒星剑看透了他的心思，略一沉吟道：

　　“贵妃娘娘得知圣上派出萧情追查你们，不忍叫你们落入那个变态的手里，于是特意拜托我助你们逃离他的掌心。”

　　“贵妃娘娘为何要助我们？”楚映寒低声问。

　　舒星剑迟疑一瞬，又笑了：“娘娘的目的很明确，只希望帮助楚公子安心在外度过与圣上约定的一月，然后……”

　　“然后什么？”

　　舒星剑的笑变得有几分暧昧：“有朝一日回宫之后，多在圣上面前替娘娘美言几句。娘娘如若有一日入主中宫，也一定不会忘记楚公子的恩德。”

　　楚映寒明白了，这舒贵妃是想利用自己登上皇后之位呢。当下冷了嗓音道：

　　“娘娘太抬举我了，立后之事，举足轻重，圣上怎会听我的意见？”

　　舒星剑笑道：“圣上心中将楚公子视为珍宝，必定是言听计从的，娘娘心中明镜似的，绝不会与楚公子争恩宠，只求中宫之位。楚公子，这与你承得圣恩并不矛盾，大胤王朝没有立男妃男后的先例，你助娘娘，此后与娘娘共主六宫，只会如虎添翼。”

　　楚映寒气得脸都白了，这家伙居然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个以色媚主的狐狸精！

　　但这也说明，舒贵妃已经清楚李沉风对自己的迷恋，自己狡辩也没有多大意义。

　　“……”毕竟眼前的人救了自己和白若羽，他也不好发作，只好冷冷盯住了舒星剑。

　　舒星剑却毫不在意，四下望了望：

　　“我不便在此久留，现下要离去了。楚公子，你与白小王爷好生养伤。我刚刚所说之事，请好好思虑。”

　　说完，人影一掠，已经消失不见。

　　“……”

　　楚映寒来不及管什么舒公子舒贵妃，低头一看，白若羽已经陷入昏迷，并且气若游丝，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若羽！若羽！”楚映寒拍他的脸，平时这张漂亮的脸蛋，此时却如同一块快要失去生机的朽木，再也不能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甜言蜜语了。

　　“若羽……”楚映寒将他放平，再一看伤口，已经完全肿了起来，往外沁出暗绿色的血迹和脓液。他心知，必须把毒放出来才行，否则光靠自己一枚解毒丹，无法挽回白若羽的性命。

　　立刻行动。他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小的金刀，颤抖着手往伤口上划去。

　　“唔……”刀锋接触肌肤之时，白若羽喉咙发出痛苦的叫声，眉心发黑，似是立马要断气了。

　　“若羽，我必须把毒放出来，我不许你死！”楚映寒颤声说，两滴泪悄悄流下，滚烫的、滴落在白若羽惨淡的脸上。

　　刀锋下去的时候，一股带着恶臭的暗绿色血从伤口涌出，汩汩的滑落在下方的石板。楚映寒亲眼看着它流了一阵，直到血的颜色变成鲜红，才帮他止了血，又从怀里拿出药膏抹上，撕下衣袖给他包好伤口。

　　白若羽浑身大汗，依然形容槁枯，但面容平静了许多。

　　楚映寒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守在他身边，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变化。到了夜里，白若羽发起高烧来，整个人神志也糊涂了，大声说着呓语。楚映寒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紧紧搂住他，连声安慰他。

　　突然听见白若羽喊了一声：“映寒……”

　　“嗯？”楚映寒听见他嗓音带着几分凄楚，忍不住心中一痛，“我在，你要说什么？”

　　白若羽眉头猛然皱紧了，似乎看到了什么心碎至极的画面，口中喃喃只喊着：

　　“映寒……映寒……”

　　“若羽，我在……”楚映寒见他额头滚烫，却是嘴唇发白，全身发抖，似乎在忍受着极度的寒冷，只觉得心碎欲裂。到了此刻，他方才知道自己在意白若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也超出了自己一颗并不算宽大的心所能承受的程度。

　　是的，他还是爱白若羽，虽然这份情意此前被深深掩埋起来了，此刻却如破土而出的藤蔓，终于摆脱了一切桎梏，在他心间肆意疯长。

　　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失去白若羽，他便心慌、手凉，到了恐惧至极的程度，甚至恨不得自己也立马死去，逃脱这种让人窒息和发疯的绝望。

　　——他根本无法承受失去白若羽这个后果。

　　他一直都把他放在自己心尖上，也许是最隐秘、但也是最柔软最脆弱的那个位置上。如果这人死了，自己也一定无法独活。

　　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楚映寒无法再控制自己。他捧着白若羽的脸，全身剧烈发抖，在他苍白无力的唇上吻了下去。

　　他辗转的轻轻吻着他，听着他紊乱的呼吸和微弱的心跳依然还在耳边搏动，心略安了几分，又再度陷入恐慌。不能失去他……绝不能失去他……如果吻一百次，他能活过来吗？还是无论多少次，他们都要注定阴阳相隔？

　　楚映寒脑中一片混乱，只战战兢兢的亲吻着心上人，却忽然听到白若羽的唇间模糊的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映寒，是我害死了你……”

　　楚映寒愣了愣，抬起头来。

　　白若羽依然陷在昏迷中，这毫无疑问还是他的呓语。但他却面带愧色，眉间都是深深的悲伤。

　　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映寒望着沉睡的白若羽，心里百般滋味。

　　总觉得这一声道歉，是白若羽为前世杀死自己的事而发。

　　但是，他不可能会知道那件事啊。

　　前世的事，白小王爷怎么可能得知？

　　楚映寒心里疑惑，却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世死后，黑白无常对自己说的话来。

　　当时他们说什么来着？

　　他们说：“有人愿意耗尽来世的轮回，换你重返世间活一回。”

　　事到如今，楚映寒依然不知道此人是谁，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然后，他又想到这一世重活以来，白若羽从一开头就跟上一世不太一样。他不再吃喝玩乐，而是天天粘着自己，哄着自己，眼巴巴的讨好自己。得知自己心悦李沉风，他一度退缩过，但后来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出宫跟了过来，帮着自己寻找还尘珠。

　　甚至到了现在，险些为自己丢了性命。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前一世他明明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感情，也对自己无意。为什么这一世却像换了个人一样？

　　楚映寒的心跳加剧了，一个极为细小但又确实存在的可能性敲击着他的心。

　　无比强烈的撼动了他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