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聚光灯》顾以桢删号中

5、Chapter 05

　　“同志们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来？”易莺在宿舍群里发消息，“敢信吗，陈亦阳他竟然不！上！相！”

　　半分钟后——
　　【拒绝消极复读-我想冬眠zZ：鹰老板你被安董附体了？】
　　【拒绝消极复读-鹰老板：不，我遭受了颜值的暴击】
　　【拒绝消极复读-YSQ：能暴击鹰老板的男神出现了吗？】
　　【拒绝消极复读-JA了个VA：能暴击鹰老板的男神出现了吗？】
　　【拒绝消极复读-鹰老板：武振鹰，乐博衍，陈亦阳构成等比数列】

　　武振鹰是她们大四那年落马的贪腐高官，脸跟心差不多丑。因为这个颇有猛禽风格的名字而在她们宿舍引发过一段讨论。

　　群里默了。
　　【拒绝消极复读-我想冬眠zZ：缓缓打出一个“？”】
　　【拒绝消极复读-我想冬眠zZ：「板砖警告」】
　　【拒绝消极复读-安小然：我觉得鹰老板真的花痴了】
　　【拒绝消极复读-安小然：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室友们开始“复读”安然那两句话。

　　易莺镇定：是帅哥的稀缺，造就你们对美色的无知。所以，不是你们的错。
　　【拒绝消极复读-鹰老板：「挨个摸头」】

　　她放下手机，决定等一会儿再看好戏，拿出琴开始调弦。

　　不同于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调弦是个很细致、也有点耗时的过程。她刚调到一半，陈亦阳就推开了练习室的门。

　　白T，白衬衣，浅蓝破洞牛仔裤，擦过的鞋子。非常显干净且有少年气的打扮。其实只是换掉裤子、脱下外套，但整个人的气场已全然不同。易莺抬头看了看他，略一点头算是问好，继续微调。

　　陈亦阳毕竟出道了十多年，有丰富的与粉丝接触的经验。因为太过激动而表现得极端冷漠，是发生率不太高但客观存在的现象，他自动把易莺的表现归为紧张。

　　“不介意我在旁边看看吧，第一次见调琴，还挺有意思的。”他找好话题切入。

　　易莺：“都好，你不用熟悉一下谱子吗？”她顺手指指旁边的钢琴。

　　“你在调弦，我还是不要制造干扰吧。”陈亦阳脾气如传闻中一样好。

　　“哦，”易莺暂时放下琴，拿过之前放在旁边的文件夹，抽出几页纸递给他，“没事，我听得出来。”

　　陈亦阳接过，是一份手抄的曲谱，音符有些飞，看得出抄写者的匆忙，但高音符号相当漂亮，可见是画得熟了。

　　她的“逐客”感太明显，陈亦阳说了声“谢谢”，拿着谱子走到钢琴边，有模有样地弹起来。

　　而易莺就真的把他当成一团会发声的空气。琴调好，她很平静地评论：“拍子不太准，是我写得不够清楚吗？”

　　陈亦阳：……

　　在外面观察排练室内动向的助理鹿遥忍不住问：“这姑娘真的是个粉吗？”

　　小王：“真的，那首歌是她作的曲。我之前只是觉得她说什么都带着点列1234的意思，感觉像个理科生。我没想到这么夸张。鹿哥，现在怎么办？”

　　鹿遥：“有水吗？你送几瓶进去。”

　　小王照做。陈亦阳非常绅士地帮易莺也拿了瓶水，并且拧开了递给她。

　　“唔，谢谢。”易莺接过，分毫没有“吃人家的嘴短”的自觉性，想了想，说：“如果这段太难，我可以把装饰音去掉。”

　　“是我手生，我多练练吧。”陈亦阳说。

　　易莺猛然想起自己刚学琴的时候，每次说类似的话，都代表着别人表达了对她能力的怀疑。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好像表现得像个不近人情还心里没数的伪教师。“呃……”她拿不准眼前的大明星有没有生气，“我情商有点问题，估计你也发现了。所以遇到我让你不舒服的点，你直接指出来就好，我尽量下次注意。”

　　陈亦阳：“Ummm，看来你一定很聪明。”

　　易莺：？？？

　　陈亦阳摊手，姿态舒展：“以我的观察，情商惨烈的人要么被社会无情摔打，不得不提高情商，要么从事不太需要情商的行业，靠过人的智商一样能活得风生水起。我猜你不属于前者。”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家庭给力，为所欲为？”易莺问，“喔，我不属于那种，就是习惯性地补充一下。”

　　陈亦阳笑得有点尴尬：“这么周密的思维方式，很有学霸的风范嘛。”

　　易莺脑子里跑过一串“if else”（编程中常用的条件语句，若啥啥，则啥啥，否则啥啥）。“像在脑子里写程序，是吗？”

　　“可能？那些技术领域的事我不太懂，很高大上的样子。”

　　“呃，不能说高大上吧，有时候可能会刻板到闹笑话。”易莺觉得自己正在把话题引向奇怪的方向，灵机一动，想起刘颖之前转到群里的段子，“就比如他们有个梗。说有个程序员下班回家，他太太对他说，经过菜市场就买个西瓜，如果看见西红柿，就买两个。你猜他买了什么回去？”

　　难得她学会互动，陈亦阳配合道：“一个西瓜，两个西红柿？”

　　易莺摇头：“不，是两个西瓜。因为‘看见了西红柿’！”

　　陈亦阳：？？？

　　她并没有收获他恍然大悟的表情，于是不得不解释道：“在编程语言里，‘看见西红柿’可以作为一个条件，满足条件之后的指令是‘买两个’，对应的还是前文里的西瓜，所以他买了两个西瓜回家。怎么样，是不是很搞笑？”

　　易莺眼睛里闪星星，陈亦阳表情微妙。

　　“唔，果然我是个nerd吗。”易莺收敛笑容，无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

　　排练室外——
　　鹿遥：你听懂了吗？
　　小王：没有。我觉得自己像个遇见了谢耳朵的白痴。
　　鹿遥：同感。我之前只知道狂热粉可怕，没想到还有另一种可怕存在。
　　小王：Jean老师怎么还没来，陈哥能搞定吗？
　　鹿遥：能……应该是能的。祝他好运吧。

　　“做个术业专攻的nerd也没什么不好，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们的。”陈亦阳展开话术。

　　“离开舒适圈，可能连最基础的人际交往都做不好。有什么可羡慕的。”易莺说的是她自己。

　　陈亦阳敏锐探测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很多有技术含量的段子，只有懂行的人才能听懂，不也是比其他人多了些乐趣吗？比如，‘食堂今天的汤是马什么什么夫汤’？”

　　“噗——”易莺一下子笑出来，“马尔科夫汤？还斐波那契汤呢。这谁编的段子啊，太恶心了吧！”

　　陈亦阳趁热打铁：“有人跟我讲，这里面涉及一个数学问题，翻译过来是‘食堂用昨天的汤兑出来今天的汤’，是这个意思吗？”

　　“嗯，马尔科夫链。”易莺尝试用自己能想到的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你可以理解成一串数字，后面的数取决于前面的数——就比如，后面的数等于前面的数加一——满足这种关系就可以说是个马尔科夫链。”

　　“嚯，还真是有点恶心。你刚刚说的费……”

　　“斐波那契？喔，那就更恶心了。”易莺眼睛亮亮的，一边说一边比划，“你看过《疯狂动物城》么？兔子这种动物不是特别能生么，有个数学家建了个数列，来描述一群兔子数量的变化。从第三项开始，每一项等于前面两项的和。1，1，2，3，5，8这样。”

　　“所以，每天的汤是之前两天的汤煮到一起？”陈亦阳扶额，“我有点后悔吃晚饭了。”

　　“不过这种汤只能做一次，毕竟把‘昨天’的汤用光了。”易莺补了一句陈亦阳没打算听懂的话，“还有些更好玩的段子，可是不太好解释。”她略显惋惜。

　　陈亦阳问：“有什么基础一些的么？”

　　“嗯……”易莺认真想了想，“你介意先听一段概念么？逻辑上很简单，真的很简单的那种。”

　　陈亦阳笑得温文尔雅：“不介意，你说。”

　　排练室外——
　　鹿遥放下手机走过来：Jean老师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里面怎么样？
　　小王：在讲“标志重捕法”。
　　鹿遥：什……什么玩意儿？
　　小王摊手：抓一堆鸟，腿上绑东西，放了再抓什么的。
　　鹿遥表情扭曲：这姑娘什么神仙脑回路？
　　小王：可能是传说中的Geek？
　　鹿遥：我现在很佩服我们阳，他高中数理化都忘光了吧，怎么听下去的？
　　小王：可能因为这姑娘长得不错？
　　鹿遥：你在乎Siri长什么样吗？
　　小王：……

　　“嗯，所以通过计算第二次抓的鸟里面，被抓过一次的鸟的比例，可以计算这个区域大致的种群密度。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讲清楚了没？”易莺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陈亦阳虽然因为早早出道踏入娱乐圈而没有在学校里系统学过文化课，但毕竟也是高考选了理科的人，从记忆深处重拾一个定义没什么障碍。“很清楚，”他回应。

　　“嗯，那就好。”易莺两眼放光，一本正经地讲，“通过标志重捕法，诸葛亮发现，孟获在巴蜀濒危。”

　　陈亦阳愣了三秒，捧腹大笑。

　　排练室外——
　　小王：鹿哥，你觉得他是真听懂了还是演的？
　　鹿遥：……我觉得下次你再遇到这个类型的粉丝，要先给我们打个预防针。
　　小王：鹿哥你是不是也没听懂？
　　鹿遥：……你闭嘴！

　　编曲老师Jean在大家的殷切期盼下终于赶来，看到的是排练室内气氛良好，陈亦阳和易莺相谈甚欢。

　　因为开始得晚，他们练习到了接近晚上十点。陈亦阳还有事，让小王送易莺回去。临别前他忽然叫住她，说：“易小姐，相信我，你不是‘连最基础的人际交往都做不好’。”

　　易莺微怔，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什么“增强亲和力”的套路。“谢谢。”她不出错地回应，有些慌张地钻入车中。

　　晚灯璨璨，繁星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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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宽的句式真好用（指路《大宋少年志》）。
标志重捕法与孟获的段子，最初可能来源于百度弱智吧，我引用的版本来自知乎 坂上丁丁回答下Ivony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