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聚光灯》顾以桢删号中

21、Chapter 21

　　陈亦阳并不知道易莺脑子里都想了什么，只是在抬头时看到了她含笑的面孔。

　　她和他之前认识的女生都不一样。倒是无关人品，他的同龄人当中不乏女神级人物：潇洒爽朗的于曼颐、低调温柔的蒋妍之、勤恳上进的乔安筠，凡有一席之地，多有闪光之处。可易莺身上的纯粹、专注和赤诚仍然吸引了他。她讲那些nerdy笑话时两眼放光的模样，决计是伪装不出来的。

　　带着理智的热忱，如同加入海盐调味的巧克力。他欲罢不能。

　　易莺说：“你是不是还没想中午吃什么？”

　　陈亦阳心念微动，说：“我们自己做吧。”

　　易莺忽略掉那个“我们”中的暧昧，问：“做什么？太难的我可能不行。”

　　“你喜欢吃什么？有忌口吗？”

　　“不吃芹菜和香菜，”易莺说，“喜欢吃……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黄焖鸡？烤鸡翅？炖排骨？炖牛骨汤煮面也好吃。”

　　“几点了，”陈亦阳掏手机未果，瞥见了烤箱上的电子表，“烤鸡翅就算了，没有腌肉的时间。其他三个都行，你定吧。再炒个菜？美帝有什么菜？”

　　“青椒土豆蘑菇洋葱西红柿胡萝卜，”易莺说，“白菜可能也有，芦笋也有，还有拌沙拉的菜叶，其他的……国内好像不太吃。”

　　“奶油蘑菇意面？”

　　“呃……我不会做。”易莺表情有点尴尬，因为从来不买奶油的缘故，她实在不会做任何名字里带奶油的东西。

　　“没事，我会。”陈亦阳一扫疲态，满脸的跃跃欲试，问她，“现在去超市吗？”

　　“我去就行了，你睡一会儿吧。买蘑菇和奶油对吧，我有罗勒和胡椒，还需不需要其他调料？”易莺边说边走回起居区域穿外套。

　　“培根和芝士。奶油的话，买植脂奶油？”陈亦阳一面说一面去掏大衣口袋。

　　“一顿饭我请得起，也该我请。Wi-Fi密码冰箱上有。”易莺拒绝他即将递出的卡，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床单被罩昨天洗过，我就睡了一晚，还算是干净的吧。你想干什么自便就行。”

　　她推了个购物推车出门，步行去食品超市采购，回家已经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

　　屋子里很安静。易莺没像往常一样把车子推到冰箱旁边，而是放在门口，自己轻手轻脚地换了拖鞋，把需要冷冻的东西一样样塞好。

　　陈亦阳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好像洗过，因为室内温暖，上衣换成了白T恤和一件蓝白竖条纹的衬衫。

　　她的沙发在靠背侧边有个可做支撑的地方，陈亦阳把头枕在那儿。他背后有个靠垫，修长笔直的双腿一曲一伸，姿态随意，但没有打盹时常见的颓感。大约艺人的身材管理总是过分严苛，这样看过去，陈亦阳好像比她印象中还要更瘦些，更凸显出优越的身材比例。

　　窗帘边缘透过一线日光，照亮了小推车和推车上的粉色玫瑰。他未经修饰的清爽眉眼落在阴影中，恰到好处地融入画面。易莺克制了几次，终究没有偷拍照片，只用手比划了好一阵的取景框。

　　她没尝试盖毯子之类的事，去把暖气的温度调高了些，抱着自己的家居服进洗手间换好，打开电脑继续修缮论文。

　　过了一会儿，闹铃声唐突地响起来。易莺吓了一跳，赶忙去看自己的手机，发现不是声音的来源。

　　在她背后，陈亦阳睡眼惺忪地关掉闹铃，说：“该做饭了对吧。”

　　“没，你接着睡吧。”易莺调整转椅面向他，看他明显没睡足的样子，心生不忍，“我之前是脑子短路了才忘了问，你昨晚是不是……没怎么睡？”

　　“还好，”陈亦阳起身，只一瞬就恢复了神智的清明，说，“我等会儿飞机上有的是时间睡——咳咳——”

　　“感冒了？”易莺忽然觉得刚刚还是该去那条毯子过来的。

　　“可能有点。不是今天开始的。”陈亦阳轻描淡写。

　　是了，艺人这种工作，零下多少度走红毯或者出席活动都得“轻装上阵”。美帝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一月初又是最冷的时候。且不说这刚下过大雪的波士顿，纽约那座到处高楼的城市，摩天大楼制造的狭管效应足够把风力加强到一个让人崩溃的程度。他要是在那儿工作了几天，受风着凉简直是必然的。

　　易莺从笔筒里拿了体温计给他，说：“你先试试体温吧，别发烧了。”然后走到房间另一边，踮脚从架子最高那层拿下一个储物盒，拎出里面的浅蓝色束口袋，很快挑出几盒药来。

　　“你不用忙，没事儿。”

　　“反正这药不吃也得过期。”易莺把袋子和收纳盒归位，开始检查药盒上的保质期，随口道，“你们这行究竟有多折腾人，怎么最近两次见你都在生病。”

　　陈亦阳心里哀嚎了一声“我也不想”，嘴硬道：“可能我的大脑觉得这样比较能收获同情心，所以给身体下了命令？”

　　易莺心说这纯属胡说八道，而且最近两次碰面明明都是意外，他的大脑总不至于还附带了“预测未来”的功能。“这话只能糊弄傻白甜女主吧。”她吐槽，“体温试好了叫我。”

　　她去厨房烧上一锅水，洗了菜，顺手预热了空气炸锅，把蘑菇切片、培根切小片，预热完成后丢进去炸。随后洗手另刷了个陶瓷杯，开柜子拿了袋红枣姜茶，舀一勺烧开的水进去，然后往锅里丢意面。

　　她冲了冲勺子，把饮料搅拌均匀，递给又在围观她下厨的陈亦阳：“喂，你这么看着，我心理压力很大的。”

　　“感觉你做事情特别有规划的样子。”他接过杯子，“谢谢。”

　　“规划？”易莺一怔，随即明白他在说什么，“哦，可能小时候奥数题做多了吧。什么早晨起来要干15件事，怎么干最快之类的。”

　　“听起来很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易莺从冷藏室拿出一个塑料袋，开始剥虾，说，“这东西往深里研究就是‘最优化’，应用数学里的一个分支。不过我没学那么深，只知道一点皮毛。”又解释说，“我刚刚想了想，做虾仁豆腐会比较快。我记得你之前上节目的时候吃过海鲜，不过敏的对吧。”

　　“不过敏。”陈亦阳估计有五分钟了，拿出体温计对着灯看，“37度2，还好。”他顺手把水银柱甩下去，没有给易莺留复核的机会。

　　“唔，低烧。”她用手肘挡开了他要帮忙的爪子，说，“你等着面煮好了掌勺吧。”

　　“我怎么觉得跑过来就是给你添麻烦呢。”陈亦阳以退为进，讲出一句大实话。

　　“我昨天也给你添麻烦了啊，扯平了。”易莺的回复一如既往地不常规，“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有点懵，感觉像……像按了快进似的。”

　　“毕竟交通发达了。”陈亦阳顾左右而言他，去把冲过水的体温计归位，回来拿了双筷子去搅动锅里的意面。

　　易莺冲洗虾仁，把豆腐切块，从冷冻室拿了甜玉米粒和豌豆，问：“面怎么样了？”

　　“还得有三分钟吧。”陈亦阳很自然地回答。

　　易莺又有点懵，觉得这画风一下子就往居家日常的方向上去了，而且还极其诡异地全无违和感。

　　“哦，就两个火。”陈亦阳全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也没抬，开了另一个火，把锅转移过去，“你直接炒吧。”

　　这彻底跑偏的画风真的已经让易莺无力回天，她弃疗地拿了炒锅开火做豆腐。那边厢陈亦阳顺手打开油烟机，默契得如同开挂。

　　她觉得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结就像一根头发，刚被她挂上“千钧”的砝码，就在将断未断的时候反射阳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她明知道自己不会在那些条件上让步，却隐隐觉得方才把“丑话”说得太靠前，将幻想的活路压缩得简直可怜。

　　陈亦阳那边煮好了面捞出来，从空气炸锅里夹出培根。他衬衣的袖子挽在手肘处，露出有着劲瘦线条的小臂，用一副颇为熟练的架势做着意面。奶油下锅，食物的甜香气在狭小空间里扩散，气氛微妙又危险，简直诱人犯错。

　　易莺稳住心神，拿碗盛出虾仁豆腐，顺手把锅刷出来收好。陈亦阳那边也大功告成，易莺递了两只一次性纸碗过去，说：“先盛够你的量，我是真的还不饿。”然后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陈亦阳没忍住笑，想起来初次见到易莺的时候，她带着整套干练大方的身体语言，嘴角却挂着一小团忘了擦的蛋黄酱。原来记得这样清楚。

　　两碗各盛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分量，陈亦阳给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好歹信任一下我的厨艺，不够自己盛。”

　　易莺暗地里掐了把肚子，觉得自己一定是“扭捏就遭雷劈”的体质，别无选择地接过碗，认命认栽地吃了一口，然后真诚地抬头说：“好吃。”

　　她把食物端到厨房侧边的小吧台上，拖过来两把高凳，打开墙上的LED小灯，“厨房光线不太好，凑合一下。”

　　毕竟离吃完三明治刚过了两个多小时，常年七分饱的陈亦阳真的完全不觉得饿，加上顾及形象，吃得十分斯文。倒是易莺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默默地吃东西，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大松鼠。

　　陈亦阳掏手机，打开相册的分类推给她，问：“喜欢吗？”

　　那是一只微笑的小萨摩，毛特别长，几乎有些遮眼睛。因为是幼犬，毛茸茸的一小坨仿佛很好rua的样子。爱萌之心人皆有之，易莺眼睛放光，饶有兴趣地问：“你养的吗？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陈亦阳于是猜到她肯定没看《云上山居》，略有一星失落，随后却又生出些微了然，并因为自己的猜测唇角微扬，说：“初雪。你备注过的那个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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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CYY：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情商高。
YY：……？
山牙子句式也好用。
PS：写完这章之后半个月，我实在按捺不住，去尝试做了做奶油蘑菇意面，真实好评。菜谱如下：
材料：培根（肥瘦看个人爱好）、白蘑菇、洋葱、盒装打发奶油、意面（粗细推荐Angel Hair）、芝士、黑胡椒，其他香料自选。
培根最肥的部分切下来待用，其他切小块丢空气炸锅，同时烧水，然后蘑菇切片，洋葱切丝。
水开后加少量盐，煮面。另用一个锅，煎培根的肥肉部分至出油，扔掉油渣，放入炸过的培根、洋葱翻炒，出香味后加蘑菇，另加少量盐，焖到蘑菇出水。加奶油，继续加盐至咸淡合适。
待混合物略稠，关火，加芝士，加面。搅拌出锅。
用夹子来炒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