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澄羡)》彼岸落笔

5、暮色5

　　“魏无羡，明日我们去一趟金，兰陵吧。”一腿伸直，一腿屈起着，左手垂放在上头，江澄整个人坐在船头，看着枕着他大腿的人说道，话语又及时改口，这个时候，还没有金凌呢。

　　晚风吹起江澄披散的头发，鼻尖都是莲花的清香，江澄背靠着船舱，夜色下的莲花，有种妖冶的美感。

　　“怎么突然想去兰陵了？”魏无羡剥出一粒莲子，去掉莲心抛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又道

　　“江叔叔他们这次好像要在眉山待很久，我还想着带你去夜猎呢。”

　　“阿姐再过两年也要出嫁了，我们与金氏有婚约，我想去看看金家的公子是个什么模样。”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江澄想了想，也只有这个理由再恰当不过。

　　“师姐婚事？就是兰陵金氏，金子轩？”魏无羡皱起了眉，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

　　“嗯。”江澄把魏无羡的表情收于眼底，又转过头看向别处

　　“好，去！我们明早就出发。”嚼着嘴里的莲子

　　“是要好好看看，金子轩长的什么模样，配不配的上师姐。”

　　“嗯。”

　　小船没有上栓，和着风到了莲花深处

　　夜空，月色正浓

　　江澄想明天定是一个好天

　　“师妹，张嘴。”

　　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一咬，舌尖都是苦涩

　　“魏无羡，没有剥莲心你往我嘴里丢什么丢…唔…”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又被抵在嘴边的糕点堵住

　　是莲子糕

　　“不先苦你一下，莲子糕吃起来就不甜了。”魏无羡眯着眼笑着，语气轻快，脸上有着做坏事后的兴奋，偏偏摆出讲大道理的神情，一不小心，光辉盎然

　　江澄的心都在发颤，伸手拿过递到嘴边的莲子糕，喉咙发紧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星空下，江澄的脸色发白，放在腿上的左手伸向下，死死的抓住船沿，用力到变形才压下颤抖

　　“我们去老裁缝铺的时候，我先量好了尺寸，你还在量的时候我趁机出去了一趟，赶早不如赶巧，正好出笼！你师兄我厉害吧！”魏无羡没有发现江澄的的异样，兴奋地说着，满眼都是光

　　“嗯，厉害，整个云梦，谁有你厉害。”看着眼前的莲子糕，江澄的血液都冻住了

　　他吃过许多的莲子糕，从前是味美甘甜，后来是苦涩至极

　　“那可不！前两日你梦魇的厉害，我让小师弟帮忙去买，那小子就跟我横，硬是让别人给买走了，还是得我上！师妹你等着啊，李大娘虽然是难磨了一点，但总有一日师兄我会把做莲子糕的手艺给学过来，到时候天天做给你吃！”

　　“那要是一直没有学过来呢。”没有犹豫

　　“这还不简单，你什么时候想吃了，我什么时候去买给你吃。”

　　“你又在骗我。”

　　“说话算话，骗你是小狗！”没有迟疑，脱口而出

　　魏无羡最怕狗了，可最怕狗的魏无羡，用了它起誓

　　莲子糕放进了嘴里，舌尖的苦涩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清甜

　　那么多的莲子糕，只有嘴中的这块，能牵起他死死抑制的情绪，刺激他的味蕾

　　“好，魏无羡，这可是你说的”

　　“嗯！”

　　魏无羡，这可是你说的

　　你看，你又说一些我会信以为真的承诺了

　　可我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到什么都会听你江晚吟了！

　　咽下去的莲子糕灼烧着他的脏腑，却让血液，都回了温

　　可我还是那个很傻很傻的江澄，只要是你说的，就会相信。

　　鼻尖涌上了酸涩，之后魏无羡又说了些什么，江澄时不时应一句，声音却越来越小，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竟是靠着船舱直接睡了过去

　　可能是这一天真的太累了，可能是晚风太温柔了，可能是莲子糕的味道太香甜了，可能是，耳边的声音太熟悉了

　　迷迷糊糊间，有人拨开了他额间的发，唤了他几声，又被贴上了温热的身躯

　　那是，让他心安的味道，久违的。

　　谁的青涩时光里，没有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呢

　　眼角有泪溢出，滴到了的颈间，魏无羡的身躯，微微一颤，一声师妹脱口而出。眼中早已褪去了笑意，布满凝重

　　江澄自病好后，便一直魂不守舍，以往唤他一声师妹都能追着他满街跑，今日大街上那么多声，他都无动于衷，那双细眉看向他时总是时不时皱起来，神色却是淡淡的

　　以往虽然也是对他爱搭不理，但总能从眼中看到压抑的好奇，病一场，沉稳了不少，但恹恹的，整个人都慵懒了起来，挑眉时的神情却是与虞夫人的愈发的相似了。

　　月光把影子拉的很长，平日里从不让人省心，闹腾不止的魏无羡，就这样一步一步，无比稳当的背着江澄

　　哪怕路太长，手已经僵硬，也不舍得动一下

　　江澄足够逞强，魏无羡何曾不是倔强

　　其实他动一动不要紧的，可他不愿。江澄从病好过后，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般深沉了，他不知道江澄这两日半夜为何惊醒，询问无果，便只能白日带他闹腾些，好让他夜间睡得安稳些。

　　魏无羡少年时，最大的乐趣，就是逗江澄，脸红跳脚小脾气 不亦乐乎，最大的软肋也是江澄，喜他护他，别人伤他了，不论其，第一个动手打回去。他的师妹，他的江澄，只能他来欺负，哪里容得下旁人动他分毫。就是越大越别扭，以前是小别扭，现在别扭起来，可有他哄的，真是极可爱又极头疼。

　　可哪一次不是你魏无羡先挑起来的。

　　青涩时光里，谁还没个小心翼翼护着的人

　　那是少年们心头的砂

　　掌心的疤

　　——我见过潮起潮落，见过万物生长，见过星河璀璨，唯独，不见你

　　我听过花开花落，听过山河崩塌，听过万鬼同哭，通通，不是你

　　我画过山川海景，画过少女娇羞，画过人间世事，且都，不及你

　　所以，我想

　　真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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