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请柬[无限]》皇甫富贵

9、红娘9

　　周兵当时脸色就绿了，他可是知道这个屋子里的被害者就叫李晶晶，可是他根本没来得及说话，李家两个老人就脸上涌现出狂喜之色来。

　　他们看着周兵，越是打量越是满意，连声说：“好、好，一看就是个靠谱的小伙子！”

　　苗子苓整个脑袋里面都是问号——先不说周兵那个五短身材，就说那个吊稍三白眼，长得像个悲伤蛙，穿着西服看着不像卖保险的就像搞传销的……这就是靠谱小伙子了？

　　他可是记得他看到报纸上李晶晶的照片，那可是个看着十分漂亮的小姐姐啊，看着最多就是大学才毕业的样子！更何况还是年入快百万级别的大企业高管，都可以在京市考虑买二环大户型的高收入金领啊！

　　这哪里配得上了？两个人从外貌到收入，简直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

　　“我、我不……”周兵正要嘶吼着说话，突然就看到顾长夜脸上一冷，垂眸看死人一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着一直很柔弱的年轻人居然一眼吓得周兵全身发凉，他一时被吓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好，这是大好事啊！”李家父母喜得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放在脖子上的脑袋又在晃晃悠悠，看着更惊悚了。

　　苗子苓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毛着胆子站在顾长夜身前，轻声问：“这怎么，还真打算相亲啊？”
　　“对。”顾长夜轻声说完，转头又对李晶晶的父母说：“不如二老就把李晶晶小姐叫出来，大家见个面吧？”

　　李家二老对视了一眼，顾长夜眯了眯凤眼，认真地看着李家二老的表情。

　　二老的表情之中，微微有些忌惮和……恐惧？

　　但是那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们沉思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就下定决心，朝着房门里面喊：“晶晶啊，出来也！”

　　两位老人的普通话还可以，但是喊李晶晶的时候，则似乎是用的本地一种方言，魂灵在呼唤的时候似乎带着某种十分隐秘的波长震动，苗子苓清晰地感觉到了随着李家两位老人的呼唤，整个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阴冷，而屋子里面，则是突然感觉到了某种黑色的雾气在凝聚、游荡。

　　这种感觉极其奇怪，苗子苓的感觉就像是在深山之中，他隐约感觉到了某种强大的野兽在黑暗之中突然出现，它可能还没来到面前，但是弱小的动物就能感觉到几百米甚至几千米之外，有凶猛的野兽在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这种威压让五感敏锐的苗子苓十分难受，他下意识地用手反拦在顾长夜面前，做出了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顾长夜看着他骨肉匀停的手横在自己腰间，看着他戒备地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他很少用这样的方式看到一个人，看到他人的后脑勺和小巧洁白的耳朵，看着细腻挺拔的背脊和后脖子这一块裸露的肌肤。

　　温热的、带着呼吸之间恍惚能感觉到的氤氲热气。

　　顾长夜看到苗子苓的后脖子有一颗小痣，耳朵后的耳骨上也有一颗，孤零零的，又黝黑，在白腻的肌肤上更是显眼。

　　苗子苓根本不知道顾长夜在打量自己，他目前有点像是应激的动物一样，如果他真的是犬科动物，此刻他应该已经飞机耳、并且整个整体弓着进入攻击状态了。

　　因为他看到他的感受变成了真实，他眼睁睁地看着随着李晶晶父母的呼唤，他们刚才走出来的那个卧室里突然有黑色浓郁的气息在旋转，然后刚才他亲手打开的照明灯就开始疯狂闪烁，很快灯泡微弱地闪了几次之后，就彻底熄灭了。

　　然后在外面的月光微微照耀下，苗子苓看到了那团黑色的雾气化为了一个黑黝黝的人形，慢慢地维持成为了一个女人的模样，她慢慢地走出来，摸索着，似乎是个盲人，她走出来，站在门口，然后静静地站住不动了。

　　“晶晶，你怎么也不打扮一下？”李家父母看到李晶晶走出来，露出阵容——她看着似乎是死时的样子，一身破烂的衣服，上面满是刀痕，全身就像是个血葫芦，头发披散着，脖子和脸上还有被殴打之后的淤痕肿胀，更可怕的是，她眼睛那儿是两个流着血的洞。

　　苗子苓想到新闻里面说，杀人凶手当时听说一个传言，说是“人死的时候，视网膜会记住生前最后的画面”，听信这个谣传的凶手害怕自己被抓住，在杀了李晶晶之后，挖走了李晶晶的眼睛。
　　她满脸血地看向这边，而她的父母还在抱怨地对着沙发上的周兵说：“这孩子平常挺会打扮的，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邋遢。”

　　还不好意思地、带着微微讨好的样子对着周兵笑。

　　周兵已经快吓尿了，如果不是逃不走，他大概现在马上就想飞奔出去。

　　“令爱很好，并不邋遢。”顾长夜在苗子苓身后开口了，苗子苓紧张地回头看他，就看到顾长夜神色平静地对李家父母说，“如果两位对对方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明天我们也许可以办个简单的仪式，请全楼的人来见见李晶晶的男朋友，你们觉得如何？”

　　这个操作就更加令苗子苓茫然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李晶晶的父母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满脸血和尸斑都遮掩不住他们的激动，连声说，“好好好！也是，这种好事，必须要庆祝一下！”

　　“对对，我藏的那两瓶三十年的老白酒也要拿出来，大家一起庆祝一下！”顾长夜这话一说，两个刚才还阴气森森看着随时都要变成血腥案件现场的老人却突然一下子像是变成了普通人，要不是他们站起来动作之间飘来飘去，脑袋还一会儿掉下来在胸口晃动，看着还真跟普通老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李家父母坐着谈的眉飞色舞，然后又起身查看自己的收藏，两人又一起挑衣服……直到天亮的时候，李家父母才露出疲惫的神色，进了卧室打算休息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麻，门口的李晶晶还站着，并不离开。

　　“……哥，她、她怎么还不走啊？”苗子苓警惕地看着李晶晶，问顾长夜。

　　“李晶晶女士，”顾长夜拨动苗子苓的手走上前去，他直接走到了李晶晶的面前，苗子苓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对着李晶晶说，“您愿意明天邀请全楼的人来到这个房间里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改变这个计划。”

　　他居然是认真地在跟满身是血的李晶晶说话。

　　李晶晶抬起头看顾长夜，她根本没有眼睛，但还是执拗地“看着”顾长夜，那巨大的黑窟窿看着让人压力十分大，苗子苓不放心顾长夜，飞快走过去，生怕李晶晶暴起伤人。

　　然后就看到李晶晶“看”了顾长夜一会儿，突然从眼里哗啦啦流出黑红的血泪来，她咧了咧嘴，苗子苓感觉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但是顾长夜却丝毫没有感觉的样子。

　　李晶晶轻声呢喃：“眼睛……我的眼睛……”

　　她似乎根本没听懂顾长夜的意思。

　　然而顾长夜也十分有耐心，他再次问：“您愿意请大家一起来吗？或许届时，您就知道您的眼睛在哪里了呢？”

　　李晶晶闻言，又痴痴地抬头看她，就在苗子苓以为她显然没有神志的时候，突然就看到李晶晶沉默了很久很久，突然微微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化作一抹黑色的烟尘，彻底消失在朝日快出来之前。

　　天色大亮，外面开始有人声传来，属于普通人的白日开始了，然而他们在屋里的黑暗之中，送走三个亡魂，在这一刻苗子苓才发现，他整个背上都全是冷汗。

　　他摸了一把，一手冰凉。

　　“我们为什么要请全楼的人？”苗子苓匆匆问顾长夜。

　　周兵则是在发现自己解困的同一时间冲进了厕所，憋了一晚上好悬没尿出来，他也算是对得住前几次进副本的经历了。

　　“因为红娘。”顾长夜显然心情极好，他十分笃定地说，“《西厢记》的提示就是红娘。”

　　苗子苓还没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兵从厕所冲出来了，他冲过来看着像是要揍顾长夜一样，苗子苓往前一拦，伸手一把挡住了周兵。周兵怒声大吼：“昨晚上是你吧！是你动了我的盐！”

　　他瞪着眼睛看顾长夜，神色充满怨恨。

　　顾长夜冷漠地看着周兵，苗子苓一回头，刚巧看到顾长夜微微垂头，美人垂眸，看着十分忧郁，显然是一腔好心被人辜负的难受。

　　苗子苓怒了，上去就给了周兵一脚！

　　妈的，给脸不要脸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