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请柬[无限]》皇甫富贵

26、遇仙13

　　“比金不杀生，心如赤子，乃百年难遇祥瑞，见之则一方繁盛。”顾长夜看着崩解的阿欢，轻声说：“清泉村能孕育出比金，显见几百年来出过不少心怀仁善的人杰，本来几百年积攒，这个村庄将要有一飞冲天的气韵，从此诞生改朝换代或千古流芳的人杰也未可知，刘知遇仙，阿欢残缺，这是他们彼此的机缘，也是清泉村的机缘……却没想到，贩卖子息、吞噬祥瑞，化吉为凶，常年邪祭……他们到底是多么愚蠢，竟然做出如此流毒后世的选择……”

　　顾长夜感慨着，阮甜甜却还懵着呢，刚才顾长夜的疑问还言犹在耳，她左看右看，忍不住问：“那些竹子呢？！”

　　最主要的是刚才和她打的酣畅淋漓的竹子去哪里了？阮甜甜连声问顾长夜：“刚才那些竹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消失了，你为什么说我有控制能力，为什么说我和池莲他们是一伙的？到底怎么回事？！”

　　阮甜甜这一连串问题连珠炮弹一般，顾长夜没说话，苗子苓□□一声，从阿欢漫长的记忆里清醒过来，顾长夜走过去蹲下来扶着他，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好难受，心里闷得慌……”苗子苓捂住胸口，眼泪好不容易才止住，瞬间又要下来了，他感知到阿欢的记忆，能察觉出它的懵懂、迷茫和痛苦，它漫长的等待之中化作灰飞的心死……那种一寸寸被磨干的希望，每次听到有人声就兴奋地从长眠之中艰难地睁开眼睛，结果看到的却又是村人不知为何埋葬破碎的血肉……

　　那一次次的希望之后又失望，简直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

　　好在看到顾长夜和周围的环境，那种骨子里的绝望才缓解了下来，苗子苓像是从一个漫长的梦靥之中清醒过来一样，他转动眼珠看看周围，慢慢地坐起来，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苗子苓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满身都是冷汗，接着又听到阮甜甜说话：“大佬，我要急死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苗子苓茫然地问顾长夜，结果顾长夜又问他，“你感觉怎么样？现在好了？”

　　“好了。”苗子苓点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大脑运作彻底恢复正常了，他连忙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阮甜甜说了一通刚才她和顾长夜对峙，然后突然被顾长夜质问的事情，然后连声说：“先说好，我跟池莲和卫玉根本不认识，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我猜到了，不好意思，刚才是为了吸引走你的注意力。”顾长夜点点头，说，“苗子苓在结契的时候不能被打扰，我只能先发制人，请你理解。”

　　阮甜甜看他虽然看着是道歉，但是脸上写着“我下次还敢”，心中无比疲惫，但是奈何她是抱大腿的那一个，阮甜甜还能说什么，还不是只能好脾气地问：“那啥，所以刚才说的每个请柬附赠的能力是什么啊？”

　　“我一直能看到清泉村所有人，包括那些怪物脖子上牵着一根红线，进副本的时候我就能看到。但是我看你们似乎都没有这个反应，所以当时我没有说。”顾长夜也不藏私，这时候扶了扶眼镜，轻声说：“很多人听到《金瓶梅》就觉得是什么不好的书，但是其实这本书讲的最多的是人性，我当时推测，这个村子里的人，也许身上都有孽债，所以我能看到的提示，是和请柬契合的，我能看到他们身上的债……这一点，赵家兄弟就没有，所以我当时听到他们的声音，却没看到红线，我就非常好奇。”

　　这就是他当时两次逮着赵家兄弟听壁脚的原因。

　　顾长夜看着阮甜甜，说：“既然我有，那大家肯定都有，我当时推测，这种能力可能有些很明显，如我的。有些可能非常不明显。”

　　既然大家都有，那阮甜甜肯定也有，或者说，只要是进本之后的人肯定都有，但是阮甜甜一直表现的大大咧咧，却根本没有说出最重要的事情，显然是非常不符合她的性格，因此顾长夜猜忌她也能理解。

　　可是问题就是阮甜甜很冤枉，她连声说：“我不知道，我在之前的本里拿到过其他请柬，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听都没听……等等！”

　　阮甜甜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她恍然大悟地瞪大眼睛，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半晌她怒声说：“我靠，老子救了那傻逼两次，他居然没告诉我这种事情！”

　　显然，阮甜甜似乎真的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在竹林里她不是在演戏，而是在她极度紧张之下触发了能力，然后自己跟自己无意识控制的竹蛇打了起来。

　　……想明白了，阮甜甜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她蠢得真是清新脱俗。

　　就在阮甜甜羞愤欲死的时候，竹林外不远处突然传来池莲迟疑的声音，在说着：“……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到了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你有这种感觉吗？”

　　那声音说着，越来越近，苗子苓此刻五感敏锐无比，他意识到顾长夜和阮甜甜似乎没发现，赶紧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轻声做了个手势，三人猫着腰，躲到了这断壁残垣的屋子里面去。

　　“这屋子是真容，拟态消失了，应该是这里的保护层消失了。”卫玉的声音也带着迟疑，轻声说，“怎么回事，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不行，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闯关者，没有任何提示能力了。”池莲带着一股子烦躁地回答。
　　他们说着话，往苗子苓三人藏身的屋内走进来，苗子苓和阮甜甜互相使个颜色，在两人进门的一瞬间，趁他们还没看清屋内的摆设，只看到角落的黑暗里，两个影子猛地闪出来，阮甜甜两个手刀下去，他们闷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

　　再醒过来的时候，卫玉和池莲发现两人被吊着，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远处蜿蜒的篝火，似乎是刚才天地之中的震动让清泉村的人感知到了什么，整个清泉村的人都举着火把，一路往这半山脚而来。

　　“走了！”苗子苓喊阮甜甜。

　　阮甜甜把他们捆好，一人一脚，踢在池莲和卫玉的肚子上：“想害我们是吧？你们就给我留在这里一辈子当这种恶心的虫子怪吧！”

　　“等等，什么虫子怪？”卫玉本来被逮住就很慌，然后往池莲的脚一看，才发现池莲的脚变成了足肢，他吓得原地打了个滚离池莲远远的，然后大声说：“我不知道她中招了啊！我没中招，我好好的呢！求求你们，我还有用，我可以帮你们！”

　　“你杀了多少人？”苗子苓却低头，垂眸看他。

　　卫玉确实没有变成乌度，他一切正常，眼睛吓得充血，焦急地看着苗子苓，哪里还有当初那股成功人士的精英样子。

　　他确实是想杀了这几个年轻人，他已经过了五个副本，靠着值得信赖的外表和背后捅刀的技术，卫玉一直过的非常顺利。

　　他没想到，他和池莲跟踪村长带了人来这里，然后看着甲人们非常残忍地杀死吃掉祭品，然后埋葬血肉，说是祭祀“老祖宗”。

　　他们以为这是稳赢的，这三个年轻人怎么也不可能闯过这个地方的。

　　其实若不是苗子苓能和阿金沟通，池莲和卫玉的打算确实能成功。

　　此刻听到苗子苓骤然问话，他愣住了，然后马上说：“求求你们，我有个小女儿，我很有钱，如果你们能保我过关，我给你们一千万，行不行？”

　　“你留着吧。”苗子苓站起身，垂眸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顾长夜和阮甜甜肯定也不会继续留下，三人悄悄地顺着这断壁残垣离开，踏着月亮的光往深山而去。

　　“我可以加钱，两千万、三千万！”身后，卫玉还在叫。

　　但是他们都懒得搭理，顾长夜说：“比金算是这些甲人共同的老祖宗，现在所有的甲人估计都很惊慌，正适合我们去它们的老巢看看。”

　　苗子苓看到阿欢的记忆里，有关于比金的一些传承记忆，比如比金之所以叫比金，是因为它们一身灿烂如黄金的甲壳。

　　比金都很喜欢自己的甲壳，每天晒太阳、洗澡，以把自己的甲壳养的金灿灿的为美，它们以百年以上的钟乳汁液为食，实际上是一种天地生养的灵物。

　　比金出现的地方，是为大吉，说明此地山水极好，适宜人类居住，且百年之内不会有动乱杀戮，乃是吉兆。

　　但是有一种东西可以侵蚀比金，就是死气。

　　枉死之人、被虐杀之人，越是纯洁的性命被杀死，比金不小心被沾染上，就会慢慢侵蚀掉比金的身体，到最后，如果化为黑色，比金就会变成乌度，成为大凶之物。

　　这是除了让比金受伤后心甘情愿食人之外，最为糟糕的对付比金的方法，比金遇到死气就会难受，属性相克一般的天性。

　　乌度也是穴居，常年生活在乱葬岗筑巢，喜欢阴腐之气，乌度的身体每个部分都是剧毒，割下的血肉都会化为新的乌度，埋在人的身体里，可以把那个人变成新的乌度。

　　“……比金是灵物，吃了比金的肉确实可以延寿，但是世人断章取义，不知道比金是天地灵物，受到天地庇佑，凡吃了比金的人，确实可以延寿延年，但是与此同时，是以乌度的形态存在，连自己的形貌和完整的神智都很难保存。”苗子苓上山的时候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给顾长夜和阮甜甜听，顾长夜看到的那些记载全是杂谈里的一些野史传记，信息当然不如阿欢知道的多。

　　“他们应当都是吃了比金肉，才变成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苗子苓感慨着，三人一时都有些沉默，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三人听到了清晰的沙沙声。

　　“怎么回事？！”一瞬间的怅惘顿时瞬间消失，苗子苓看阮甜甜和顾长夜，显见着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甲人爬行的声音！

　　而且马上他们就要正面撞上了！

　　阮甜甜左右一看，拉着顾长夜就直接上了树！而苗子苓一看迅速反应过来，也瞬间也飞快发力，熟练地上了身边的大树。

　　几人速度几乎是闪电一般，然后就听到沙沙声飞快到了面前，地上乌黑的巨大甲虫一般的“人”伸着细长的虫足爬行，他们勉强还维持着人的样子，但是行动之间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反而因为这勉强像人的外形，而显得更加可怖。

　　路过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时，甲人似乎停顿了一下，抬头左顾右盼，苗子苓几乎冷汗都快滴下来，僵硬地躲在茂密的树枝里，一点都不敢出声。

　　幸好乌度甲人们似乎很着急，犹豫了一下没发现任何异常，就飞快地继续爬行，一路往他们来的地方去了。

　　“他们下山了！”他们去的远了，苗子苓下了树，对着顾长夜和阮甜甜轻声说。

　　“他们基本都是吃了阿欢的肉才被反噬，所以阿欢还活着，他们还能保证苟延残喘，阿欢现在一死，他们罪孽马上就要到面前反噬，他们哪里能不着急。”苗子苓看一眼山下，嫌恶地说。

　　阿欢临死的时候，全身已经出现被侵蚀的黑色斑块，阿欢自己的记忆里不知道不明白这些人隔几年就吵吵闹闹地在做什么，但是苗子苓是知道的，那些人害怕害死阿欢这种灵物，影响到整个村子，于是设下了这个欺天瞒地的地方，在阿欢沉睡的地方不断地祭祀，还大多都是纯洁无知的孩子，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让比金被死地侵蚀，或者引诱阿欢不堪折磨能够破忌，只要阿欢不再是牵引一方山水的灵物，它的死亡自然不会带来那么多的恶果。

　　这些人努力了几百年，奈何阿欢心中澄澈，被没有希望的等待和枉死的死气侵染，全身一直疼痛却也不肯吃腐肉，几百年的折磨和期待……临死依然只是不解，对于阿知没有回来的伤心，却没有怨恨。

　　这样的阿欢，哪里是这些人能算计堕落的。

　　“这些甲人生前也只是村人，最多算上刘知父亲一家人颇有财势……但也依然不可能知道这么多邪门歪道，那个邪僧应该帮了他们很多忙。”顾长夜边走边说，“我们一会儿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先找到这群甲人之中谁才是做主的人。”

　　“好！你放心！”阮甜甜非常有信心，铿锵有力地回答。

　　前方，已经是乌度的大宅。

　　朱红色大门大开，里面伴随着疯狂的尖叫和大哭大笑，整个屋子里就像是一个精神病院一样。
　　三人原本还很担心打草惊蛇，结果一走进去，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直到他们一路穿过院子，不小心撞到了一群奔跑而过的甲人。

　　双方正面撞上，阮甜甜直入无人之境，打的飞沙走石，苗子苓双眼放空地问顾长夜，“哥，刚才你说的是让我们不要打草惊蛇吧？”

　　顾长夜神色虽然平静地点头，说：“是这个意思。”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非常自然地猫着腰，一路悄咪咪地蹲在廊下，趴着往隔壁院子而去。

　　而院子里，自从发现自己在这本里有随机操控一些东西的能力之后，阮甜甜兴奋的简直就像是出笼的哈士奇，狞笑着冲了上去，这会儿正拿着屋子里的石台给自己做了个石头铠甲打的那是不亦乐乎，压根就忘记了最初他们是上来潜伏进来是干啥的，整个院子里都只能听到阮甜甜大喊着“来啊，我要打十个！”的张狂笑声。

　　还有甲人被踢裂之后的尖锐嚎叫。

　　苗子苓心想，难怪都说女人为了种族繁衍牺牲了很多，有学者甚至说最初人类男女的体力差距不大，甚至女性可能还是种族之中更为强壮的那一部分，只是为了繁衍放弃了进化武力，为了更好的孕育孩子，她们选择了更容易储存脂肪、不擅长战斗却易于受孕的身体，这导致了武力大幅度减弱。

　　证据就是小学之前的女生，在第二性征发育之前，都能把同龄男生拎起来吊打。

　　当时苗子苓觉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他从小都很能打！

　　但是这会儿听着阮甜甜喊着“我要打十个！”的嘶吼，苗子苓觉得这个说法还是有可信度的，看看阮甜甜，刚才顾长夜还在分析，他们的能力不但和他们拿到的请柬有关，还和他们本身的性格有关，没看顾长夜擅长分析和理论，他的能力就在观察，而苗子苓自己在于共情，池莲和卫玉似乎也是分析方面。

　　很正常，现代人一般都是脑子比身体发达，唯有阮甜甜，她被激发的全部能力都是用来打架的。
　　带着对软乎乎甜美日系可爱美少女的深深敬仰，苗子苓和顾长夜一直一直往前爬，爬到完全听不到阮甜甜的声音之后，两人才从廊下钻出来，好好地观察这个院子。

　　结果爬出来刚看清楚周围的地形，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喘息咳嗽，顾长夜和苗子苓互相看了一眼，火速又钻回到了廊下趴着。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急促的声音，苗子苓和顾长夜悄悄伸头，巴在廊下和地面空出来的缝隙偷看，一看苗子苓差点吐了——他看到了一个被四个甲人抬着的、全身乌黑的半边甲人……

　　没错，那甲人只剩下一半了，它剩下的这一半身体似乎还在溃烂，肉眼可见地、缓慢地肉块化成汁水，疼的那老甲人一抽一抽，但是他却很着急，连连拍着轿子催促抬着他的甲人快些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了咳嗽声，更是大声开口说话了：“宁大师，宁大师，那比金死了，死了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来个盘发的妇人，低眉顺眼地轻声说：“刘老爷，宁大师说，日子到了……”

　　那只剩半截的甲人就瞬间一下子卸了力气一般，重重跌倒在地，而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盘着发髻的女人，连声说：“哎呀，怎么样怎么样，这次可有什么办法？山脚下还那么多人，实在不行都杀了，先过了这关再说，到时候祭祀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一走进来苗子苓就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这个女人很脸熟，分明是阿欢记忆之中，那个总是刁难刘知的后娘。

　　这个女人还活着？

　　而且她居然还能维持大半人形？

　　“你滚开，你这毒妇！”刘老爷看到这女人，却一点也不开心，一把想挥开她，却被后娘抓的死紧，压根就没挥开。

　　“老爷，这时候了你还跟我生什么气呢，自个儿的性命不重要吗？”这后娘看似劝慰，实则是半威胁地说，“宁大师，这些年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整个清泉村的后人可都搭进来了，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个时候说无能为力的，你就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过了今天这个劫？！”

　　她这话一说，刚才还在发怒的刘老爷也不说话了，目光炯炯地看着屋门那儿，显然等着宁大师开口。

　　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妇人低眉敛目地站在一边，门里面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不，如果认真说，像是一具行将就木的枯骨一般，他连脑袋都变成了甲虫的样子，只是不像阿欢圆乎乎金灿灿的可爱，而是黑色三角形，上面一双发白的眼睛透着死气，他慢吞吞地走出来，咳嗽一下，虽然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却依然能勉力说话。

　　他喘息着说：“……比金已死，便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当年一直劝你们把刘知找回来，他如果能回来，劝服比金吃了那些人疗伤转化而活，我们说不定还能度过此劫，不，别说度过此劫，我们不会得到反噬，从此一步踏入半仙也未可知，只可惜你们怎么都不肯说……”

　　“不是不肯说，是、是找不回来了啊！”到了此时，那刘老爷显然终于不再隐瞒了，他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后娶的女人，怒声说：“这贱人把刘知卖了，转了三四趟，我们就找不到消息了！”

　　“总还有办法的，哪里就能到山穷水尽了呢。宁大师，这几百年我们还不是过来了，您一定还有办法的，对吧？”这后娘看着不对劲，赶紧开口打断刘老爷的话，她神色之间倒是没有心虚，只有急切。

　　宁大师那双虫子的复眼看着面前眼巴巴看着他的人们，轻声说：“没了，不管你们怎么问，比金已死，清泉村的瘴气没了，我们能出去了……可是我们也永远出不去了……这天地早已没有神灵轮回，灵物早已快死绝……千年来灵气熹微……我以为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才七百多年，我才活了七百多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他说着，竟然全身开始融化，是真的整个人如崩解一般，化为黑色的水，这宁大师的声音都还没消失，身体就化为一滩尸水。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这后娘发出尖叫，因为她发现，坐在轿子上的刘老爷大声粗喘着，也慢慢地跟着开始融化……

　　不但是他、还有抬着刘老爷的人，都在消融。

　　而最为可怕的，是随着他们的融化，还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来，那味道，不开玩笑，跟炸了化粪池也没啥区别了，苗子苓一时不察，差点没厥过去，他反胃的想吐，下意识地想忍，一口捂住自己的嘴。

　　结果顾长夜却突然说：“没事，我们出去吧。”

　　他这么说着，居然自己顺着刚才爬进来的地方钻出去了。

　　“你们是谁，你们怎么进来的？！”那后妈看到顾长夜突然出现，吓得尖叫起来。

　　“我去阿姨你还叫，你看上去比我们吓人好不好！”苗子苓真的忍不住自己内心汹涌的吐槽欲，忍不住就开口抢先大声逼逼起来。

　　他说的也没错，那后娘上半身还是人，穿着一身看上去十分舒适的丝绸古装，下半截露出来的却是黑色的足肢，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可怕才对。

　　苗子苓这句话提醒了她，她猛地神色一变，厉声说：“不管你们是谁，今天都别想走了！”

　　“我靠我随便说说，她怎么马上就入戏了！”苗子苓顿时知道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连忙拉着顾长夜转身想跑！

　　“苗苗，顾大佬！你们在哪儿啊？！我靠我沾了一身尸水，我要吐了！”远处传来阮甜甜的疯狂的大吼大叫。

　　“这里！”苗子苓眼前一亮，连忙挥手，他没有回头，没看到顾长夜微微眯着眼睛看那女人，眼神之中，似乎突然有顿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