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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染血的刀刃 ...

  •   白色外套染上了血。
      他背对着她,没有言语,但已诉尽一切。
      少女无声的笑了笑。
      “给你的伤药用了么。”
      “用了。”
      这是实话。
      但。
      若亏损的速度远远快于弥补的速度,这伤是无论如何都好不了的。
      所以。
      为什么要去故意挑衅呢。
      谢清赋再如何喜怒无常,也不是毫无理由喊打喊杀之人。
      他非常病态,家中聘用的仆人皆是腿长腰直,再生生将其折断。
      凡事有个度,才能不断循环往复。
      若一次性破坏了,再添置新的玩具费时又费力。
      他近乎自虐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大长腿,在某个临界点下爆发。
      周而复始。
      平日里,他就是如表面那般温润如玉很好说话的正人君子,半点看不出疯狂的影子。
      他们胆战心惊,却又心存侥幸。
      不是那么难捱。
      糖分含量远高于棍棒的力度。
      除了偶尔挨一顿打,这里衣食住行外加佣金都非常令人满意。
      他们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
      他们谋求轻松高薪的工作,为此付出点血和泪,算得上是等价交换。
      没理由破坏这种平衡。
      她越界了。
      但是平衡,却是由当事人来打破的。
      受了伤能得到她的关注。
      只有受伤才能得到她的关注。
      他是仆人,无法自由与她往来,只能想办法让她主动接近。
      饮鸩止渴。
      他们都懂。
      但是,谁能拒绝这般甘美的毒药呢。
      死而无憾啊。
      “你……”
      “陵猎。”
      少女回眸。
      他下意识露出笑容。
      目光触及她身边的人,男人神色不变,淡淡开口。
      “听说你母亲病重,我准你放假回去照顾她。”
      虚假的很。
      坦荡的很。
      管家瞳孔一缩,久违的恐惧再次如狂风巨浪般席卷全身。
      男人温温润润的笑,表情没有一点破绽。
      管家隐秘的看了少女一眼,重重磨了磨牙根。
      “……多谢二少。”
      “都是些小事。你为我们家服务了那么久,是该得到些回报。”
      比如说。
      家破人亡。
      少女垂眸。
      他们为了钱留在这里。
      他给他们钱,然后剥夺除了钱以外的一切。
      公平。
      管家离去的背影不再挺拔。
      伛偻着,如此可怜。
      她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谢清赋笑意加深,牵起她的手。
      少女视线落在他脸上,眼带疑问。
      “等合同到期,哥始终不愿回应你,你是不是会毫无留恋的离开?”
      他丝毫不怀疑这种可能性。
      甚至可以说,是笃定。
      少女微微偏过头,低声一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说过,我和哥长得很像。如果不是先遇到他……”
      少女审视着他,仿佛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不介意她这么看待他,并且由衷期盼自己在她眼中有足够高的价值。
      比任何人都要高。
      “我可以看上你哥,也可以看上你。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如谢青辞所想那般,没有所谓的真心,只不过是见色起意。
      那又如何。
      她目空一切,若容貌能入得了她的眼,这难道不是无上的荣幸么?
      谢清赋不懂谢青辞的想法。
      就像正常人完全无法理解他。
      他手握得更紧了些,好像怕她现在就跑了。
      “如果你喜欢我这张脸,就日日夜夜看着,等哪天你腻了,我可以去换一张脸。感情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准,还不如用更切实的东西把你留下。”
      系统:……这变态已经毫不掩饰了嘛!【惊恐脸】
      晓栩:这话不是挺有道理的么?【摸下巴】
      系统:……【不知道该说什么,保持微笑就好了】
      “不管你换几张脸,谢清赋仍旧是谢清赋。就像是……”
      少女俯下身,两指捏住男人下巴,眼睛眯起,笑得促狭。
      “你说,你和谢青辞明明长得那么像,为什么我追求的是他,而不是你?”
      “……”
      先来后到么?
      她是那么守规矩的人么?
      “况且。”
      少女又逼近了几分,压低了眉眼,睨着他,无悲无喜。
      “你们真的像么。”
      “!”
      她走的果决,男人心神俱荡久久无法平复。
      她什么意思?
      她是在说谢青辞比他更优秀更有魅力?
      还是在讽刺他肮脏龌龊的内在根本无法和谢青辞那种愚蠢的清高相比?
      男人粗喘着大气,浑身都在颤抖。
      嫉妒到发狂。
      忍无可忍,随手操起一个花瓶,狠狠掷向墙壁。
      支离破碎的声音,支离破碎的景象,都是他爱的模样。
      他喜欢破坏美好的东西。
      亲手去粉碎它。
      只因他是残缺的。
      从身到心,从□□到灵魂。
      皆是残破不堪。
      她看不上,是不是。
      牙根咬紧,口腔里瞬间溢满了血腥味。
      他冷冷抬眸,正好与楼梯上站着的男人四目相对。
      谢青辞下意识蹙了眉。
      他知道自己弟弟的不正常,可他自己也是个冷情的人,不会因为他人生死而触动。
      谢清赋一直都这么疯,疯的异常冷静。
      可他从未。
      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
      被逼到绝路的眼神。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清赋,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秒,谢清赋脸上重新挂上了笑。
      “哥,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坐上轮椅。”
      谢青辞抿了抿唇,有点不想提及这个话题。
      他们兄弟感情确实很好。
      如果谢清赋真是外人所看到的那个温润君子,那么他奋不顾身为兄弟自然合情合理。
      你再看看眼前这个人,这个疯子。
      舍己为人这种事,他当真会做?
      他们兄弟俩,长得太像了。
      谢青辞会为国家办事,谢清赋不会。
      谢清赋人格有缺陷,不去反人类已经很好了。
      对方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是谢青辞,他是被殃及的无辜受害者。
      不过,正是得益于谢清赋的不正常,他被牵累却从未怨恨过谢青辞。
      当然不是什么兄弟情深。
      疯到极致,他比任何人都要理智。
      恩怨分明,且加倍奉还。
      他久居在家,并不是被打击的颓废厌世。
      他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从一出生就存在,现在只是被放大了一些。
      不多,就那么一些。
      只不过这件事让他有了理由安心隐在幕后,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不会有人怀疑他。
      谢青辞顾及兄弟感情,同时又有愧于谢清赋,自然事事依他。
      最起码,谢清赋还是站在他这一边,为他分忧解难,从未做过有害于他的事。
      旁人的事,他不管。
      谢青辞是真的护短,可他知道自己弟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么?
      谢清赋看着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
      当然不一样。
      谢青辞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喜恶分明,不像他那么虚伪。
      他清高的理所当然,傲慢的理所当然,自负的理所当然。
      谢清赋却用一张自己始终陌生的脸皮去面对所有人。
      所以呢?
      陵猎喜欢谢青辞的真实,嫌恶他的虚伪,是不是。
      厌恶谎言,无畏于暴露自己的野性和欲望。
      她活得比谁都恣意妄为,真实的可怕。
      她看不起他,是不是。
      谢清赋才是真正目中无人的那一个。
      在他眼里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人,更别说是内心。
      谢青辞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口中的榜样,别人喜欢将他们两兄弟放在一起比较,还让他多和哥哥学习。
      谢清赋没有计较过。
      有什么必要呢?
      众人皆醉我独醒罢了。
      他怎么可能比不上谢青辞。
      不过就是不在乎。
      他们兄弟感情好,只因为谢清赋没有敌视谢青辞的理由。
      父母双亡,兄弟相依为命十多年。
      谢青辞对他好,他不会恩将仇报。
      现在,谢青辞更有理由对他好,他们更没有反目成仇的理由。
      可是。
      他求而不得的宝贝,却是这个人避之不及的灾难。
      意难平。
      如何能平!
      “哥。”
      他习惯性的笑。
      脸颊有些僵硬,喉咙有些干涩。
      “怎么?”
      谢青辞对这个弟弟几乎是有求必应。
      从当初的“长兄为父”,到如今的“救命之恩”。
      他什么都愿意给这个弟弟,包括还他一条命。
      “你很讨厌陵猎么?”
      空气凝滞了一瞬。
      短暂到叫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对,很讨厌。”
      谢清赋笑着点头,“你多忍耐一段时间,等合约到期,你们就不会再有瓜葛。”
      谢青辞没有回答。
      谢清赋轻轻摩挲着轮椅扶手,垂着头,若有似无的笑。
      “不过你要小心,陵猎素来翻脸不认人。她如果因为你三番两次的拒绝恼羞成怒,这可比过去所有杀手加起来都来的危险。”
      “她不会。”
      嘴巴快过了脑子,他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手指停顿。
      眸光骤冷。
      “既然哥没有这个心,就不要给人不切实际的希望。还是说,你只是口是心非,实际上对她……”
      “没有这回事。”谢青辞打断他,“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是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
      谢清赋抬眸,露出异常无害的笑容。
      “哥,我要她。”
      “……”
      一时之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那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其中的含义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
      “这世上,有比她更美丽更危险的野兽么?驯服她的过程是种享受,驯服她的结果是种成就。哥,你能明白么。”
      不能。
      他定然会说不能。
      谢清赋善于攻击人心,对自己哥哥更是了如指掌。
      从谢青辞第一次拒绝开始,他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坚定。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
      理智不允许他犯错。
      自尊不允许他认错。
      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谢清赋知道。
      不过他还知道。
      别人输了,并不意味着他就会赢。
      聪明的疯子,知道自己该把注意力放在哪里。
      情敌不可能只有一个。
      但这举世独一的妖物只有她。
      他依旧不会怨恨谢青辞,也不会去针对他做什么。
      没有必要。
      谢青辞只是个失败者。
      他嘲笑过了。
      也就过了。
      “她不好惹。”谢青辞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换个人,我不想再看你受伤。”
      冠冕堂皇。
      谢清赋轻轻笑了笑,眼底泛起了雾。
      “我迷恋她,必须要征服她。或许征服她之后就会索然无味,但是在此之前……”
      “你会引火自焚。”
      谢青辞不赞同他的想法。
      于公,……于私。
      “她不会伤我。”
      谢清赋比方才的谢青辞更加毫不犹豫。
      “哥,她心软。”
      “……”
      这是哪来的天方夜谭。
      谢青辞只觉得荒谬。
      “她太容易心软了。”
      说到这里,他已是克制不住。
      低低的,神经质的,压抑着浓烈疯狂的笑声从男人喉间溢出。
      他的爱,他的欲望,他的执念。
      那个人毫不掩饰,看似比谁都深沉,却又比谁都好懂。
      只要你看着她。
      只要你一直看着她。
      然后。
      就会比谁都不可自拔的、无法自已的,迷恋上她。
      “清赋。”
      呼吸有些浑浊。
      不知带出了什么情绪。
      “哥,你拦不住我。”
      眼尾染上春意,谢清赋意气风发的看着他。
      “你该这么想,很有可能这个女孩会变成你的弟媳。如果你不能接受,你可以选择无视。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很快。
      就会真真正正,彻底无关。
      有那么一瞬,痛楚麻痹了心脏。
      谢青辞眼神露出细微疑惑,一时间心里空荡荡的茫然。
      “哥,祝我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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