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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染血的刀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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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有些不对。
管家先生“病”好了。
没几天,他“病”的更严重了。
晓栩:?????
系统:不忍直视。
而且,每次管家“生病”都会往少女跟前凑,就差直接开口对她说“求安慰求抱抱”了。
晓栩:?????
系统:这变态都是扎堆的。【冷漠脸】
咱们能讲点道理么!
嗯,讲道理啊,少女因为对宿体身份很满意,每天杀人都杀的很开心,所以她决定不变态了。
……
嗯,指心理。
心情愉悦的少女都不怎么想去玩弄人心,所以看起来格外好说话有耐心。
当然,这都是她自以为。
只有系统能证明这是金刚钻一般的事实!
哎,高人(非人)的世界他们不懂!
然后少女就真的去安慰且抱抱管家先生了。
系统:……哪里不对?!
心理疾病,必然会有病源。
且,只要病源还在,无论怎么治疗都没有用。
反复,循环,不断加深。
他们需要比病源更强烈的刺激。
对他们来说,最猛烈的药剂。
大门关上。
碎瓷声响彻大厅。
管家没有犹豫,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跪在碎片上。
那双素来温柔含笑的眼黑沉一片,阴冷的仿佛是剧毒凝成了冰。
他抬起脚,踩住管家的小腿,用力碾了碾。
血液洇出,白瓷染上了红。
男人居高临下的睨着他,高贵的头颅半点没有低垂。
就像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你怎么敢?你怎么配?”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毒蛇嘶嘶低鸣的声音。
“二少说的是。我不敢,我不配。”
可是。
求生是本能,谁都无法阻止这种本能。
他是人,他们都是人。
这个男人有汲取他人生命力的欲望,他为什么不能有夺回自己生命力的欲望?
没有人能够拒绝她。
不是作为一个男人,去看待一个女人。
她不一样。
她是生命。
她是天性。
她是本能。
别人不敢做的事,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对她来说什么都不算。
多让人羡慕,自然忍不住去注视、去仰望、去追逐。
只要是个人,总会有力所不能及,总会有不甘和遗憾。
她没有。
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能得到,还是因为什么都不想要。
她都是那个叫人无法理解却又无法抗拒的异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使用什么手段。
想靠近,有什么错。
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背上。
他腰背依旧挺拔。
其实,不是什么刚毅倔强,是男人不准他们弯下腰。
他就是喜欢践踏人的自尊,越是内心强大的对手,折磨起来就越有成就感。
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
要是一般人,脆弱柔软的人,不是被折磨的精神失常,就是早早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走不了。
因为可以坚持。
正因为可以坚持。
他们恐惧着,又……
习惯了这种恐惧。
所以说,人类啊。
适应力良好是优点,更是致命的弱点。
包括。
嗯,爱情。
“我不允许!你没资格和她说话!更没资格碰触她!”
男人面容扭曲,带着不加掩饰的森冷恶意。
淬了毒的獠牙就在颈边,须臾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他当然是怕的,一直都是怕的。
有人给了他勇气,但身体不可能忘记这种恐惧。
然而在这一刻,他产生了某种悲悯。
他可怜他。
往日里,男人包裹着这层外衣,是为了麻痹他人,更好的注射毒液。
如今,这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若是让她知道,他如何去承担这后果。
谁不敢?谁不配?
如果条件允许,他真想在男人面前笑出声。
卑微之人,是谁。
她说,她看上了他哥哥。
可哪怕是作为追求的一方,她也始终占主导位置,不允许任何人忤逆挑衅。
她是掌控者。
单方面掠夺某人,并不是什么平等的恋爱关系。
她只需要他人的顺从和臣服。
他必须盖着这层假象。
同病相怜。
在他们面前高高在上的这个男人,在那个女孩面前,同所有人都一样,无一例外,不是卑微的蝼蚁。
他很想笑,所以越发温顺的低下头。
“二少说的是。”
口是心非。
男人如何不明白。
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虐待眼前这个人的身体,还不能杀了他。
她会追究,他知道。
在她眼里,没有谁是特别的,包括他哥。
谁都赌不起。
有人在犯蠢,他可不会这么蠢。
脚下发了狠,鞭子在管家脖子上缠了一圈,用力收紧。
“给我收起这一套。她不会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她心情好敷衍你几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随便找个理由让你消失,你说她会不会因此跟我翻脸?”
他从未如此理智过。
心中几乎可以笃定,她是个不在乎人命的杀手,不存在对一个管家动了真情。
她或许会追究,但真会因为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与他反目成仇?
他明明那么清楚。
但还是……赌不起。
兄弟俩是不同的。
所有人都知道。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真正冷静自持始终保持理智的人是谢青辞。
谢清赋从来就是一个疯子。
只不过是个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且有足够能力去做的疯子。
他素来随心所欲,温和的外表不全是伪装,只是没什么能让他情绪起伏罢了。
他满怀恶意,带着最温柔的笑脸送对方下地狱。
那是从前。
自从腿受了伤,他开始情绪外露,开始喜怒无常,开始歇斯底里。
本质上,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别人不知道,以为他是受不了打击才会性情大变。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卖点。
卖惨,装弱,博取同情。
连深知他本性的谢青辞都比过去更为忍让纵容。
她呢。
怂恿一个管家反抗他背叛他。
冷酷无情,软硬不吃。
他该怎么办啊。
连如此强烈的想要杀一个人,他都忍下来了。
管家已成了一个血人。
腰背挺拔。
男人目光有些涣散,虽始终没有低头,但看着竟有些落寞萧条。
相比之下。
跪着的那人。
更像一个胜利者。
“呵。”
真可怜。
他踩碎那人腿骨,自己的表情却好像痛的要哭出来。
可是他在笑。
深刻的。
悲哀的。
嘲笑自己。
彼时彼刻,选择性不知情的少女正在做造型。
一脸嫌弃。
陵猎从脸到身材哪哪都好,披着麻布袋都能成为整条街最靓丽的风景线。
化妆师在她脸上擦脂抹粉简直就是在糟蹋这张得天独厚的脸!
好特么嫌弃。
少女默默打了个哈欠。
外人不知道她是谢青辞的保镖。
现在,他们以为她是他的女伴。
不用以为,就是女伴,今日限定。
参加舞会呢当然可以一个人去,但保镖不能进场这一点不就很危险了?
这个时候就体现了女保镖的好处。
更体现了有个美艳绝伦女保镖的好处。
但谢青辞明显比她更嫌弃。
树大招风懂不懂?
他是觉得有这么一个鹤立鸡群的女伴太容易招蜂引蝶,让敌人更快更精确的找到目标。
就算是这样。
他内心深处是信任她的,信任她的实力。
哪怕暴露在危险之下,只要有她在。
人呐,最好不要轻易养成习惯。
一身暗红鱼尾礼服的绝世妖姬呈现在他面前。
没有人是不爱美的。
男人恍惚了一瞬。
她美得过分了。
长发卷成大波浪,遮住礼服无法掩盖的琼脂白玉,落到沟里,更引人遐想。
视线有点不受控制。
少女戴上长手套,特别自然的勾住男人手臂。
“走吧。”
她肃着一张脸,衬着白肤,衬着红裙,颇有些高贵冷艳的意味。
艳气逼人。
冷若冰霜。
这是陵猎该有的模样。
如果少女不打算追求谢青辞,他看到的,会一直都是这个模样。
他已经得到了特权。
然后毫不犹豫放弃了。
他总不让她近身。
此刻却不得不妥协。
少女身体柔软,柔软的不可思议。
是与他截然不同的身躯。
肢体接触,肌肤相亲。
她的柔软传递给他,似乎能把心都给软化了。
是夜色太美。
是月光太朦胧。
人总会有那么一时半刻会多愁善感起来。
他不以为意。
他脸色比她更严肃更冰冷。
他牵着举世无双的祸国妖姬走过人群的瞩目,走过光芒万丈的聚光灯,走过繁华红尘纸醉金迷。
走到整个世界的中心。
她就是世界。
她就是中心。
所有人都在看她。
无意识。
下意识。
她就是意识。
他们都不是会在乎他人目光的人。
男人冷眼看她,依旧不屑一顾。
“会不会跳舞。”
“这话你不是应该在舞会之前问么。”
是啊。
可是,如非必要,他不想和她有半点接触。
素手搭上肩膀,少女抬起头,嘴角微勾。
冷魅且妖冶。
“身为你的‘贴身保镖’,拿了你的天价报酬,我自然不会让雇主失望。只要你想,我什么都能为你做到。”
这蛊惑人心的妖孽,是魔鬼的化身,是欲望的具现。
人与畜生的区别,是理智,是约束,是克制。
他向来做的很好。
他在拒绝诱惑。
这是知书达理之人该有的觉悟。
谢青辞没做错什么。
他才是唯一的,在他们之中唯一的正常人。
所以啊。
他进一步。
她退一步。
动作默契,行云流水。
狂蟒收起了锯齿,温顺的缠在男人身上。
体温冰冷,摩擦生热。
逐渐滚烫。
她在心尖舞动。
天生尤物。
怀璧其罪。
男人喜欢把失败的理由归咎于女人。
谢青辞没有那么肤浅。
正因为他清醒,所以判定这诱惑是剧毒的蜜糖。
一丁点都不能沾。
身在人间,沐浴阳光。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旋转,他将她自怀中甩了出去。
敞开了胸怀。
露出了空挡。
砰!
再一次被比他娇小的身躯护在身后。
低笑一声。
少女毫不犹豫撕开裙摆,双手交叉,取出绑在双腿内侧的短匕。
枪林弹雨,她只执匕首。
“跟紧我。”
在少女的攻击范围内,她护得住他。
远离她的视线才是远离安全地带。
他信她。
盲目且笃定。
他自己意识到了么。
少女脸上带着浅笑,一步一步走的优雅。
皙白双腿踩着红色高跟鞋,每一步都踏在人心。
滴答滴答,与心律重合。
手指修长纤细,刀刃在指缝间穿梭。
灵巧轻便,银光拂掠。
她确实,太美了。
收割人命的时候,更美。
近距离观察这场屠杀。
他看过很多次。
明明是如此血腥的屠杀。
却华丽的像是一场艺术。
她反手握刀,踏出舞步,轻描淡写留下血线。
人头落地。
悲鸣与尖叫汇聚成一曲地狱唱诗。
一人独舞,鲜血成行。
笑声成为间奏,没人敢打断这乐章。
她仿佛是万众瞩目的舞池女王,昂首挺胸,自信张扬。
此刻,她穿的是抹胸包臀小短裙,滴血微沾,半点不像个抬手间轻易收割人命的杀手。
这个人是举世独一的天工造物。
她本身就是艺术。
那只精雕细琢如美玉般的手握着匕首,斜着刺进一人脖子。
她微微眯眼,笑得无辜又纯良。
“我不会管是不是鸿门宴。我也不会问幕后主使是谁。但凡我目光所及是敌人,宁杀光,不放过。”
男人站在她身后,脸上西装上都溅了不少血。
他被护的很好。
他看不见少女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很多次。
这个人看似一直在追他,可实际上……
她始终远远将他抛在身后,从未回头看过一眼。
那是他低下头俯视的人,却无论怎么抬头仰望都看不清全貌。
她对他不是真心的。
从开始,到现在。
或许,是永远。
谢青辞是个普通人,会做出正确判断的聪明的普通人。
趋利避害,明哲保身。
将匕首重新插回套中,少女回眸看他。
“老板,收工了。”
轻轻浅浅的眼神。
绝不是在看心上人的眼神。
少女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男人没有动。
也没有避开。
指腹擦过脸颊。
她眉梢微扬。
“比起满脸血痕的模样,果然还是美人垂泪更叫人欢喜。”
瞳眸清澈,没有情,也没有欲。
却总是做些暧昧的举动,说些暧昧的话语。
她恐怕只有在杀人时,才会发自内心的欢喜。
满口谎言。
满目空乏。
他别过眼。
他转过身。
少女垂眸,捻了捻手指。
慈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