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物理）感化世界[快穿]》梦落遗尘

271、救命之毒

　　魔教节节败退，正道乘胜追击。
　　世间总有从未被人踏足之地。
　　借着正道的手，魔教肃清了所有叛徒。
　　他们丢下了无用的空壳，找到了更好的避世之处。
　　对花欺月来说，是不是魔教本就没有关系，哪怕让他“弃暗投明”都不是问题。
　　嗯，只要是她在的地方。
　　一年半载。
　　世道渐渐太平。
　　武林盟主的声望达到了空前鼎盛。
　　他实现了少年时的梦想。
　　每一步都踏在康庄大道上。
　　前路一片光明，再无半点阻碍。
　　可是世人知道，他们的盟主得了顽疾。
　　他时常会突然变得暴躁易怒，有极强的攻击性。
　　没事，他不是故意伤人，他们只要躲开就好。
　　毕竟，盟主从未荒废过武艺，过去他们打不过，现在就更打不过。
　　没有人能制止他。
　　他们曾寄希望于无射，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们是情投意合的恋人。
　　他有心魔。
　　与无射相处的越久，这心魔作祟的越厉害。
　　如果。
　　如果。
　　如果啊。
　　世间没有无射这个人，他只以为辜月是独一无二的药。
　　曾经对他而言的希望，可想过有一天引导他走向绝望。
　　他知道，怪不了别人，错的是自己。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却做错了那么多。
　　至恶之人是她，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会违背江湖道义，甚至可以说是灭绝人性。
　　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错了呢。
　　他代表正义消灭邪恶，哪里错了呢。
　　他杀了很多人。
　　他们都知道了。
　　他们说，他是被魔教害的，被逼成了杀人狂魔，他杀自己人只是意外，他们会正义牺牲是他们的荣幸。
　　冠冕堂皇。
　　一派胡言。
　　他什么都没说，所有人都自以为是的给他找了借口。
　　他更觉得自己错了。
　　但是后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人说服了，他对于杀戮的愧疚感越来越淡。
　　有时候想想，他杀□□，他杀正道，到底有什么区别？
　　都是人，而且都是会为了自己生存去残害他人的人。
　　他武功高强，他们敬他畏他，不敢多嘴多舌。
　　他为他们驱逐魔教，给他们安逸生活，替他们争取利益，所以他们需要他。
　　他站在这里的意义在哪里。
　　为了谁。
　　为了什么。
　　他的愿望实现了么？
　　他真的……为此感到满足了么？
　　人啊，一旦闲下来了，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他才多大年纪，远远不到三十，就已经开始回顾人生。
　　他在质疑。
　　质疑自己，质疑他人，质疑这个世道。
　　我们所学习的道理，从古至今，代代相传，根深蒂固。
　　所以，不会有不对的地方。
　　祖宗家法，教条规矩。
　　那么多代人传下来的，自然是最精华宝贵的真理。
　　是么。
　　人性本善，父子君臣，上行下效，家国天下。
　　是真理。
　　统筹人心的真理。
　　若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见，还如何让他们愚忠到底。
　　他们不需要什么主见，只要听话就好了。
　　听话，就能活，就有肉吃。
　　祝桓生站的高了，他看的远了，脚下又有些看不清了。
　　所有人都在恭维他，连亲人朋友都恬着脸讨好他，不会说他半点不是。
　　没有人……会对他说实话。
　　他父母曾将他当作麻烦，若他走火入魔堕入邪道，他们必然会大义灭亲。
　　当时，他觉得他们没有错，虽然不可能不伤心不失望。
　　他从小就是这样被教育的。
　　正邪不两立。
　　若自己为邪，定然自裁以谢天下。
　　可是。
　　他突然很想听谁来骂他。
　　对他说，你做错了事，但是没关系，她会原谅的。
　　他们不一样。
　　他们和她不一样。
　　她知道他错了。
　　只不过就算他错了也没关系。
　　因为不管他做什么，祝桓生就是祝桓生，她说了，她认定的朋友。
　　……朋友？
　　他有朋友，自小认识的志同道合的好友。
　　他们以自己家族为荣，以惩奸除恶为傲。
　　他们会聚在一起炫耀自己杀了多少魔教中人。
　　却丝毫未提自己门派因此损失了多少门人。
　　呵。
　　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同样的，祝桓生杀过他们的同门，他们只觉得那是别人命不好，偏偏要身处他所在的战局。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能怪谁呢？不就怪自己学艺不精么？
　　不会有人觉得他错。
　　他已然成了正道的“真理”。
　　他们纵容，他们天真的以为这真是意外。
　　祝桓生怎么可能为恶，他只是太强了，一招出手，必定死伤无数。
　　被波及的人，只能说运气不好。
　　天真到愚蠢。
　　他们继续纵容，哪怕身边的人死在他手上。
　　当然，他们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但又觉得盟主怎么可能故意杀人呢？
　　他们不该怪他。
　　将盛世太平带给他们的盟主大人。
　　弦绷的太紧了。
　　实在是太紧了。
　　他一年半载没有见过她【他的药】了。
　　这不是毒，这也不是走火入魔。
　　发作那么多次，他已渐渐明白。
　　这就是他的心。
　　被囚禁数年，连自己都拒绝承认的本心。
　　如果世道是对的，那么他就是错的。
　　他承认了世道是对的，所以他必须站在正确的一方。
　　不可以做错事。
　　魔教是错，杀戮是错，……她是错。
　　都不该被允许。
　　魔教几乎消声灭迹，但他的杀欲重了。
　　他们仍天真的想，这应该是某种后遗症吧，过段日子就好了。
　　不过，他们还有一件事想的天真了。
　　世间不可能只有魔教是恶，只因为魔教最出挑，所以成了众矢之的。
　　魔教没了，还会有其他恶势力冉冉升起。
　　人心不足，没有人不是恶。
　　闭关了一段时日，江湖上又有了新的动静。
　　纷争再起，杀戮又生。
　　两年了。
　　祝桓生身上沉淀出了血煞之气。
　　这是一个正道楷模该有的气息？
　　他们不知，他极力追杀魔教，到底是在追寻什么东西。
　　他两年没有见过她了。
　　他不死心的追查魔教下落，根本不是世人所以为的想要斩草除根。
　　她会去哪里，她能去哪里。
　　如果花欺月死了，如果苏枕眠也死了，那么她……
　　是不是只能回来投靠他。
　　所以他疯一样的习武。
　　找不到，他心浮气躁。
　　从未与花欺月交过手，他不知自己能不能敌过，越发醉心武学，且不再手下留情。
　　他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
　　他想。
　　可笑的想。
　　他杀的人应该比他们口中的邪魔外道还要多数十数百倍了吧。
　　但是他们说，他是对的。
　　既然正道【真理】都这么说了，那么他就回应他们的期待，继续杀戮下去。
　　武林盟主带头歼灭了不少冒出来的小门小派，任何一点苗头都被掐在苗床里。
　　可怜啊。
　　有那么一回，他来到了那个城镇。
　　命运的起点。
　　他们的开始。
　　这里人已经很少了，当初瘟疫死伤太多，官府的不作为被上头革职查办，又迟迟没有新的官员愿意来这个地方。
　　瘟疫，死亡，灾难，谁要来？
　　这里僻静，人烟稀少，还没有官府坐镇，适合做坏事。
　　一别多年，物是人非。
　　他想她。
　　然后。
　　他看到了她。
　　依旧是与人亲密无间的模样。
　　时时刻刻都黏在一处。
　　有多少人骂他们男盗女娼。
　　可这些辱骂之言能影响到他们分毫么？
　　反而。
　　难听的话若是传到那人耳中，全家老小性命都难保。
　　他们快意恩仇，纵情声色，张扬自由。
　　他们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恶贯满盈。
　　没有人能阻止，没有人能制裁。
　　跟着祝桓生到此的人都是大战之后留下的精锐，自然认识魔教教主和他的女人。
　　他们很有底气，因为心中的神明祝盟主在这里。
　　但他们有分寸，都看着祝桓生，等待他的定夺。
　　少女目不斜视，一朵桃花插入男人鬓间。
　　“真好看。”
　　花欺月捻了捻花瓣，盈盈对她笑。
　　“月儿只爱我的容色？”
　　“不然呢？你可要仔细自己的皮囊，若是伤着一丝半点，或是衰老枯黄，我定会将你丢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若是如此，月儿不如直接杀了我。不然的话……”
　　他又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想要的东西绝对会不择手段去得到。
　　他让少女杀他，可不是秉着牺牲奉献的精神。
　　若她不动手，他就会动手。
　　与她死在一处，与她融为一体，与她黄泉碧落永不分离。
　　“哦。”
　　少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抬手拨了拨男人长长的睫毛。
　　就很气知道么！
　　身为一个男人！
　　把所有女人的优点全占了！
　　呸！
　　男人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上指尖，潋滟凤眸凝在她脸上。
　　“你对‘花期’那般热情，可从未对我这样。若月儿喜欢，我定是会如你心意。”
　　少女有些茫然的眨眨眼，蓦然眼前一亮！
　　“嘿嘿嘿嘿……”
　　系统：……开始了。
　　24K纯种变态的嘴已经咧到耳后去了，还回味似的咂吧几下。
　　花欺月没有女装的爱好，他爱美是追求完美，而不是本身在意容貌。
　　不过少女那么在意的话，他只能被迫维持住自己的美貌。
　　讲道理，他完全相信自己年老色衰之后这个少女会立马移情别恋。
　　对啊，本来就不指望她有什么真情真爱。
　　“来嘛来嘛！小娘子不要害羞！我们这就去……嘿嘿嘿嘿……”
　　系统：不忍直视！【捂脸】
　　少女骨子里土匪强盗的因子全都冒了头，一副强抢民男的恶霸模样，扯着男人的手臂就撒丫子狂奔。
　　目睹这一幕的正派人士：……
　　他们怕是见到了一个假的魔教教主。
　　祝桓生垂下眼，面无表情。
　　她没有说过谎。
　　她没有做过戏。
　　她就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对自己人和外人、敌人，态度截然不同罢了。
　　她对他亲近是真。
　　……她抛弃他也是真。
　　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喜怒无常就容易理解了。
　　聪明人习惯想太多，免不得庸人自扰杞人忧天。
　　如果。
　　他遇到她之后，时时刻刻都在念叨。
　　如果他信她，一直一直都信她。
　　如果他始终站在她这一边，哪怕他们立场不同意见相悖。
　　但是啊。
　　说起来，朋友之间本就不一定三观相合性格相投，总会有矛盾出现。
　　你认定的朋友走了弯路，你无论是包庇他还是揭发他，本质上都是为了他好。
　　若是你否定他排斥他，这只能说明……你只在乎你自己。
　　认识她之前的二十多年，祝桓生也没觉得自己有错。
　　他被狠狠教育了。
　　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三观信念处世之道全部都被推翻。
　　——被自己。
　　她没有批判过他什么。
　　她只是说，她会原谅，所以他可以做错事。
　　这就叫以毒攻毒吧。
　　纵容一个人不断犯错，不断积累恶果，眼看着自己走向末路。
　　最后会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他察觉到时，已不可能再回头。
　　很残忍的教育方式。
　　祝桓生只想问一句，她真的会原谅么？如果她原谅了他，为什么毫不犹豫抛弃……
　　不，主动划清界限的人是他。
　　他从没有放任自己去靠近。
　　她还是那样善解人意，知道他的选择，或者知道他难以选择，便替他做了“正确的选择”。
　　他劝她向善，她从未劝过他从恶。
　　是他在任性，是他在强求，是他在自以为是。
　　就像现在，正道打算赶尽杀绝，可并未见魔教有什么反扑的动作。
　　少女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甚至因为没有了魔教这个累赘，两个人执手游戏江湖，天高海阔，无处不去。
　　显得他更像一个傻子。
　　体温上升了。
　　并不陌生的感觉。
　　熟悉到……已经让他产生了安心感。
　　如果。
　　这世道再无正邪之分。
　　不可能的。
　　世代仇怨，各执一词。
　　哪怕他们心中有疑惑，也必须坚持这条道路。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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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_→我又啰嗦了→_→这卷怎么写不完→_→我真应该独立开一篇的
→_→嗯，因为这本来是三个男人的三个故事→_→图方便才放在一起，然后我自己写混乱了【捂脸】
→_→诶，我这个喜新厌旧的性子→_→我已经磨刀霍霍下一卷了！下一卷真的要大开杀戒了！……好像每一卷都在大开杀戒？……咳。
→_→虽然但是，比起谈情说爱的场景，我是真的更喜欢描写杀人的艺术→_→是艺术！本人其实根本不敢去看什么暴力血腥恐怖片啥的→_→我觉得混二次元的人大概能明白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