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物理）感化世界[快穿]》梦落遗尘

203、青鸟衔线

　　经过少女的开解，常乐最终还是被她拖出去散心了。
　　人的心情和心态，都会因为环境而改变。
　　晓栩吃得好玩得好，自然什么时候都“乐观开朗”。
　　常乐被拉着一通疯玩，又做了大部分女人做喜欢做的事，狠狠血拼了一把。
　　几天下来，她脸上再度挂满了笑。
　　起初常乐根本不愿意花罗侯的钱，然后少女对她说啊，不花罗侯的钱，那就只能花她的钱了。罗侯给他们钱呢，可以当做是精神损失费啊！他这个绑匪难道不该对人质负责么？要是以后她们重获自由，回过头来告罗侯，肯定会要求他赔偿的不是？
　　这波啊，这波叫提前预支！
　　唔。
　　常乐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不不不，哪里都不对吧！
　　不管对不对，反正晓栩拿了卡直接刷，谁都拦不住！
　　常乐：人生艰难。
　　然后。
　　然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啊！
　　她能怎么办！啊！她能怎么办！
　　罗侯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一连几天都没有在常乐面前出现。
　　冷静下来之后，常乐自己都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对罗侯存在太多偏见了。
　　不得不承认，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她好。
　　可是这种好太霸道太自私了，他根本不在乎她想要什么，只是一味的给，或者说，一味的强加在她身上。
　　“那就好好谈一谈啊。”
　　少女如是说道。
　　“你每次见到他都在指责他，什么时候心平气和的听他说话了？”
　　“他自己像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肯说，还怪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能了解他的想法？”
　　“我觉得还是可以了解的。你看啊，他知道你刚毕业没有找到工作，连住房的钱都拿不出来了，还想着打工接济孤儿院。或许他是实在看不下去，才会想到要养你、也帮着你养整个孤儿院。乐乐，就算往坏的地方想，他负担起孤儿院，但是要你以身相许……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要问常乐的话，在比较极端的情况下，她应该是会答应的。
　　孤儿院的开销就是一个无底洞，她那点工资就是杯水车薪，所以才会把自己搞得活像别人眼中的乞丐。
　　牺牲她一个人，养活千千万万的孩子，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这难道不是她赚了么？
　　“这样一想，是不是容易接受多了？而且啊，你和罗先生在一起，不只是对孤儿院好，他对你更好。除了他的身份让你有点不能接受，这男人一看就是值得托付的啊。如果你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你肯定会觉得这是个绝世好男人，对不对？”
　　“不，就算不提他的身份，这个人还是太霸道太自私了。他喜欢我就能绑架我？我愿意和他坐下来好好说话，他愿意和我说么？”
　　“乐乐，他完全可以不告诉你身份的。”
　　少女垂眸，浅浅笑了笑。
　　“他可以骗你，他有能力这么做。他知道你孤身一人打拼，担心孤儿院会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轻易不敢恋爱。他有钱，他大可以伪装成一个年轻企业家，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怎么能分辨真假？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对你疯狂求爱，你最终必定会败下阵来。但他选择了告诉你事实，把所有一切不堪都摆在你面前。他对你诚实，是因为他信任你、他尊重你。”
　　常乐心中一动，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
　　“那……可是，他也许不是想要对我诚实，而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暴露身份。他不在乎我的想法，所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或许吧。”少女淡淡道，“你都不愿意亲自去问，这答案我们谁都不会知道。”
　　常乐咬了咬下唇，无法反驳。
　　“乐乐，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少女看着她，眉眼清淡，“你把孤儿院当做自己的使命，又怕因为这个使命连累别人，这样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正常恋爱结婚了？但你又不愿意依附一个有钱人，认为这是出卖自己的行为。但是不对的，他有权有势，难道这是他的错处？这反而成为你拒绝他的理由？那样的话，我觉得罗先生太可怜了。他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你毫不留情拉入黑名单。”
　　“我劝过他改邪归正，我希望他去投案自首。我不介意他有没有钱，也不介意他有没有坐过牢，我只是希望他能做一个好人，不要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伤天害理？”
　　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理所当然的沐浴光明，而不会主动去接近背光面。
　　他们看不到黑暗。
　　此乃无知。
　　而非善良。
　　“虽然我确实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他自己承认的，他杀过人，杀了很多人。他现在做的勾当，可能随时都会毁灭一个家庭。这些，我都不能接受。”
　　“以暴制暴，以戈止戈。”
　　“什么？”
　　“如果道理讲不通，只能用拳头说话了。”
　　“法律会惩罚有罪的人……”
　　“是啊，惩罚。”
　　而不是宽恕，也无法引人向善。
　　同样是，暴行。
　　更何况，法律并不能制裁所有有罪的人，也不能有效且平等的做出制裁。
　　少女回眸，莞尔。
　　“乐乐，你有没有问过他，他是不是曾经遍体鳞伤，卑微的乞求着法律或是神明能制裁所有为恶的人。但是，最后有谁真的帮了他，法律是否保护过他。他被逼无奈，他走投无路，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去埋葬那些过去。他作为被害人的时候，没人站出来伸张正义。又有谁有资格在这里，声讨他是无恶不作的加害者。”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多绝望的情况下，才会投身地狱，化身恶魔。
　　如果有人愿意救他，他又何苦自救。
　　“我……我会找他谈谈……”
　　少女轻轻笑着，将常乐拢在怀里，抚摸她的头。
　　“乐乐，我只希望你好，只希望你幸福。”
　　她爱你，为了你的幸福，她宁愿不要自己的幸福。
　　虽然在晓栩眼里，常乐真的……就是一个愚昧无知的普通人，但安长乐爱她啊。
　　这样的安长乐，晓栩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自己家，罗侯当然会回来。
　　常乐对他的态度不同了，不再那么针锋相对。
　　坐在一起吃饭，难免会随口聊上几句家常。
　　简简单单，平平静静。
　　彼此关系有所缓和，罗侯便提出和常乐一同出门。
　　是约会吧！一定是约会！
　　所以本来名义上的朋友聚会，因为少女“临时有事”，变成了二人世界。
　　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
　　在认真把罗侯当做一个男人对待之后，常乐渐渐能明白少女口中他的温柔体贴。
　　他们仿佛变成了一对平凡的男女，相处的越发自然融洽。
　　少女觉得这样可以了，她就提出自己该回家了。
　　向常乐再三保证自己一有空就会过来看她，常乐这才依依不舍的送别少女。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嗯。
　　……嗯？
　　如果故事到这里，真的可以就这样结束的话。
　　人们所认知的童话，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了。
　　那，之后呢？
　　年轻的男女因为一时情热不顾一切相爱。
　　待热情冷却，现实问题便会接踵而来。
　　到底是，三观不同，无法彼此理解。
　　他们又开始吵架。
　　不，是常乐单方面发脾气。
　　常乐怎么都无法放弃要让罗侯改邪归正。
　　在她看来，罗侯过去所受的苦难都过去了，他自己也亲手报了仇，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的过去她能理解，但他的将来是能自己选择的，为什么他非要选择做一个坏人？
　　如果他真的爱她，为什么不愿意为了她做一个好人？
　　晓栩：？那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了他做一个坏人？这逻辑本大神怎么听不懂啊？
　　系统：……呃。
　　常乐现在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她又在想着搬出去一个人住。
　　她觉得自己又没有嫁给罗侯，婚前同居也说不过去。只是男女朋友的话，没必要住在一起，更没必要经济挂钩。
　　她想独立。
　　罗侯自然是反对的。
　　他反对的理由……没有说呢。
　　离开了他，她会死。
　　哦，物理意义上的。
　　备受瞩目的一个大人物，生命中唯一在乎的人、唯一的弱点。
　　只要离了他，她必定会被各方势力撕扯的连骨头都不剩。
　　他不得不随时随地监视她。
　　他不可能不监视她。
　　从结果上来说。
　　当少女再度踏入为公主构建的城堡时，公主正在发脾气。
　　“罗侯！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点？我不是你包养的小情人，我没必要事事都听从你的安排！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一个没有思想的洋娃娃么？还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少女表情放空，有点无语。
　　这女人到底在纠结什么啊？
　　别说作为神明的她不懂，哪怕是当初作为人类的她也不懂啊！
　　系统：如果不是因为晓栩大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个正常人，本系统也不会选上她……咦？哪里不对？
　　所以说，系统是自作自受自掘坟墓。
　　“不要任性。”
　　“我任性？！你限制我这个限制我那个，全都要随你心意才可以？我还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只要是你不喜欢不愿意的，就是我在任性对不对？如果你不满意，你就说出来啊，你告诉我理由啊！到底是谁任性？你不觉得自己霸道过头了么？”
　　晓栩：不觉得。【理直气壮】
　　系统：这两真没戏，连不懂人心的本系统都看出来了！【理直气壮】
　　罗侯捏了捏鼻梁，眉眼间尽是疲惫。
　　“常乐，我说过了，除了离开之外，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你。”
　　“我也说过了，我不想成为你的附庸。就算我们经济上不能平等，难道我们人格上也不能平等？我只是想搬出去住，又不是想离开你这个人。”
　　“不可以。”男人挥了挥手，“送她回房。”
　　已经不是第一第二次了。
　　她想要甩掉保镖独行，然后就被保镖“请”回来。
　　再这样下去，没准男人真要限制她自由了。
　　“罗侯！”
　　常乐气的跳脚，但迫于左右两个彪形大汉的压力，最终还是转身回房。
　　男人坐在沙发上，无声叹息。
　　少女踏入大厅，步履轻盈。
　　再怎么轻，他都听得到。
　　男人抬眸，神色平静。
　　“你去陪陪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可以告诉她。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计划的未来。你都可以告诉她。”
　　“她不会听。”
　　男人向后靠去，手背遮了遮眼。
　　“她听不听是她的事，说不说是你的事。如果说一遍她听不进去，那就说第二遍第三遍，直到她把你的话听到心里去。你既然有这样的耐心等她，为什么没有这样的耐心劝她。你有诸多不能说，我就算代你去说，她也未必会信。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沟通又如何能互相理解。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根本不了解你这个世界，你不说给她听，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男人放下手，漠然的看着她。
　　“你只要做好一个朋友的本分，陪伴她，让她开心。”
　　“这是你作为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
　　少女神情倔强，寸步不让。
　　“我能肯定自己会是常乐一辈子的朋友。可朋友再亲近也比不上生命中的另一半。她不快乐的源头是你，就该由你来解开她的心结。你这样逃避责任，还算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么？”
　　她对他，这样说呢。
　　她不怕他。
　　是啊。
　　他想到，这个少女总说他是一个好人，不会做坏事，不会伤害她。
　　她哪来的自信。
　　愚蠢。
　　男人起身，走到少女面前。
　　居高临下。
　　男人很高，大约有一米九左右。
　　在他面前，娇小的少女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少女艰难的仰着下巴看他，不甘示弱。
　　他气势很强，凶神恶煞。
　　她就这么看着他，瞳眸清澈，干净透明。
　　在你心里，阳光是什么样子的。
　　穿透黑暗，照射到心底。
　　在这双眼里，你能看到你自己。
　　只能看到你自己。
　　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他看到了一个坏人，在她的眼中。
　　可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看到了什么，他突然很想知道。
　　“我不会伤害常乐，但是你不一样。”
　　“我知道。”少女梗着脖子，“我还知道你不舍得她难过。你要是欺负我，她会哭给你看的。”
　　这什么幼稚的发言？
　　男人不禁摇了摇头。
　　他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她就是一个生长在象牙塔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不对。
　　男人微微倾身，瞳眸深沉，目不转睛。
　　“她不知道，就不会难过。”
　　晓栩：这不是本大神的理论么？英雄所见略同啊！
　　系统：……这明明该叫一丘之貉吧。
　　“就算我杀了你，只要伪造一些证明，她就不会知道是我做的。”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
　　然后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他真以为自己在吓唬小孩子啊？
　　他信她信不信！
　　“笑什么。”
　　罗老大以为，他这是被嘲笑了？
　　嗯，是的。
　　少女根本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只觉得这男人过分可爱了。
　　她最受不了反差萌。
　　“就觉得……罗先生的笑话讲得真好。”
　　男人板着个脸，越发显得凶神恶煞。
　　“我从不说笑。”
　　她笑容弧度更大，强忍了半天才没有大笑出声。
　　“嗯，那你慢慢学嘛！”
　　“……”
　　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对话。
　　罗侯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一个孩子纠结一些无意义的事。
　　“我不觉得你会杀我。我觉得你一定不会杀我。”
　　少女笑着回复了他之前的话。
　　“每个人的出身不能自己决定，每个人的未来也未必能自己决定。所以一个人的身份并不能代表什么，重要的是，用这个身份……做了些什么。”
　　知法犯法的人不少。
　　监守自盗的人不少。
　　滥用职权的人不少。
　　什么都代表不了。
　　纵然是混□□，盗亦有道。
　　他曾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道德底线依旧摆在那里。
　　他做的生意买卖，绝不是为了让人家破人亡。
　　人性贪婪，后果自负。
　　常乐太狭隘了，从未真正想过去了解他、了解他做的事。
　　“你在自作聪明。”
　　“那你杀我啊。”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将小脖子仰得更高。
　　纤细又脆弱。
　　一折就断。
　　只要他伸出手。
　　便能……
　　……什么？
　　喉头微动。
　　男人眸光涣散了那么一瞬。
　　他下意识捏紧拳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少女嘻嘻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我去陪乐乐。我把她哄好了，你可千万不要再惹她生气。她真的会哭给你看的！”
　　裙摆飞扬。
　　清风拂面。
　　在你心里，阳光……
　　是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