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太阳》Astre

3、第 3 章

　　早上七点多有个病人不舒服郑皓阳跟着处理完才交班，去食堂吃完早饭再一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他决定去他的秘密基地抽根烟再回家。说是秘密基地其实是医院食堂后面的一个小花园，那地方本来就有点偏还种了好多灌木又没人打理，花园本来就不大被食堂挡了个严严实实。住院部前面还有个大广场供病人和家属休息散步所以这里平时基本没什么人来。
　　这个地方还是之前带他的一个师兄告诉他的，郑皓阳偶尔会过来一个人坐会儿抽根烟。他找了个背阴处刚点着烟，就听到前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郑皓阳本意是不想偷听的，但他站在花园最深处层层灌木掩映，外面的人肯定是不知道这里还有个人，贸然出去容易吓到人家。他衡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再站会儿等外面的人离开了他再走。
　　“你……还好吗？”郑皓阳听到一个男生问。
　　“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真的还好，比大家想象的都要好，我比自己想的要坚强。”
　　嘶……这个女孩儿的声音有点熟悉，郑皓阳默默想，这是昨天送来的那个病人家属吧，叫什么来着？江明月？
　　接着他又听到男生说：“你就专心照顾阿姨，文艺部的事就别操心了，你的副部长们人都很好能力也强，我看了他们迎新计划书写的很好。”
　　“嗯，”江明月答：“你也看到了，我们上学期就商量好了，今年迎新想排个话剧，毕竟我们是文艺部的么。”
　　“嗯，你们几个都挺有想法的，过两天他们就回学校准备了，我会替你盯着的。”
　　“你替我盯着？你保研结果出来了？不用去实习了？”江明月语气中带着笑意但却并不让听的人觉得甜蜜甚至有点苦涩。
　　“明月啊，我……”男生听起来有些为难，“我清华夏令营没通过。”
　　“哦，我还以为什么呢，你清华的没过复旦的不是过了吗？你本来不就是一心想去复旦的吗？也不是谁第一次喝酒喝醉了就跟我诉苦说你是数学答题卡涂串了才没考上复旦来的我们学校。”
　　江明月的话里笑意更浓但郑皓阳听着总觉得外面的气氛有点尴尬。
　　“不是的明月，我保研不一定非得要靠夏令营而且实在保不上我还可以考……”男生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语速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就去复旦吧学长，”江明月出声打断了他：“你忘了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你不属于北方，你早晚有一天得回到你的家乡，你的梦想是每个月都能回一趟家吃你妈做的糖醋小排。”
　　“那是，是我们去年刚认识的时候我说的话了……哎我们先不聊这个事了好吗？”男生叹了口气说：“现在才八月初什么都还没定呢，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没有意义。”
　　“好呀，”江明月答：“也差不多了，我得回病房照顾我妈，你先回去吧等我有空回学校再请你们吃饭。”
　　“嗯，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光顾着阿姨，这才多久没见你瘦了好多。”
　　“嗯我知道的，你回吧，离学校就这么几步路我就不送你出大门了，再见了学长。”
　　有脚步声响起，男生没有回话而是直接离开了应该是不太高兴了。站在后面阴影里的郑皓阳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个场面可真是，两个人的谈话三个人的尴尬。
　　他略微等了几秒打算迈步走出去，没注意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一起掉了出来，在空旷的花园产生了不小的动静，然后他迎面看到还没离开的江明月惊慌地回了头问：“谁？”
　　郑皓阳和他的打火机一起愣在原地，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上个礼拜他跟师姐在食堂吐槽副院长的地中海发型，被路过的副院长本人当场抓获，当时他就想那应该是他2020年度最社死的一幕。没想到啊，他还是太年轻，2020年还剩五个月呢，看来什么话说的太早都容易被打脸。
　　他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住院医师，在病人住院的第一天就送了病人女儿一包奶糖，在第二天就疑似偷听人家女儿跟暧昧学长的聊天内容……副院长要是知道了这个事会不会更觉得他是个品行不端的人……
　　郑皓阳深吸一口气他觉得此时最重要的是要先说话打破这尴尬的寂静！
　　“那个我不是……”
　　“没事的，”女孩清亮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别慌，这里本来就是公共场所任何人都能来，而且我俩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听到了也完全不打紧。”
　　郑皓阳蹲下身捡起打火机感觉尴尬的氛围缓和了许多。
　　“嗯，”他缓缓站起身为了彻底消灭这尴尬的氛围决定还是换个话题：“诶我刚听到你说学校就在前面，你也是k大的？”
　　“对，”江明月答：“你也是对吗？其实我知道你是k大医学院的，我在你们院公众号上看过你的采访，虽然我没太看懂但知道你很厉害。”
　　“那没有都是学院那帮人瞎写的，你就随便看看就完了。”郑皓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法律，因为我妈希望我以后能成为律师。但是她现在……”女孩有点说不下去了像昨天晚上那样再次低下了头。
　　郑皓阳微微蹲下好跟能直视女孩的眼睛：“阿姨穿刺的结果明天就出来了，我们主任你看到了吗就那位戴眼镜看着有点严肃的女士？她超级厉害的比我厉害一万倍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嗯”江明月点了点头笑了出来：“你的语气怎么总跟哄小孩一样。”
　　郑皓阳也笑了：“你在我面前可不就是小孩，我博士都毕业了，你才上大几啊。”
　　“那……博士已经毕业的这位学长，你现在着急回家吗？”江明月问。
　　“倒是不着急，”郑皓阳答：“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那你等我一下”女孩说完就向食堂旁边的711跑走了，过了没几分钟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盒薄荷糖，因为跑步声音也变得气喘吁吁的。
　　“总靠抽烟提神对身体不好，你吃这个，这个超醒脑我期末考试通宵都靠它。”
　　郑皓阳笑着接过薄荷糖问：“大白兔奶糖的回礼？”
　　江明月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一下子愣住了
　　“啊？不是，就是看你值完夜班又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要觉得算也算吧。”
　　“好，那我收下了，不过学妹考试还是得提前复习通宵不止对身体不好对绩点也不好。”
　　“哎呀不是那马哲毛概提前背了也记不住啊，不对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不耽误你休息了回去吧，我也要回去陪我妈了，学长再见。”
　　江明月同这位刚刚相认的学长告了别，拎着买来的饮料慢慢走回血液科住院部，到病房门口又停住了。她没有推开门而是退回走廊靠在墙上打开了手机相册，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穿着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手里拿着个单反相机站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向手机镜头望过来。
　　江明月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低声笑了出来，退出了相册打开微信对话框给她一个备注是星星的人回消息
　　“我知道林凌学姐也通过复旦的夏令营了，可是我该说什么呢我有什么立场说什么？”
　　“学长他今天跟我说现在太早了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星星我想他说的也错也对”
　　“确实没有意义了，但不是太早了”
　　“是太晚了。”
　　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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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麦克白》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