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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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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意转身离开,只单留给花无谢一个背影。
她其实身形很削瘦,今日为了来救花无谢还刻意穿了一身宽大的衣服,显得肩膀更加瘦弱了。她两只手在走路的时候也习惯□□叠在腹前,那两只宽大的袖子就堪堪垂在身旁,花无谢稍一思虑就知晓那袖中应是藏有五花八门的毒与保命的药草,想来此次前来,也该是做了许多准备吧。
花无谢沉吟片刻,跟了上去。
谢锦意走得很慢,并不急着回到别院,花无谢也就慢慢跟在她身后,不上前,也不落后,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此刻子时,深夜已万籁俱寂,街道上只剩下每家每户挂在门口随风摇摆的灯笼还微微闪烁着微光。
人待归,待归人,只是不知那盏风中的灯笼,又在等待哪位待归人。
谢锦意微微偏头,她自是知晓身后花无谢的跟随,却不知该作何反应,索性一言未发,慢慢加快了步伐。
两人一行一从,终于回到了别院。
谢锦意行进院子,就瞧见那日灯火大会上得回的灯笼,用的久了,灯笼的油纸也泛出了些黑色,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明日,让艾艾取下来吧。”
一夜无话。
翌日早晨。
今日龙小花难得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做了一大桌早餐。
龙知非手里撕着油条,有些促狭,“看这哈欠连天的样子,花大人可需保重身体。”
花无谢倒是无意,只冷哼一声,没有接龙乙的话茬儿,“账本我搞到手了,什么时候去查仓库?”
龙知非今日心情甚是开怀,“没想到花大人还有梁上君子的手艺。”他语带调侃对谢锦意,“择日不如撞日,还请谢姑娘与花无谢一起,今日走一趟。”
谢锦意端茶杯的手顿了顿,却只是开口,“今日郭公子需我帮他换药,龙公子可能需要另寻他人了。”话里摆明了不愿意与花无谢同去。
花无谢微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龙知非遭了拒绝,眼神微在谢锦意与花无谢身上打了个转,也不强求,改了话头遣了王启一同。
倒是龙小花轻皱了秀眉,张口想问些什么,话还没出口便被自家相公扯了扯衣角,及时打住。
有些东西,大家都心照不宣。
众人早餐还未用完,便听得下人回报,“小姐!不好了!城西的粮仓走水了!”
众人具是一惊,花无谢回头与龙知非对视一眼,转身就往外走,谢锦意略一思索,安抚下了龙小花,也跟着朝城西方向去了。
众人到达城西之时,火势已滔天蔓延,熊熊烈火染红了半个天空,只见浓烈的黑烟源源不断往上升起,又骇人又伤心。周围已围聚了许多百姓,不乏哭喊哀嚎之声,更有些情绪激动之人,打湿衣衫便要往火里冲,又堪堪被旁人拦住。此起彼伏的,尽是些苦难之音。明明几日前,他们还在为丰收而喜悦而狂欢。
卢广源与部下站在粮仓外,已放弃了救火,只独冷眼看着滔天火势,眼神中也似有些哀伤。
见他们来,卢广源忙弓下腰,恭声行礼,“见过几位贵人。”
龙知非脸色冰冷,语气更是不善,“是何原因?”
卢广源又忙跪下请罪,“回王爷,这秋风起,天干物燥,火烛无心呐!”
花无谢眯眯眼,“你的意思,这又是意外了?”
“下官不敢,可这,别无他解啊。”
“别无他解,就用你这项上人头来解!”花无谢应声取剑,剑光一闪,直直就朝着卢广源的脖颈而去,卢广源闪躲不及,颈上已沁出一条血痕。
“大人!”他身旁的李顺一声惊呼,就跪倒在地上。这一动静引起了另一边百姓们的注意,纷纷跑过来将花无谢众人围住,“你们是何人,胆敢伤我们卢大人!”领头的男子出声喝道。
“失职当诛。”一旁龙知非语气冰冷。
“今日大人要杀下官,下官自然只能引颈受戮,但大人若说下官失职,可要有证据啊!”卢广源俯身磕头,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听得真相不明的人都要红了眼眶。
“呸!狗/官!滥用私权!”领头那男子竟朝着花无谢吐了一口口水,又骂道,“卢大人一心为民,你们这群狗官却要杀他!”
“今日粮仓之事又如何?”谢锦意厉声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卢广源俯在地上,痛心疾首。
不远处,粮仓烈火还在烧着,滚滚浓烟像要吞噬这世界。火苗快速的吞噬着粮仓里饱满金黄的麦粒,在高温里,麦粒发出迸裂的声音,多像生命尽头的一首哀乐,又疯狂又悲伤。
花无谢几人站在百姓中央,心中却只悲凉。
“狗/官!滚!”又不知是谁带头,发出了驱逐他们几人的声音,未己,声音竟愈演愈烈,形成了巨大的音浪,一波高过一波。
“大人!大人!火势控制不住了!进去救火的人出不来了!”杂乱中,不知是何人来报,一道声音硬生生插入了音浪中,“啊?出不来了?我儿子啊!”竟就这样轻易将那音浪瓦解,击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悲伤。
又是一地鸡毛。
火势平息下来的时候,已临近中午,那一粮仓的稻谷足足烧了几个时辰。
此刻空气里,蔓延着麦粒的焦香,衬着这满地哭喊与哀嚎,调和出了别样诙谐的悲哀。
谢锦意收回检查尸/体的手,站起来朝花无谢走去,“那十几个人,是被活活烧死的。”语气肃重而不忍。
花无谢盯着正与龙知非交锋的卢广源,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只怪我们打草惊蛇了。”
“如今,粮仓不在了,没有证据,百姓难以信服。”谢锦意用的肯定句。
卢广源在苏州城的民心,可见一斑。
花无谢侧脸看了谢锦意一眼,“郭林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南风堂里,总还有证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