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话蝉音

4、第四章

　　今天放学后班上要开班会，班主任昨天就通知了。
　　孟晨估计会拖挺晚的，就拜托楼下的张叔叔回家的时候帮奶奶收。
　　住在一楼的张叔叔是在小县城开小三轮的，张叔叔的妻子则是小学的食堂阿姨，张叔叔经常在孟奶奶家买包子馒头。
　　而且今天晚上她不用去网咖，孟晨就更不用忙着回家，她去东一路那家旧书店逛了逛，发现老板又不知道从哪淘了些旧书。
　　旧书店就叫“旧书店”，只有两间屋子，前后相连。
　　前面的店面要小些，只在两面墙壁上镶着书架，会放上一些旧书，但更多的还是当即的杂志、漫画、小说。
　　店主摆了一张矮桌在前面，矮桌周围有两只靠椅。矮桌上铺了一层浅蓝色的桌布，大大的桌布垂落在桌下，桌上还放着一个玻璃花瓶，总是空着也不插花。
　　后面的店面就要宽上许多，书架也是四面都有，中间也摆放了两列。这里的书就都是一些旧的甚至有些损毁的书。
　　孟晨还在很多书上看到了书的前主人留下的痕迹，有些是些阅读笔记、有些只是无意义的涂鸦、有些还是人的名字……
　　店主是个很有韵味的中年女人，岁月在她眼尾留下了几道细纹，总是用发带将头发低低的束在脑后，就坐在一张矮桌后看书。有人来了也只是抬头说上一句：“旧书在后面。”
　　孟晨在店里呆了一会就走了。
　　她去网咖拿了今天早晨落在那儿的书，就是那本曾磊和邹文一起“凑钱”买的书。
　　从第二天两人兴冲冲的把书递给她，她基本就猜到了。
　　网咖就在早餐街的对面，手指捏着书骨，她决定从早餐街穿过去，再拐过一条小巷子到了大道，沿着大道走几分钟，就能到小区附近了。
　　老旧的县城就是这点好，到处都是相连的巷子胡同，熟悉地方的人在巷子里左蹿右穿，就能节省大多数时间到达目的地。
　　但这样的环境对有些人却是不友好。
　　孟晨才刚刚穿过早餐接，拐了个弯，迎面就走来一个男生，男生手里捏着十块钱，表情却是有些不满的。
　　孟晨看着他从隔壁巷子穿出来的，瞟了他一眼，大致猜到怎么回事了。
　　她一瞬间是想到了那个小孩儿，但又想到总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事实证明，有人是真能那么倒霉。
　　才踏进巷子，孟晨就瞧见那个蹲在地上捡书的人。
　　她叹气，走近了几步。
　　小男孩本来正低垂着眼睛捡地上散落的本子，听到又有脚步声走近，身子僵了僵，抬头看去，
　　抬眼就看见一双有些眼熟的长腿。
　　逆着光，毛躁的短发，长腿。
　　是之前那个在巷子口把那个男生吓走的人。
　　孟晨垂眼看他。
　　小男孩有些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就那样盯着自己，没有上前的打算，就继续捡他的书本去了。
　　小男生穿了一件的白色连帽卫衣，外面套了个浅蓝色外套，垂下头捡书的时候，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干净的眉眼。
　　孟晨看过很多小说，地摊上的盗版小说，玩具店里五六块钱一本的小说，“旧书店”里的旧书，里面有很多描述人长相的词，但她觉得只有干净适合这个小男生，干净的头发干净的脸，穿得也很干净，动作也很干净。
　　书被一本本的拾起来，再仔细将上面沾的灰尘拍干净，又一本本依着大小放进书包里。
　　孟晨开口：“你是属包子的嘛”
　　小男孩捡书的动作挺住，过了会才开口回答：“……不是，我属蛇的……”
　　孟晨一时被噎住，注意到他那个时不时瞟向他脚边的目光，垂下眼睛发现脚边有一个本子，孟晨弯腰捡起来，是本数学口算练习册，书页封面整整齐齐的写着:四年二班，罗子愚。
　　小男生顿了顿，没想理她。见她捏着他的书自顾自翻着，没有还给他的意思，捏住书包带，打算放弃那本书。
　　“是挺笨的。”捏着册子的一角拍了拍，孟晨忽视书内页整篇的红勾，将书递给了小男生。
　　罗子愚动唇，小声开口：“是大智若愚的愚。”
　　他将书放好，拉上拉链，拍拍书包，将书包规规矩矩的背在身后。
　　“不一样嘛？不然为什么总是你被欺负，肯定是他们都知道你笨。”瞧着罗子愚那乖巧样，孟晨在后面加了句，“自己打不过，不会告诉老师家长？”
　　罗子愚不明白这个陌生的人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他不想理她，但自小养成的礼貌，又让他基本有问必答:“有告诉过老师的。”
　　其实没有，因为告诉老师就代表奶奶也知道了，他不想奶奶知道。
　　孟晨手指拎提着书，手指用力捏了捏书骨，开口问：“是在前面那个站台坐车”
　　罗子愚低低应了声。
　　“那走吧。”孟晨转身，率先向外走。
　　罗子愚犹豫了会儿，还是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出了巷子，光线一下子亮了，这也是罗子愚第一次清楚看清孟晨。
　　她很高，罗子愚要抬起头才能看见她的后脑勺。
　　她毛躁的短发在冷风中张牙舞爪，罗子愚就抬着头盯着那头乱舞的发。
　　他还在出神被孟晨的话拉回了现实，收回视线，将目光平放落在了孟晨肩背上。
　　孟晨说：“这么晚的时间了，就别往那些偏的角落去，不明摆着告诉人家，快来抢你嘛？”
　　罗子愚低声反驳：“我，我没有，我在隔壁吃了晚饭要回家的，他把我拉进去的。”
　　说完这句话，两人沉默着走到站台。
　　两个人站在站台，罗子愚落后一些，时不时的偏过眼睛去看孟晨，在与孟晨对上视线后慌张偏
　　又故作镇定的移开目光。
　　周围有不少人在等车。
　　2号公交来了后，罗子愚见孟晨没动，便跟在上车人流的后面缓缓向前走。
　　在经过孟晨身边的时候小声的开口：“谢谢你。”
　　孟晨看他一眼，空着的手揣进衣兜里，在罗子愚快要上车的时候，伸出放在衣兜的手轻轻拽了罗子愚的卫衣帽子。
　　罗子愚有些惊愕的回头，就见孟晨伸过来一只手，递给了他一颗带着微微暖意的蓝莓味水果硬糖。
　　罗子愚有些惊讶，伸手接过糖果，在司机师傅的催促声中说了声“谢谢”就赶快上车了。
　　车上人挺多的，罗子愚被挤在中间走不了了。
　　看着2号公交驶远了，孟晨木着的脸才缓了缓，把手里提着的书换了只手拿。
　　她把现在她身上所有的积蓄——25元都塞给了那小孩儿。
　　缺德事做不得啊，孟晨虽然混了点，但所有的钱都是正正当当来的，就一次简直扰了她好久，现在才算松了心。
　　她不会让那俩傻子再干这种缺德事了。

　　家里，罗子愚在厕所脱衣服准备洗澡时，将连帽卫衣脱下来的时候，有东西从帽子里掉了出来，落在厕所瓷砖上。
　　他将衣服搭在洗漱台上，低头看，是一张二十元和五元的纸币，躺在地上沾了些水。
　　他将两张纸钞捡起来，抽了一张纸巾把纸钞上的水吸干净，看着那两张泛皱的纸币，罗子愚不解，他哪来的钱啊？
　　第二天穿衣服的时候，扯着卫衣往头上套时，才猛的想起，昨天那个奇怪的姐姐拽了他的帽子，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放的？有些微烫的指尖抚上脖颈，仿佛还能感受到帽子被拉扯，嘞到脖子的感觉。
　　为什么要给他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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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