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话蝉音

13、第十三章

　　新年刚过，孟存强就走了，在家里没找着钱就不想待在家里了。

　　孟晨巴不得他赶紧走，最好永远别回来。

　　孟存强走了，孟晨才敢出门去。

　　她买了些水果和奶奶去了曾磊家。

　　因为平时两人走的近，曾磊的爷爷奶奶也经常帮孟奶奶的忙，往年过年孟晨和奶奶总会去拜访，今年也不例外。

　　开门的是一个高高壮壮，面容黝黑的男人，是曾磊的爸爸曾建国。

　　“曾叔叔，新年好！”

　　曾建国愣了愣，似乎没认出人来，看见孟晨身边的孟奶奶才认出，笑说：“是孟晨啊，叔叔都没认出来，快进来，进来。孟嬢嬢快进来，本来该我过去的。”

　　曾建国接过孟晨手里的水果，转身交给听见声音出来的曾磊，然后扶着孟奶奶进门。

　　孟晨悄悄打量着曾建国，她已经两三年没看见过曾叔叔了，曾叔叔更黑了，但整个人比以前看着要放松些。

　　孟晨伸手碰了碰曾磊，曾磊笑了笑。

　　“兰秀来了啊，你快坐，快坐！”曾奶奶招呼，脸上笑盈盈的。

　　仔细一看，全家人脸上都笑着，不知是因为家人的团聚，还是别的喜事。

　　曾奶奶留着孟晨她们吃晚饭，孟晨和曾磊先吃完，被大人们打发出去玩了。

　　可是这么冷得天，两个实在不想出去遭那罪，就在楼道边挡风的地方聊天。

　　孟晨穿的很厚，蹲靠在墙边，缩在衣领里。

　　曾磊站在她旁边，靠着墙低着头：“……我爸爸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了。”

　　楼道灯光昏黄暗淡，孟晨抬头并不能看清曾磊的神情：“这不挺好的嘛，叔叔也不用一个人了。”

　　“但是……他们不打算结婚……”

　　“……”孟晨大概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

　　“你爷爷奶奶怎么想的，不反对？”

　　曾磊摇头。

　　“……”孟晨头轻磕在墙上，“他们有他们的打算吧。”

　　沉默了很久，曾磊才开口：“嗯……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成绩这么差，考不上高中……然后呢，就混嘛？总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先毕业再说吧。”

　　一时之间，沉默蔓延在楼道间，只有呼呼的风声穿过门，窜上楼道。

　　这一晚属于少年之间的谈话，对于家人的愧疚、未来的迷茫都随着风飞散，除了两人，谁也不知道。

　　离大年还有几天，曾建国就背着行李去外地了，曾磊送的。

　　曾建国站在车边，看着快有他高的儿子思绪万千，最后只化作无数的愧疚，拍拍曾磊的肩，塞
　　给他两百说:“爸爸走了，你在家照顾好爷爷奶奶。”

　　捏着手里崭新的两百，曾磊垂眸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在外面也要好好的。”

　　曾建国应声，转身上了车。

　　他对这孩子一直有觉得亏欠了，如果他能赚钱些，曾磊不会没有妈妈，也能有更好的生活……

　　大年那天开学，邹文简直万分抗拒。

　　他觉得不行啊，他还没玩够。

　　在把罗子愚送上公交后，他拖拖拉拉的走在两人身后，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已经在学校被吸干了。

　　路过一些铺子，上面还摆放着不少火炮儿、冲天炮、仙女棒。

　　邹文眼睛一亮，冲到两人中间喊:“我们去玩吧，星期六晚上去临江公园玩儿，放烟花，怎么样？”

　　“你真的是一点不消停。”曾磊伸手揽住邹文肩，过个年感觉长高了点呢，撑着没以前顺手了。

　　孟晨困倦的用手撑着脖子转了转脖子，思绪有些迟钝：“星期六晚上不行，星期六晚要去网咖，得回去补觉。”

　　一开学，孟晨又回到了之前的上班时间，每天都困恹恹的，抓紧时间补觉。星期六刚好是十五天的开始：“星期五晚上吧。早点儿，把小孩儿也叫上。”

　　“肯定叫啊，怎么可能丢下他。”邹文有些担心，他理解不了曾磊和孟晨迫切的需要钱的愿望，他只需要在他妈妈的高压下读书就行了：“大晨啊，你这样会猝死不？脸白的呀。你像磊哥一样去奶茶店去快餐店帮帮忙不行吗？”

　　孟晨懒洋洋的拖着音调说：“年轻力壮着呢，人磊哥是要毕业了，毕业证基本能拿到了，我初一啊，白天要上课啊。”

　　曾磊：“缺钱的话找我们，别硬撑。”

　　“就是就是！”邹文附和。

　　孟晨笑：“你这么有钱了？”

　　邹文“嘿嘿”两声：“我爸在外面赚了钱，我妈漏给我的零花钱就多了。”

　　孟晨拍拍邹文的肩，说：“谢谢你俩了，不过钱倒是不缺，只是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呗，万一以后有用呢。”

　　孟晨是真不缺钱。她上学除开交资料费外只买学校强制要求买的书，然后就是偶尔买点糖啊啥的揣兜里给罗子愚，就没啥花销了。这些年奶奶卖着包子馒头，虽然赚的不多但也能积少成多。
　　她这么熬着兼职无非就是多条退路。

　　她现在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她要为奶奶以后负责的。她不想奶奶向楼上王婆婆一样，得了癌没钱治病买药，最后疼得自杀。

　　隔天一早，孟晨就等在站台假寐，等罗子愚。背靠着站台，头微微低垂着，毛躁的短发垂下掩住她的脸。

　　罗子愚顺着人下车就看见这幅景象。脚步微顿，捏紧书包带，悄悄地走近孟晨，凑近她面前，微微偏头弯腰，从下往上看孟晨。

　　姐姐总是很累的感觉，随时随的就能睡着似的，他有时候都担心她会不会走着走着就倒地上睡着了。比自己还贪睡啊。

　　孟晨能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缓缓睁眼，就对上罗子愚抿着唇，带笑的脸。

　　罗子愚吓了一跳，退后几步，红晕从脖子蔓延上脸，像白面馒头点了腮红似的，可爱极了。

　　孟晨早上顺手从桌上拿的小橘子递给罗子愚，笑他：“看什么呢？”

　　接过果子，橘子因为被揣在兜里带了些许温热，罗子愚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旧乖乖回答：“看姐姐。”

　　“我有什么好看的。”孟晨直起身，跟在罗子愚身边往学校去。

　　罗子愚有些取笑意味的开口：“姐姐比我还贪睡。”

　　孟晨：“是啊，我的觉可多了。”

　　罗子愚：“那姐姐要早点睡觉，这样每天才有精神。”

　　孟晨点头应，过了会儿开口喊他：“小孩儿。”

　　罗子愚抬头： “啊？”

　　总感觉姐姐又长高了。

　　孟晨询问：“星期五要跟我们去江边放烟花嘛？我们早点去然后九点之前送你回去可以吗？”

　　“我想去！”罗子愚很高兴，他没有和朋友一起放过烟花，更没有在晚上和朋友出去过，“不过，我要先回去问问奶奶。”

　　孟晨点头：“行，可以的话，到时候叫曾磊去接你，你就在门口等他。”

　　罗奶奶当然没有反对，只是淡淡的喊他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