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话蝉音

12、第十二章

　　孟晨的脚步雀跃，今天接了十五天的工资，老板娘还多添了点。
　　嗯....明天可以跟奶奶去超市买些鱼肉，虽然前些日子有跟奶奶去买年货，还可以买些奶奶爱吃的软面包，再给奶奶买件新衣服吧……
　　孟晨撑着伞低着头走在雨中，雨水溅湿了她的鞋面以及裤脚，她有些冷的缩了缩脖子，将棉衣里的毛衣领子往上拉拉，这是奶奶给她织的毛衣，很暖和。
　　雨下得有些大了，孟晨加快了回家的步子。进小区的时候，门卫室里的老大爷喊住了她:“闺女！你爸回来了！”
　　“什么……”她的眸子猛的睁大，瞳孔微缩，握着伞柄的手微微发抖，“我...我知道了...”话没说完拔腿就往家跑，斜飞的雨丝以及风扑打在孟晨脸上，撑开的伞拉慢了她的脚步，索性扔了伞狂奔。
　　伞在空中翻滚在雨幕中划过一道带着水痕的痕迹，滚落在地面，伞面翻在地上，伞柄朝着灰蒙蒙的天空，豆大的雨滴坠在伞里，噼里啪啦响着。
　　“诶！闺女，伞！”大爷在后面喊，可孟晨没有反应，身影渐渐消失在大爷视线。
　　大爷轻轻叹口气，往前走将伞收了起来，到时候万一回来找还能找到。多好一孩子，偏偏摊了那么一个爹。
　　到家门口时，孟晨衣服已经湿了一半，连发丝都在“嗒嗒”滴水。
　　从包里哆嗦着摸钥匙开门，半天都怼不进钥匙孔，孟晨干脆直接 “砰砰砰”拍着门板喊到:“奶奶！奶奶！！孟存强！开门！”
　　“奶奶在呢，在呢！”屋里传来孟奶奶的声音，片刻后孟奶奶开了门。
　　她没料到今天孙女这么早就回来了，再晚些她就收拾好了。
　　“奶奶！”门刚开，孟晨就扑在了孟奶奶身上，声音哑哑的带了一丝哭意。
　　“奶奶没事呢，没事啊，别怕别怕～”孟奶奶拍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的大孙女的背，心疼的安慰着。
　　孟晨缓了缓退出奶奶的怀抱，扶着奶奶的肩膀，上下打量，确定着奶奶的安全。
　　“没事儿，啊，奶奶把钱都藏着呢，他找不着，他翻屋子的时候，奶奶就躲一边的，没动手。他找不着，他敢动手打奶奶嘛？”
　　“嗯。”虽然应着，孟晨依旧将奶奶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孟奶奶笑着，将湿淋淋的孙女拉进屋里，关上门:“好了好了，衣服头发都湿了，快去洗洗澡，不然感冒喽，可就不好过年了。”
　　进了屋里，才看见屋里凌乱的一切，被推翻的沙发椅子，倾倒的垃圾桶，被砸碎的杯子碗，以及前些日子买的一些年货散乱的洒在地上。旁边是装了些碎碗片的垃圾铲和立在一旁的扫把。
　　孟晨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她知道她的房间肯定也是杂乱一片。
　　小的时候，他每回来一次再离开，孟晨就记得那段时间奶奶会很辛苦，不仅要开着早餐摊还要做其他的活，那样挣来的钱才足够她们生活，有一阵子孟晨读书的学杂费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
　　后来奶奶就把钱藏起来了，每个月把足够生活的钱留下，剩下的就都存银行去了。
　　再后来过年，他都会回来要钱，不给就自己找，找不着就砸东西，打人，然后在家呆了几天后，又会不见人影。
　　十一岁那年，孟存强又回来了，那次要钱要的很急，找不着甚至动起手来，孟存强推搡了孟奶奶一把，那一瞬间孟晨眼睛都红了，冲去厨房拿着菜刀跟他干了一架，砍了他手臂一刀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来。
　　孟晨沉默的将翻到的沙发推回去，孟奶奶握住孙女的手将她拉到浴室，关上门:“快洗澡，奶奶给你拿衣服。”

　　孟存强自己在屋里呼呼大睡，是被房间外饭菜的香味给吸引，肚子“咕咕”叫给吵醒的。
　　他推开房间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孟晨拿着筷子和孟奶奶坐下。
　　他大大咧咧往饭桌前一坐，长腿伸展在桌子下，手撑在桌子上，左手小臂上一条成人手掌长的疤狰狞显眼。
　　“妈，饭呢！”
　　孟存强高瘦，三十岁的男人。常年的烟酒侵蚀了年轻时还算英俊的面容，现在依稀好看的脸上都是阴郁和肾虚之感。
　　孟奶奶没理他，自顾自的给孙女夹桌上的肉。
　　孟存强伸腿踹了一脚桌腿，脸上不耐烦的吼道:“没听到吗？！！聋子！”
　　桌子抖了抖，连带桌布垂下的流苏抖晃个不停。桌上的菜汤倾洒在青绿色的桌布上，泅出深色的一块。
　　孟晨抬腿狠踹了他一脚，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抬眸瞪着他眸子里是嫌恶与恨意:“你没手脚嘛！”
　　她不怕他，从敢拿起刀跟他拼命那刻，她就想跟着他着一起死了，这样奶奶也清净。
　　“呵！”孟存强与她对视了片刻，只觉手上的伤隐隐作痛。
　　这女的不要命，他要，他十分惜命。
　　家里只要孟存强在，孟晨都紧紧的跟在奶奶身后，家里的氛围都十分紧绷与压抑。
　　在大部分人都在阖家团圆时:
　　邹文在奶奶家说着祝福语，领着爷爷奶奶递过来的压岁红包，一屋子的叔叔伯伯嬢嬢婶婶围在一起。
　　曾磊坐在爸爸身边，和身侧戴着老花镜的爷爷谈论电视上春晚演的小品。爸爸拍着他的腿不厌其烦的回应着奶奶已经问了十来百遍的关心。
　　罗子愚接过妈妈递来剥好的橘子，回应着爸爸对于学业的问题，奶奶坐在一旁看着春晚分神听着他们的谈话。
　　孟晨坐在沙发另一头沉默的看着不断闪动的电视频道。
　　孟存强瘫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用遥控不停的变换频道。
　　孟晨阴沉着脸：“你能滚去外面抽烟嘛？”
　　“你管老子，这老子的家，老子想干嘛干嘛！”孟存强更厉害的吞吐着烟。
　　沙发上散着不少烟灰，茶几上也到处是烟头。
　　他不过是回来两三天，平日整洁的家就跟垃圾场一样。
　　孟存强看见孟奶奶收拾完厨房走出来：“妈，给点钱吧，你儿子在外面做大生意呢！等我有钱了带你享福呢！”
　　没看孟存强一眼，只是坐在孟晨身边拉着她的手说：“你要有大出息就不会伸手向我要钱了！”
　　“艹”孟存强骂了声，起身出门，把门摔得“嘭”响。
　　“走了更好！”孟奶奶掀开围裙，又掀开外面穿的衣服的衣角，从里面的衣兜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压岁红包，乐呵呵说:“快给奶奶说说吉祥话，奶奶给你发大红包。”
　　孟晨弯腰，供着手，提起脸上的表情，笑说:“奶奶新年快乐，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好好好！奶奶的乖孙女新的一年也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孟奶奶将手里红包递过去，塞在孟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