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清霜晓镜

3、第三章 竹林

　　叶尘安置完无忧，便独自走入屋后的小竹林。他先是捏了朵鹤望兰向各位长老告知自己已回，接着便走到一个石碑前。

　　叶家自从被冥曜灭门后，人丁冷落，而几个长老，则是这几年叶尘自己挑选培养的接班人，跟叶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几个人坐在大厅，看着叶尘传来的讯息，一致地沉默着。他们了解叶尘的习惯，这人表面云淡风轻，但是灭门之痛，岂是轻而易举便能跨过去的。

　　他那会，也不过十八吧。

　　竹林中，石碑孤零零地立着，周围的杂草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了。石碑上什么都没有，看得出是立碑人不想被人知道死去的人的任何信息。

　　叶尘腰上别着一壶酒，缓缓走过来，双手将石碑上的尘土拂去，弯下腰慢慢地将杂草一株株连根拔起，堆放一旁。

　　杂草繁茂，凭借叶尘的功力，施个咒法便是，他却非要亲力亲为，这着实是一件很累人的工作。等杂草全拔掉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他累得直不起腰了，卧倒在石碑边上，闭着眼睛喘气。

　　四周静谧，能听到叶尘沉重的呼吸声。一阵风拂过，将他脸上的汗珠吹掉。叶尘翻了个身，挑着眉面对对着石碑道，“你说说你，走了这么多年，却每晚都来打扰我。”

　　石碑没有回答他，安静地伫立着。这种沉默的回应好像是说，你说什么都对但是我就是不理你。

　　叶尘对它的沉默不以为然，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拿着手指往石碑上方一戳，仿佛石碑真的是个会痛的小孩子。

　　周围只他一人自言自语，这种气氛看着着实恐怖。但是叶尘貌似习惯了，感觉还很舒服。

　　叶尘捧着周围一抹雪花，往自己脸上盖着，过一会，又摇着头把雪都抖掉，说“哎，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长得挺像你的小屁孩吗？对，小熊猫。他现在挺高的了，都到我腰肢上了。跟你那会一样高。”

　　静谧。无人应答。叶尘依旧演着他的独角戏。

　　他偷偷地把一只手放在背后，手指不安分地往雪里钻，悄悄地把雪囤积在手掌心里。另一只手指着石碑，半开玩笑半威胁道“你再不说话，我明年可不来了！”

　　石碑还是不理他，静静地看着他发疯。

　　叶尘气结，把掌心的雪往碑上狠狠砸过去，站了起来，脚往雪地踢过去，扬起的雪花纷纷洒洒地覆盖在石碑上，只留出半个碑头。

　　石碑还是不理他。

　　他觉得还是不过瘾，捏了个咒，将周围的雪凝成个大雪球，砸向石碑，却是在雪快砸到时给石碑施了个保护罩，再次将雪扔了过去。

　　石碑不是人。它在这竹林里站了五百年了，每一年都看着叶尘在这疯魔，他在这哭哭笑笑，自说自话。仿佛这样便能弥补他犯下的一切罪孽。

　　“五百年了！你怨我恨我都行！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出来说一声好吗？我……我……我快受不了了……你为什么要剩我一个人……为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跪倒在雪地里，抱头哭了起来。

　　石碑沉默不语。

　　“我错了......”

　　等他哭累了，意识终于清醒，知道里面的人根本不会理自己后，将泪水一抹，好像刚刚在地上嚎得死去活来的人根本不存在一样，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假皮囊来。笑着对着它絮絮叨叨。

　　“元旦又快到了。”

　　“……”

　　“洛川那小子还是总去青楼，不过没乱来，你放心啊。我替你盯着他呢。”

　　“……”

　　“说真的，萝卜得减肥了，见它的每个人都说它是鸟。”

　　“……”

　　“我讲了这么多，你好歹理我一下吧。”

　　“……”

　　叶尘貌似也说累了，将腰间别着的酒壶拿下来，往嘴里灌了一口，边喝眼睛还边偷瞄着石碑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他起身整顿衣裳，扒拉扒拉躺乱的头发离开了。

　　他躺过的雪地上迸出几朵天堂鸟，在寒风中摇曳，陪着那石碑傲立着。竹林上空，萝卜绕着云朵盘旋，时不时发出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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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五个宗师都有各自的故事，会依次登场。洛川就是粉墨台洛家的，洛家和叶家有很大的家世关联。至于石碑，是一个很好的小天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