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样拯救失败的》罩罩罩罩衣

3、第三章

　　我俩就这么在昏暗的夜色里蹒跚地走着。
　　有树叶沙沙摩擦的声音伴着春天微凉的晚风在我的耳边回旋。
　　昭华很安静，他还是那样的沉默，像是根本没有喝酒一样。
　　他的脸正贴在我的耳边，有清浅而沉稳的呼吸声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耳根，痒痒的。
　　我一下子感觉很别扭，但又是说不出的一种怪异感。我就稍稍推远他的脸，用肩膀顶着他的肩膀让他直起身来。
　　但他显然是不能自己直起来的，他像是被风吹得乱晃的狗尾巴草，摇摇摆摆的样子让人感觉他快塌了，但又能在最后那一刻轻轻地抬起来一些，不倒下。
　　有一只橘黄色的猫咪在我们前面停住了脚，面对着我们蹲坐着，像是在看着我们。
　　它喵喵地叫了两声，在寂静的夜晚声音很是响亮。
　　昭华突然抬起头来，四处扭头像是在寻找声音的来源。我就掰过他的头来对着那只野猫，说：“那儿呢，在那儿。”
　　昭华定睛看了一会儿，突然挣开我的胳膊向前踉跄几步，朝那只猫跑去，嘴里咕哝着什么。
　　我怕他栽在路上，赶紧跟了上去，一边叫着让他慢点。
　　昭华到距离那猫还有两三步的时候一下子刹了车。像是怕吓跑它，昭华放慢了步子歪歪扭扭地走过去，同时俯下身子，最后蹲在了猫前面。
　　奇怪的是，那只猫也没跑，甚至主动凑前去嗅闻昭华的手，十分的不怕生。
　　昭华只用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凑到猫鼻子下给它闻，蹲得摇摇晃晃。
　　我赶紧上前从后面扶住他。
　　然后我听见了他在说着什么。
　　他轻轻地念叨着：“阿吉…阿吉…”，一边又抬手抚摸着那只猫的脊背。
　　阿吉？他认识这只猫？
　　我也这样问他，他只是不停地念着，间或摇摇头。
　　风在柳树的枝条中穿梭，呼啦啦的声音在我们头顶上响起，像是秋季农田里波动的麦浪。
　　我觉得风渐渐变得凉了，就拉着昭华的胳膊想搀起他来，说：“风凉了，一会儿可能要下雨了，快点回家吧。”
　　昭华听不到我在说什么，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地不停地重复着，把猫搂在怀里亲昵地抚摸它。
　　最后我强硬地将他俩分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昭华也没有反抗，当他被我扽着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停下了无意义的自言自语，又机械地被我扶着向前走。
　　我真是拿这个小孩儿没办法，又不得不拖着这个醉鬼再走上两条街。
　　我们还是沉默着，然后我突然感觉有一滴接着一滴的水珠落在我揽在昭华胸前的手臂上。
　　我下意识地说：“下雨了，我们要……”
　　我突然顿住了，因为我听到了昭华压得很低很低的啜泣声。
　　那几滴泪珠从我的手背上淌下去，像是在替他们沉默而封闭的主人言语。
　　我不知道昭华有什么样的遭遇，又受过什么样的苦，按理来说我应该很难感同身受，但我抬起昭华的脸，看到他乖顺下垂却通红的眼圈和眼角停驻的眼泪时，我的心像是被猛击了一拳一样，干瘪了下去，有一种无声的痛随着昭华的呼吸蔓延到我的胸口。
　　所以我也没有再说话，我扶着他坐在了路边的街沿上，搂着他让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
　　他还是没有大哭，只是默默地，默默地把所有的泣音咽下去，然后把悲伤涂在我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