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约同人】 猎》博约

6、Ｃｈａｐｔｅｒ ６

　　他沉下脸的模样和平时温和无害、甚至在背地里被嘲笑“虚弱”的样子区别很大。铠被那句“笨狗熊”骂愣了——他从来没被人这样骂过，也从来没见过百里守约生气。

　　没等做出任何反应，他左脸立刻就挨了一记重击。这个力度，如果打在一个普通人脸上，毫无疑问那人的颧骨当场就碎了。

　　铠被打得向右趔趄了一下，被痛觉支配了本能反应，他立刻握拳挥了回去。百里守约立肘格挡，偏头躲过紧随的另一拳，就着这个姿势和他扭打起来。

　　他俩身高差不太多，但是铠的体格要健壮得多，被雨水淋湿的外袍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上半身厚实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天际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昏暗的天空只有西边的云层上透下来一道亮光，像被撕了一个口子，雨水就从那裂缝中不断地倾倒下来，冰凉粘腻，连着衣服一起沾湿到心里去。

　　来回互殴几下之后，铠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他被百里守约的身手震惊了。格斗和剑术是欧洲贵族从小的必修课，可这来自东方的混血魔种青年明明是个狙击手，近身战斗的姿势却连贯而娴熟，拳脚虽然力度稍欠，但很多细节可以看出绝对不是一两年能练成的水平。

　　哦，他原来不是条意大利通心粉吗？*

　　百里守约脚下一个巧妙的移动，躲开当头劈下的一掌，立刻抬起腿横踢在铠侧腰上，将人击得晃了晃，而后这垂着耳朵的狼尾青年朝他扬起一个凶狠挑衅的笑。

　　他的身法难道是东方神秘的“功夫”？

　　“身怀绝学的神秘青年”百里守约则完全没有那个自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战意——铠这人在船上太受欢迎，或者说尊敬，他看不惯的人船员们也跟着看不惯，他瞧不起的人船员们也一并瞧不起，百里守约在船上被冷眉冷眼地对待了快一个月，扪心自问不是什么佛教徒，心里存着的怒火和怨气此刻就都顺理成章地爆发出来了。

　　铠果然很能打，下手全往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招呼——他好像很清楚人体的构造。百里守约侧腰被肘关节杵了一下，痛得他差点咳血。

　　他是怪物吗力气那么大？

　　百里守约褐中带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他低喝一声，挥出去的拳凝了全力，“砰”地砸在铠胸骨上。

　　他的挣扎和反抗激起了铠的征服欲。铠咬着牙又接了几下重击，找准机会矮身一扫将人绊倒在地上，而后迅速上前将人捞起来又是一个抱腰过背摔。

　　百里守约：“……”倒也不必如此赶尽杀绝。

　　他连受两次自身重量的冲击，有好几秒钟没缓过劲来，眼前直冒金星，等缓过劲的时候发现铠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粗麻绳，把他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捆好了。

　　两人都用力过度，在接踵而至的雨滴中大口喘气，铠一头半长的银发已经散了，被雨水沾湿后黏成一团贴在后颈和侧脸上。他抬腿踩在还要挣扎着站起来的百里守约胸口上，抹了一把脸，随意地扎好马尾，冲地上的青年沉声道：“认输了吗？”

　　体格差异，这场战斗外行人来看都知道结局肯定是铠赢，况且这大块头力气确实太惊人了，百里守约不甘心地扭动了一下，朝他冷声道：“滚开。”

　　他心里余怒未消，被兜头的雨水砸在脸上糊了满眼，更觉得铠不是东西，嘴里也蹦不出什么好话，没张嘴问候铠的爹妈已经是他极佳的修养了。

　　刚出言不逊完，他立刻觉得腰上一紧。铠收了压在他胸口的脚，竟然一弯腰单手把他上半身拎离了地面。

　　“你干什么？！”

　　铠一甩手把人扛在肩上，朝港口泊船的地方奔去。百里守约头朝下被颠得头昏眼花说不出话，“咚”地一声背接触到厚实的木板，辨认了好一会儿方向才发现铠把自己扔在了“郁金香”号的甲板上。

　　他刚张嘴想骂人就被灌了一嘴雨水，闭上嘴却听见铠居高临下地对他吼道：“你什么时候冷静什么时候再爬起来吧！”

　　铠的梦做得断断续续，一开始是自己的视角，青年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时略微低着头，不太习惯视线跟人触碰的样子，他第一眼就看到这混血青年头顶细软的银发和一对毛茸茸的耳朵——那耳朵内侧是粉色的，还覆了一层浅金色的绒毛。

　　过不了一会儿又是第三人的视角，他看到自己在暴雨倾盆中把人按在地上打，温和的兽耳青年面朝下被捆倒在雨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倔强地攥紧了拳头。后来又变成自己的视角，百里守约浑身是泥地被扔到甲板上，在暴雨中耷拉着耳朵和尾巴，脏兮兮地淋着，一言不发的样子。

　　最后回到第三人的视角，晚上船起锚之后，那人进厨房捣鼓了一番，端出来一大桌子香喷喷的食物，递到铠面前的时候抿了抿嘴，什么话也没说。而铠自己仰头灌了口烈酒，而后全程低头扒饭，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铠迷迷糊糊地想，上帝，我居然对他有这么凶吗？

　　船身轻轻一震，铠的头往下一偏，猛地惊醒过来，感觉自己脸贴着的地方不是枕头也不是船舱壁，而是一块柔软的布料，说不出什么材质，有点像亚麻，又有点像线织的，布料下面像有个热源，触感坚硬。

　　“醒了？”那块布料忽然动了动，然后说话了。

　　铠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靠在百里守约肩上睡着了，刚刚头没枕稳，滑了一下，脸正好贴上了他胸前垂下来的围巾一角。

　　随着意识回笼的还有他的嗅觉，他敏锐地闻到围巾上沾染的气味很特别，有一点属于沙漠的干燥气息，还有一点淡淡的草香，不是春天路边的青草，是秋天旷野里灰白色的荒草味道。

　　先前那条围巾在和海盗搏斗时的大雨中淋得透湿，以这东方青年过分要洁的脾气肯定洗了，这条应该是刚从柜子或者箱子里拿出来的，带着独属于百里守约的气息。铠轻轻动了动鼻子，忽然没来由地想抓住他问问关于他的故乡的事。

　　他竟然渴望知道这个东方青年的来历和过往，十分迫切地。

　　百里守约动了动被他枕得酸痛的肩膀，略略坐直了些，铠这才注意到他身体一直往自己这边侧斜着，像是迁就他无赖的睡姿。

　　一块温柔的硬骨头。铠想。

　　铠摸了一下鼻子，低声道：“抱歉。”为所有的事。

　　百里守约不知道他在梦里回忆两人之前的龃龉，以为他是为压痛了自己肩膀道歉，于是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虽然你确实很重。”

　　铠讪讪一笑，跳过这个话题，问道：“我其实有一点好奇。”

　　这会儿已经是拂晓，船员们没再笑闹了，值守的值守，没值守的已经在舱室里就地躺下打呼噜了——天亮之后又是新的一天，还有新的工作，得抓紧时间休息。百里守约中途休息过一会儿，现下已经不困了，他背靠在舱壁上，就着坐姿伸了伸腿，偏头问他：“什么？”

　　“你的名字，百里，”铠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初次见面时青年的自我介绍，发现想不起来，东方语言是完全陌生的体系，发音和书写都很奇怪，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接着道：“在你们的语言里，是什么意思？”

　　百里守约愣了一下：“我的名字，百里守约？”

　　铠点头。

　　青年的狼尾在背后看不见的地方扫了扫，像找不到路时的茫然，他不明白铠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但还是据实说：“百里是我的姓，‘守约’就是遵守约定的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把这四个字用炭条写在身前空着的地板上，好像突然对教铠说东方话起了兴趣，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念。

　　铠跟着念了几遍，发音居然有模有样，他沉思了一会儿，道：“原来守约才是你的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守约吧。”

　　百里守约头顶上的耳朵支棱了一下，道：“……也行。”但是兄弟，你不觉得百里更好拼读吗？

　　在东陆，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略过姓只叫名，通常是长辈和好友，这和通用语里面给熟人起个简拼的昵称差不多意思，铠和他虽然是同生共死过的伙伴——唉算了，这傻大个不懂东方文化的含蓄，由得他去吧，同生共死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于是他有来有往地问铠：“那你呢，我只知道你叫Kell，Kell有什么含义吗，你知道，我并不精通通用语。”

　　通用语是他离开东陆之后出来闯荡现学的，仅用于日常交流，上船之后的机械保养术语和航海黑话对他已经是巨大的挑战，至于西方世界的历史文化，百里守约一窍不通。

　　铠轻微地扬了一下眉，在炭炉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并不明显，但百里守约异于普通人的视力捕捉到了，他敏锐地发现提到名字，铠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他赶在铠开口前补救：“啊，但是我觉得Kell并不适合你这个大块头，没准儿它是你行走江湖的艺名，哈哈。”

　　“噢，为什么？”

　　简单的两个音节，百里守约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铠周身灰蓝色的“气”丝丝拉拉地往外冒，像锡壶里烧开的水冒出蒸汽那样，他看起来有点失控。

　　魔种青年稳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一只手已经悄悄摸上了身旁的枪，他不明白这句补救又怎么触到了铠的逆鳞，明明船员们开玩笑大多都是这个语气啊？

　　“就是觉得形象不符，你的……老兄，你身上的‘气’又冒出来了。”百里守约附耳过去，声音里全是无奈，“我不想害你好吗，别大惊小怪。”

　　俊秀的青年的呼吸温热，柔软的头发蹭到铠的肩甲上，铠僵硬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他摊开掌心，蜷了蜷手指关节，低声道：“抱歉，它……并不受我控制。”

　　完蛋。百里守约想，我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这是什么？”铠看着百里守约用炭条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下的字问。

　　“铠。”百里守约说，“东陆话，意思是盔甲，也可以理解为守护者。”

　　“所以？”

　　“我觉得‘铠’更适合你，一方面，你为了保护别人而拿起手中的剑，另一方面，你身上奇奇怪怪的‘气’更像是你的盔甲，虽然有点吓人，但是我能感觉到它没有恶意。这个字就送你啦。”

　　百里守约手里的炭笔在船舱地板上戳了两下，在横平竖直的字旁留下两个小黑点，他慢慢说完，发现铠没接话，转过头去看时，发现那人怔怔地盯着地板出神，

　　“怎么了？”百里守约手肘抵了一下他的。

　　铠眨了眨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个字上轻轻抹了一下，沾到了一点黑灰。

　　“守护者？”他低声自语，而后偏过头对百里守约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所以Kell果然是个假名字吗？”百里守约支起双腿，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的臂弯里，小声嘟囔道。

　　铠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角，他自己也诧异于这个莫名的微笑，随即抿了抿唇，道：“守约。”

　　“嗯？”兽耳青年歪过头来看他，“嘿你讲得不赖嘛，居然记住了。”

　　铠目光柔和地与他对视，认真道：“以后会告诉你我的真名字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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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大利通心粉：俚语俗语中“草包，虚有其表的人”的表达
你铠哥动心之前：什么弱鸡给你爹跪下
你铠哥动心之后：卧槽我是傻逼我怎么可以对他动武，约约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厨子），呸，狼
另，想写个这个背景设定下的花吐症梗小甜饼
下一章前往威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