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扩］不落之人》RR君

3、斯捷潘·伊万·莱蒙托夫的笔记（一）

　　到这一段为止，从前后文来看，我想这就是第一篇手记的结束处了。实话实说，我看得很困难，其中有很多拼写错误，但奇特的是并没有很明显的语法错误。有些构词不似正规构词，我想该是那个时代的俚语。有关这点，我在图书馆里搜查了一些相关资料；虽然并没有明确的日期标注，但联系到后文的一些重大事件，我大概还是确定了它的时间范围，据此开始的资料搜查也比较顺利。相关备注我会在后文谈到的时候准备好。

　　我尽我所能将大概的错字猜了出来，并补在了誊抄本的相应位置。

　　赫丽塔——从后文能找见这位手记的主人的名字，但我不是百分百确定——在我找到更加确切的证据之前，请先把这个名字作为手记主人的名字吧。假如我是错的，写这本手记的女士，我向您鞠躬致歉！——坦白地说，她的文化水平在我来看应该不是特别高，并且大部分知识都来自与那位叫做康斯的人；为了避免读者对这第一篇手记感到困惑，我先提前向您稍稍解释一下：从后文来看，康斯为赫丽塔顶了杀/人的罪过、并且在与她决斗时被她杀死，原因是他用了不惯用的手。

　　当初我看这一篇时，我在前半段困惑于为何赫丽塔对康斯如此愤恨、甚至是恩将仇报；但乍一看她的字里行间虽然全是粗鲁的谩骂之词（对康斯的，对被她杀/死的店老板的，还有对围观他们决斗的人们的），然而却依旧能从其中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她的悲伤——是的，悲伤。她点到了很多次康斯与她的往事——考虑到这通篇的文字更偏向于泄愤一般的随笔，可以估计到所写即为所想；在她愤恨咒骂的时候，却涌起点滴回忆，我不相信她对康斯的死冷漠不堪。

　　我有个叫卡捷琳娜的妹妹，她三年前死在了暴风雪里。在她小时候，我们没少吵架，每次她都咒我出门掉坑里，但我要是真掉坑里了——我刚成年那年运气不行，走到哪里都碰壁。在西塔维的工厂里，我一时失足掉进了没完工的地下井里，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做完了手术、躺在病床上；卡捷琳娜趴在我身上直哭，最后还趴在我身上睡了一觉、守了我一晚上。我的女儿安菲娅从小就跟我不对付，在她死前，我们甚至还在斗气。我太太为了从地震中保护她丧命，而安娜埋怨我没能保护好她的母亲。我们为此爆发了很多次争吵，随着她的年岁增长一次比一次吵得凶，最后一次我们分开了。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爸爸快跑”，可我还没来得及道歉、没来得及叫她的名字、没来得及带她一起跑，她就消失在了洪水里。

　　……抱歉，读者们，虽然是与本文不相关的事情，但我想我还是要写一本有关我自己的传记。我不想这世界忘记我的家人。我希望他们永远在我的文字间长存。安菲娅，我很抱歉，亲爱的，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没救下妈妈，我很抱歉我一直在跟你争吵，我很抱歉我没救下你，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一直都很爱你，安娜，就算你我都不在这世上了也一样。爸爸永远爱你和妈妈。

　　赫丽塔和我一样，读者。通读完整篇手记之后，我相信她跟我一样，她就是我。只不过她不肯承认，是的，她悲伤，可她的本性不让她承认，就像康斯不肯无视她犯下的罪过。

　　她或许只是不理解——我不知道她在这本手记的最后是否理解了。这本手记断得突然，最后的字迹潦草又混乱，很有可能是遭遇了不测。但我衷心希望她有一个好结局，至少我希望她能明白：她并非没有被祝福，康斯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绝非谎言。而杀死这个男人的，实际上并不只是她，还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