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散》杏紫

1、凤还巢

　　一 凤还巢

　　嘉平三年八月，嘉国皇后祁筠率大军北伐北境之国，两军恶战三月余，各有伤亡；次年二月，祁筠率军死战，终于嘉国大军大败北境军，北境之主献城投降。
　　嘉国得胜，皇后祁筠却在此战中负伤，于是祁筠令先锋官太子谢钰先率大军回京复命，自己则留在两国交界的岭州城养伤，待伤养好了再启程。幸而祁筠在岭州得遇良医，身体好转，休养了半月便启程回京了。

　　四月初一，天朗气清，是皇后入京的日子，嘉国国都尚京城中处处披红挂彩，长平街上熙熙攘攘都是等着迎接皇后的百姓。
　　“恭迎皇后凯旋——”巳时初刻，北城门上传来守城士兵的号令。
　　长平街上的百姓都沸腾了，欢呼着：“恭迎皇后凯旋，皇后娘娘千岁！”
　　卫队缓缓通过城门，向皇宫的方向前进，城中的百姓看到卫队的铁甲军和宫婢，忽然都停下了欢呼，长平街上静了下来，因为皇后护卫队的铁甲军和随侍的宫婢的腰间都系了一条白绫，脸上也全无喜悦之色。卫队为何要系白绫？难道皇后娘娘出什么事了？百姓们心中疑惑，却不敢也不愿相信皇后娘娘出事。
　　宫婢都进了城，队伍中间的四驾马车也慢慢驶入城中。马车的车轿四面挂着纱幔流珠，一名身穿华服的妇人端坐正中，双眸轻合，嘴角微扬，面容安详，正是皇后祁筠。
　　等皇后的卫队全部进了城，队伍停了下来，百姓们也都明白了卫队系白绫的缘故，原来担心皇后有恙的人们也都放了心。一名少年男子骑马来到鸾轿前，翻身下马，对着鸾轿躬身行礼，道：“儿臣恭迎母后凯旋。”少年正是太子谢钰。谢钰垂首，静等皇后吩咐。

　　尚京城中万人空巷，长平街上人山人海，酒幌上的红绸随风飘动，空中有花瓣洒落，到处都有吹打的乐声，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尚京城今年的上元节都没今天热闹。”陆嬷嬷呈了一碟果子给倚在美人靠上的少女，少女捡了颗葡萄放进嘴里，看着楼下闹哄哄的人群和长龙似的皇后卫队，转头向陆嬷嬷问道：“皇后娘娘回京本是喜事，为何这些人要在腰间系白绫？”
　　陆嬷嬷走近栏杆，看向不远处，叹了口气道：“大约都是为了长公主。”少女顺着陆嬷嬷的视线望去，见皇后的鸾轿后面停着一口棺材，后面跟着的宫婢和士兵皆着素服。“长公主生前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孩子，去年长公主嫁给北境之主的大儿子和亲，谁知嫁到北境不出三月便忽然过世了。北境的使者传信来说长公主是身染恶疾才忽然病逝的，可据说北境之主的大儿子是个生性暴虐之人，只怕长公主并不是病死那么简单。”少女听得心不在焉，这些都是皇家的事，她并不是很关心。
　　“轿前行礼那人想必就是太子吧。”少女说着指向谢钰，陆嬷嬷道：“正是，说起太子殿下，他倒真是年少有为……”陆嬷嬷还想继续说些谢钰的八卦，少女却转身拿了桌案上的长剑向楼梯走去。“小姐您要上哪儿去？”陆嬷嬷连忙跟上。“大喜的日子我去凑凑热闹。”金枝说完翻身直接跃下楼梯，陆嬷嬷眼见跟不上，只能在后面大喊：“越是热闹就越容易出乱子，小姐你可别乱跑了！”奈何也无用了。

　　谢钰等了一会儿，皇后却一直不做声。谢钰抬头，见一名宫女正站在他面前，一时惊讶道：“你怎么会和母后在一块儿？”
　　宫女将谢钰扶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声道：“今日长平街上若有事发生，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其他事你先不要多问。”宫女匆匆说完便转身要走，“等等！”谢钰伸手一下将她拉回，还欲多问几句，宫女突然将谢钰扑倒，一支短箭正插在谢钰刚才站的地方。
　　宫女立刻大喊：“有刺客！保护好太子和皇后！”话音刚落，四周的人群中射出几十支弩箭向鸾轿飞去，鸾轿四周的宫婢立刻从鸾轿底下抽出长剑和盾牌格挡。宫女匆匆撂下一句“保护好自己，我会保护你母亲。”便起身回到了鸾轿上。
　　人群中不断有刺客冲向鸾轿和谢钰，皇后卫队和附近维护百姓秩序的禁军都围了过来，百姓们四处逃散……长平街上一时间变得乱哄哄。
　　卫队和禁军虽然人数众多，刺客们也个个武艺高强，谢钰带着禁军围住鸾轿与刺客厮杀，但仍有刺客不时杀进保护圈内，好在都被鸾轿四周的宫婢挡住了。

　　双方交战了半天，禁军的保护圈越来越小，冲进保护圈的刺客越来越多。宫女坐在皇后的身旁，低垂着头，喃喃道：“对不起，祁筠，这一路上辛苦你了……”皇后仍旧是颔首低眉，不言不语。
　　“皇后娘娘小心！”一名宫婢大呼，皇后身旁的宫女这才发现一名刺客已经杀到了鸾轿上，举剑就要向皇后刺去，宫女立刻提了身旁的剑就要去挡，刺客却突然眼睛一瞪，缓缓倒在了皇后面前。
　　“放心吧，没事儿了。”少女说着，拔出刺穿刺客心口的剑，冲着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望向少女，手一软长剑落地。
　　“轰隆……”天边传来一声惊雷，皇后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少女立刻上前想要扶起皇后，但当少女摸到皇后的手那一刻，只觉得皇后的手无比冰冷，少女去探皇后的鼻息，早已没了生气。“怎么回事！”少女惊讶，皇后似乎已经死去多时。宫女无言，眼角滑下两滴清泪，天空中大雨落下。

　　“末将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责罚。”一位将军跪在雨中。谢钰扶起将军：“刺客都已拿下，我和母后都未受伤，阮将军请起。”谢钰说完，走向鸾轿，方才的宫女正从鸾轿上下来，少女却不见了踪影。
　　谢钰走到宫女面前，问道：“你和母后都没事吧？”宫女不做声，谢钰又声音漠然道：“阮将军也来了。”宫女还是不做声，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谢钰身后的阮将军，转过了身。谢钰和阮将军正疑惑，宫女却忽然“扑通”一下跪在谢钰面前，喃喃着：“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没能保护好她……”

作者有话说

　　希望我能坚持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