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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0 ...

  •   9: 生灵

      一个黑狗头应声下地!

      ——「徒儿你记著了是吧? 使剑者最忌杀心, 一旦此剑触血, 定必化而为妖, 到时天下生灵涂炭……唉, 为师真不想你负上如此重任.」

      寒鹭自接剑以来, 一直慎言慎行, 行无不举, 言无不当, 後来不知为何触动妖巫所忌, 才会落得如斯落泊. 然而如今行为既公, 亦问心无愧, 寒鹭从来未有违背师傅所言, 出手拔过一剑——

      遍体生寒, 远目所及只见杏贞僵住了恐惧之色立在原地, 低头旦见黑狗身首分离躺在二尺之内. 寒鹭续步後退, 突然为光影所依, 落眼凝住著亮色水潌之上. 月色依依, 偏不以树影为家, 反而自顾落在水色之中, 照出一片晶莹剔透水玲珑, 又落出几许光闪闪. 死物的污血爬落, 慢慢哑住了水中光耀之色, 又映出旁观者的脸容著来——

      其貎太抵二字可括, 狰狞.

      寒鹭放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脸面, 可握剑的手却越发的紧括, 五指重重围下收在掌心, 握住了手中的一块铁直想要挥去斩来. 只要他想, 自可无坚不摧, 顿使白骨遍园. 血丝织成细网蒙了眼目, 一时无可目见, 混沌又生成迷思, 自黑漆中包上一重又重, 火烧不破的纸, 土淹不掉水, 左右相扑, 然而触手无物.

      「杏贞, 杏贞姑娘……」

      千呼百唤, 姑娘到底是不见了. 寒鹭茫然地伸手摸索, 扑空了, 却是一回又接一回. 刺出的剑大抵滴著血响, 霖铃, 霖铃, 随著踏空的步挫得身心一沉. 二目空茫茫, 剑尖刮著地面削削有声, 突然碰上一块软肉, 深刺却溢出郁香. 脚下湿湿的, 目空一切, 苍白与光芒闪在眼帘之下, 闭眼睁眼此刻却已无甚分别.

      突然寒鹭感到心里舒泰了, 也再没有执意要去寻一个人, 只是散著碎步, 在一片薰芳中徘徊. 他甚至没法分办出南东西北, 也没有感觉到声响温度, 可他心里就是舒服了, 这层舒服亦教人足以遗忘掉所有的不快. 於是寒鹭笑了.

      在笑的时候, 他听到叮当的声响, 一刻清脆的回声盪过, 恰如在幽谷中畅心盘旋的飞鸟, 尔後久久无忧. 香气盛然, 小水珠溅到脸上散成乾末香粉, 寒鹭虽然看不见, 却感到自身正处於万花丛中异香扑鼻. 脸皮上的紧致消除了, 皮肉被打散成温和的线, 笔墨一触即成柔和的水, 淡淡地画出无所谓表情.

      然後面前扑来一堆暖和, 寒鹭俯身向前, 迎来抱在怀中. 剑斩出一阵风, 随之又陪随过一串轻凉. 暖暖, 凉凉, 交错的在皮肉上和出柔顺的调子, 又似花瓣细倾滑出个中珠藏. 待他累了, 就要找一个地方细细睡下, 可寒鹭又似乎是永远都不疲乏的, 和乐的依随风向越发前进.

      声声尖而回盪, 寒鹭耳边忽然进驻了十数个乐师, 拉上长长的弦线, 弹指轻弹, 或是持物拉和, 开出一个长度又收回去, 提起了一个小丘又按平. 来来回回, 反去复来, 待寒鹭感到被它催促了, 它却又平复下来, 可当人想要静心之际, 它却又再次高昂地升起.

      奇怪, 奇怪, 寒鹭但在心里念, 可却又任它奏去. 想来但觉无碍, 那黑狗必也由妖物聚成, 就是斩它千百, 亦不为杀生之举. 嗯, 应当如是, 照理, 亦应如此……鞋面湿了一片, 爽凉一一渗漏而下, 寒鹭又踏前了几步, 但觉一切恰当安份, 从此也再无苦难.

      「前方人物, 且将凶器放下——」

      谁? 是何人召叫?

      「此处本乃聚结仙缘之美地, 今日逢子一劫, 早已面目全非. 上天且有好生之德, 既便是汝这种人物, 但亦该有如是之心……」

      何人?

      「万物生而有为善之心, 汝亦必该如是, 还是听老道所言把屠刀放下吧——」

      眼前彷被尘拂一挥, 然後寒鹭就耳目明了. 抬头旦见一位老人, 垂著白长胡须, 低下一双圣贤之目, 淡淡的在眉头间添上一丝愁, 又被接连的皱纹所化, 揉成阴阳黑白相生相克, 在那瞬间就是脸上的斑印亦能显出一种仁慈来. 寒鹭偏一偏身, 随著那蓝袖移过两眼, 触目生寒.

      斜削歪倒的围栏, 冒现浊血的生畜, 遍地泥黄吐出一个一个浊泡, 百树只剩下半干, 凤凰花落散成污色遍野. 寒鹭惊愕的低头一看, 腥臭恶气混体皆是, 满掌乾腻只见赤褐颜色渐渐裂成细痕. 他倒抽一口冷气, 只感到胸前突被重石压击, 碰碰又碎成小块刺入, 痛彻心肺. 剑已不知在何时被收入鞘中, 沉沉的似乎积存了不少腥气在里头, 经刻就要流淌出来.

      寒鹭往後退著, 带著一脸悔恨, 又渗杂满目不可置信. 此刻只愿有鸡鸣一响, 睁眼後知原来一切不过是场恶梦. 可上天的不仁却又是寒鹭所熟知的, 谁又会肯轻易放过他?

      果然, 不出一刻老人又道:「怎样, 还是不愿把屠刀放下是吗?」

      寒鹭把剑平放在两手中心, 细目看去, 只见其上雕花竟又比往昔更为繁复不堪, 一个个形象活灵活现的就要脱壳而出, 舞在掌心鼻尖发出阵阵狡笑. 他方把目光错开, 又警惕的看向老人, 迟疑的後退数步, 张嘴就问:「你是何许人也, 难道此地所见凶象就不能是你的所为? 退开, 若是妖物欲惑我心智, 寒鹭是断断不会上当的!」

      「唉呀, 空你有一副好皮相, 怎生是如此灵顽不灵? 汝本也不是个坏东西, 不过一时被凡尘俗气蒙了心眼, 如今已失当初剔透玲珑, 虽然还未能成大气, 可若再拖延, 只怕又是一个大祸……」老人思虑片刻, 未几还是摸了胡须再道:「老道乃城岳山下青宁子, 如今与你有缘, 特行点化…… 唉, 寒鹭, 如今身在何处, 汝可知否?」

      这厮怎生料得我的名儿? 寒鹭怕是他又用了什麽妖法, 退的更後只懂猜疑的往青宁子脸上看去, 不料後足一踢碰上身後软物, 细看竟是一个村人伏尸在此!

      「哎呀!」寒鹭青脸惨叫一声, 苍忙反向青宁子所处逃去. 虽只是闪目而过之景, 却也让寒鹭辨清尸上刀痕确是由他青竹门下剑法所成, 难道……

      道人的声音又一促: 「寒鹭, 此地何处?」

      他听到那声音严正, 突然又生了惧意. 对呢? 此地何处? 如今他安在否? 天上地下就如浑天仪般简单旋转起来, 也不留寒鹭一丝空寂, 只教他晃晃摇起头来.

      青宁子把尘拂一挥, 晃然的道:「原来如是……」

      然後寒鹭方知此身正处於五顶山中, 山上有两只仙狐长居, 终年被漫漫薄霞烟气围绕四谷, 寻常人物只是进出不得, 妖物厉鬼亦会触幕化形. 故此地草常青青, 百花散漫也不为凡尘世态所动. 惜最近屡有异变, 使得当地风情略有所改, 妖物亦乘时进出过来……为道者窥得天象, 未免不放心, 上路想要一看究竟, 如今竟也晃然大悟了.

      「这又与我何干? 道人你何出此问?」寒鹭问去.

      「唉唉……」青宁子回身转过两圈, 才又虚应几声.「天下本有把名宿, 炼就於天火, 功成於名匠, 百般宠爱顿集一身, 傲气精骨盛於一时. 此剑触手生寒, 沾人体肤却又回暖如春, 割水成块, 削鐡如泥, 本也是把万古难求的好剑. 可惜其性过骄, 虽只沾染旦夕月夜之露, 却已求名心切, 沾上血性就想借以旁门得道, 不料却反被其所误, 污了一身清白, 反而失了本性, 可惜, 可惜. 如今它遁入此地, 只怕会害这为妖气所污……」

      「道人所说的难道就是在下的剑?」寒鹭低头再看, 心里的徨恐更是添上一重.「可在下, 从未有让它沾过血啊……」

      突然寒鹭的声音止住了, 他想起了那个黑狗头, 想起了手上血斑斑, 就连脸上的血气也被夺去, 一一化成剑上罪孽. 青宁子看他难过, 於是又道:「唉, 此剑本来已教人封了, 不知何故又重现於世, 借血破封使得它气势无量. 这本也无碍, 偏生此地却是仙灵憩息之所, 就怕是诚心所来专想借灵气求仙, 若是如此青宁子就是舍身也要灭了它, 如今……唉,为道方才问你此地何处, 也正是此意.」

      「这……」寒鹭想起经日所乱, 又忆起王二的神色, 果然也有几分应中道人所言. 迷途不知从何返, 他抓住了剑, 就如同海上浮木般能救性命.

      「大错经已铸成, 如今亦无可挽回. 为道见你也是不诚心如此, 但当竭力为汝点化. 怕只怕待在此地久了, 就是玉帝爷下凡也难压颓势了.」青宁子瞪一瞪目, 像是说出了一个妥当办法, 教寒鹭不可不从. 青宁子伸手就想要接剑, 可见寒鹭他不放, 转声又迫出一计:「老道算过此地风物, 想来单是此剑入境也难成如此景况, 必有其他缘由损了狐仙护荫, 未知汝可知否?」

      事关绯七, 寒鹭想了又想, 终於把自己如何误成绯七嘴下祭物, 又如何当了杏贞恩人的故事细说了一遍. 青宁子一边听, 一边脸色深沉的点头, 最终还是道:「呀, 正是如此, 为道还想为何仙狐法力忽地减了, 原来是错过时辰没有添过祭食, 难怪功力不增六道不畅, 原来如此.」

      原来是害了绯七……

      寒鹭顿一顿, 抬眼又见青宁子神色凝重, 但捡了温和的声音在说:「寒鹭,若是要留, 为道也不可强把汝带走. 只是你尚有一夕光阴, 要去要留, 旦可再有个思量.」

      明儿, 你当有个决定.

      隐含在的一句话在寒鹭心头回转, 回转……

      10: 烟渺

      窗纸儿半角透亮, 忽地逢风一刮, 一把杏声娇娇唤起, 原来是寒鹭又回到了郑家.

      「公子.」小人儿立在木门後, 白齿半露现轻轻道. 此际正是娥娥红妆新成时, 半沾朝露的粉嫩尚未磨出崚角, 杏贞的綉巾贴木乍现, 翩翩又似是把昨夜惊徨都一一敛去. 轻逸的飘起视线, 半起的黑珠儿一滑, 似是道, 畴昔亦不过梦一场.「公子, 你到底是回来了.」

      回来, 旦又当何去? 寒鹭沉吟响过一声, 淌不出心湖, 便又盪回去. 「杏贞姑娘, 原来你还安好.」刀剑无眼, 看到杏贞仍是骨肉完好, 寒鹭亦不免舒了心, 敛袖又把手上的血痕隐去.

      屋角的珠儿滴滴, 重重, 杏贞不经意的远目而去, 玲珑敲上瓦梁木, 但又响出:「公子, 你都知道了.」

      一言惊破无常梦. 道道道, 怎生不是梦一场? 寒鹭尽隐了手足於袖裾之下, 却挡不了银影杀光扑扑, 只待宝剑出鞘, 天际又再要画下血云来旦当何去? 他羞愧的就要遁去, 杏贞的妙音却又从後赶至:「公子, 仔细看.」

      字词间馨香半送, 突然一袖血污哑褐成色, 经风一吹, 却又碎为细木残屑, 巧巧恰如蛉虫盘旋回盪. 寒鹭瞧向两手乾白, 未几又惊异的抬头. 那边厢只剩杏贞低眉回眸,半隐伤, 掩脸欲闭柴门道:「公子, 石家村前木地藏, 八百年修为, 几十年积德, 都教你一夕斩了.」

      「啊? 杏贞, 莫非昨儿我斩的不是人? 那麽难道昨夜的狗也是——」借过闺女綉扇拨过云锁, 此刻又是天朗月明. 气清清, 寒鹭爽心的追问过後, 经刻此间亦再无烦忧.

      道人、黑狗、宿命、血染、灾厄, 但当退得远远. 苟若并无村人受害, 那麽破誓之说, 亦自然……

      「到底是被凡尘蒙浊了心, 在公子眼里八百年修为到底比不过五十年的凡人……」杏贞似是突然被寒气伤了, 柔指摸索在木门上, 低下云髻爬落细丝, 她淡淡的泛起唇间朱光, 喃喃的又自语到:「我爹爹还道我身子脆薄不堪腾折, 谁料道若非此身轻薄, 想也难逃昨夜公子毒手.」

      尾尾二字一开, 寒鹭半是羞愧半是迷惘的张嘴, 一道, 还是那几个词儿:「杏贞姑娘, 那事儿, 我……」

      宝剑握在手心半挥, 回忆间本乃是舒心畅爽之事, 怎生料得亦开出一片血海地狱. 他想著老道人的话, 触剑, 旦又要放开, 只待此心下定, 宝剑但亦当触土而下, 经久则被尘沙所掩, 从此没没无闻. 一念及此, 寒鹭的心又紧了, 十指缓缓细握, 到底能放.

      「杏贞姑娘, 这事儿如何致此, 在下亦百思不得. 只是昨夜的狗, 不知……」假若那狗亦是妖象, 则此身尚未破除杀诫, 如此, 亦不必远离……

      「不知? 不知是血肉耶? 是玉石耶? 放心, 唯有那老道与狗是你所依恋的尘世之物, 既都有害, 不如同行归去.」杏贞半声未响, 身後却早已传来古怪异音. 眼前白影一挥, 原来来者正是王二.

      「杏贞.」稍带怒声一斥, 白眼滑过寒鹭身影, 王二自屋瓦上闪一闪身, 马上又跳到门前二人身旁. 「带灾促厄, 就是普天下少有的一个混帐! 怎生你与小七都连连相护? 要是劝他不走, 就是用嘴担了亦能掉开几遍, 何苦要在此白费嘴舌功夫?」王二连气吼了一顿, 瞪眼又挫向寒鹭.「寒鹭! 你与那个臭道士也不是好东西, 剑来狗至分明就是要陷小七於不义! 如今奸计已破, 还不给俺速速滚去?」  

      「王二……」千思百愁, 顿时近在目前. 寒鹭有如盲目直瞪向前方, 压下, 沉痛於心.

      「小七也是教你害了!」王二气结, 顿时找不上声, 促促的踏地数响, 才又能勉强发话.「吃不上祭物, 又教邪剑减了元气, 如今那臭道士还与狗同来, 不是事前有议, 还真教俺想的不通, 不通.」

      归去, 归去, 旦当归去. 寒鹭敛笑, 亦知道方才是异想天开. 老天爷, 何曾有过这般便宜他的时候? 也罢, 撒一把沙, 如烟渺, 不过如同从前. 走山村, 渺人烟, 过一度直直长河, 从此远离枕上一梦.

      煮一碗黄梁, 满嘴苦涩. 寒鹭看一眼王二, 摇摇晃晃的竟真个走了开来. 归途上他苦笑提剑而起, 横去摸一摸鞘, 凹凸分明轮廓有致, 隐约半抖, 似是要破出凶气.

      寒鹭吃惊, 齐手合起按住了, 又流下一息汗. 要走, 到底不能留, 夜长梦多, 只怕当中真个有诈. 他快步走过数响, 忽而回头, 朝向幽谷顶上云海, 暗光阴霾罩了半边, 也许, 也该向绯七辞别.

      快快的步散碎的走, 柳影阴淡, 石路迂回, 漫漫其道兮, 无处休止. 喘口气, 寒鹭闭目回神, 只听得剑鸣震动, 又促他动身上路去也. 拾阶而上, 泥梯忽地崩坏, 他稍为稳住身形, 前扑, 竟又到凤凰木下来.

      缓自泥中爬起, 寒鹭先叫一声:「绯七……」

      群山把回声吸纳, 抱在怀中不见舒放之意. 这时寒鹭方见著昨夜恶战痕迹, 寺上瓦顶崩坍, 破出一张大口, 灰紫墙面半落, 又细垂下蛛网缠绵. 寒鹭绕著寺身走, 到底不敢自其门而入, 勉强只寻了个窗框, 尖了脚摸著细灰道:「绯七……」

      微细的暗积聚成黑, 边线源源的伸延, 最後隐去了光只馀下方直的形状. 天色昏深, 寒鹭眯眼摸过窗沿尘灰, 移步又要把整个寺庙看的透彻.「绯七, 你还在不?」

      应当, 是不会出事情的. 沉吟含过下唇, 寒鹭撇动了指印, 想著就要放开. 可在坊间, 不从来都有狗克狐之说吗? 如果那头狗…… 一个念头闪动, 眼前仿如有一个黑狗头下地, 那鲜血飞溅, 片刻, 被沾满的却是绯七! 寒鹭被这开天的想像吓倒, 突然就噤不住声:「绯七! 你今何在?」

      「糊涂! 是那个小妖斗胆又在此生事?!」黑暗中一阵怒吼冲冲而上, 接而一爪扑来, 眼看就要成杀伤之势, 触肤却又软腻地叠在掌上. 满头插上乱蛛丝, 此时绯七瞪瞪目, 转声又和乐的嚷道:「寒鹭, 你回来了!」

      回来了. 寒鹭细细的送出笑意, 一时不提防绯七凑近, 转息就教那双大爪摸上脸面. 「脏了.」绯七低嚷一句, 拚劲又耐心的揉著他脸上的泥巴, 散碎, 落地的乾粉一刮, 稍等又到寒鹭说话:「绯七, 原来你在.」

      眉目半闭, 寒鹭温憩的向绯七笑过, 吐息吹动馀灰, 恰恰又扬在四周飘散. 绯七疑惑的朝向他, 刹那, 急忙吐出一句:「寒鹭, 我是昨日灭妖打得累, 方才合眼睡了一会, 听不见你而已.」

      「是呀.」寒鹭笑笑, 大概抵不过绯七蛮力, 那一双手还放在原处没拉, 贴著窗鏠又按住了灰, 到底逃不出手掌心.

      他看一眼绯七, 无言.. 月下飞鸟惊起, 花瓣落, 却惹不上寒鹭再瞧一眼. 异类的瞳色和顺, 无言, 却又饱含一丝……异样的什麽, 随著那吐息靠近, 温顺的把鼻尖贴上. 俩俩相视, 交叠起鼻上梁骨, 未几还是敌不过那一刹触动, 闭合就合上了吐息处——

      道别之辞, 到底一句也说不上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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