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贺新喜》寒夜凉澄

50、违约金

　　关庭的消息就简单的多，先把网上的人骂了一通，又发了许多安慰的话，最后发了一大堆美食，萌宠图片，没有问任何问题。
　　龚冼点了张谢谢的表情包，最后又换成了文字。
　　从心底里，龚冼觉得文字比表情包正式。
　　龚冼好像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祁观，手指上滑，一路滑到元旦那天的消息记录。
　　照片里，贺一新后方，一个捧着财经杂志的男人……可不就是祁观。
　　邱鹤叔叔的儿子，贺一新肯定认识，连带着认识谢依静，是必然事件。
　　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同一家咖啡厅，却不同桌，大概率不是必然事件。
　　那么问题来了……祁观，到底是谁的人。
　　邱鹤，谢依静，还是贺霖，亦或者，是祁观的父亲？
　　龚冼思路清晰，准备回家和贺一新认真捋一捋，点开古溪的消息。
　　古溪就更简单了，从头到尾都在喷，打字打累了就换语音，口水说干了又继续打字。
　　龚冼粗略看了一遍，不愧是写文的，二三十条小长段都不带重样的，语音估计更精彩。
　　飞机在J市降落，贺一新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低头编辑朋友圈的龚冼。
　　是冼不是洗orz：云层之外，我们与时光同行。
　　配图是在飞机上拍下的蓝天白云，玻璃窗上有他和贺一新模糊的倒影。
　　龚跃电话打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损。
　　“你也不怕把大爸大妈气死。”
　　龚冼哑然失笑。
　　“那么糊的倒影，亲妈都认不出来吧。”
　　“这是照片的事吗？这是人的事好吗？你的骨气呢！”龚跃原本在和小女友约会吃饭，喂到嘴边的烤肉都不香了。
　　“我旁边站着呢。我让他跟你打个招呼？”
　　我的骨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贺一新。
　　莫名被cue，手机已经怼到嘴边，贺一新尴尬的打招呼。“小跃跃？”
　　回到J市，龚冼的心情异常好，和龚跃拌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听到了吗？”
　　“你就皮吧，大爸大妈早晚会知道，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龚冼耸了耸肩，他也很无奈，这磨人的爱情啊。
　　“我会跟爸妈说清楚的。大不了再托你们照顾几年。”
　　“那外婆呢。”
　　“外婆可疼我了。”
　　“你就仗着他们疼你。他们不怎么上网，应该没亲眼见着这些糟心事儿，但是诊所熟人多，少不得有些嘴碎的，你尽快自己跟他们说清楚。”
　　“我会的。”
　　然后在龚跃的碎碎念里，挂断电话。
　　回家的感觉真好，龚冼扑在床上打滚，一点不嫌弃上面的粉尘。
　　贺一新没再去贺茂国际，每天工作都由一个叫冯涛的中年人送过来，开会也都是线上视频会议。
　　其余时间，一天五顿的伺候龚冼。
　　“我们能不能换点别的吃啊，我已经吃了三天面条了。”
　　“早饭吃的粥。”
　　“我想吃肉，吃烧烤，吃酱香猪蹄……”
　　“吃这些之前，先跟我说说胃怎么回事？我考虑考虑。”
　　十八岁之前，龚冼的身体很好，身上的肌肉不厚重，薄薄的贴在身上，匀称而有张力。运动过后，汗珠滚过，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健康又性感。
　　设计院和工作室的应酬不多，还能折腾出这么严重的胃病，贺一新恨不得扒开龚冼的记忆，看看这人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龚冼吸溜一口面条，不愿多说。
　　那段时间的自己，太过狼狈，没有人知道才好。
　　“就饮食不太规律，平时赶时间吃的太杂了。”
　　“明天早午喝粥，晚上给你包馄饨。”
　　“真的啊。那我要牛肉馅儿的。”
　　“行。你调馅儿，我来包。”
　　“就知道馅儿你不拿手，想当年师傅都夸我……”
　　贺一新迟迟没听见后续，提起的一口气慢慢散了。
　　“冼哥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龚冼埋头吃面，没再说话。
　　贺一新可以问的人很多，但是他不想什么都听别人说。
　　他错过的太多，却不需要别人来填补。
　　养了一周，龚冼终于得到贺大领导的复工准许。
　　提着公文包，骑上小电驴，一路哼着小曲儿去上班。
　　工作室人员变动不大，多了两个年轻面孔，龚冼估计是应届实习生。
　　龚冼和相熟的几位老师傅打招呼，有的看他一眼，便匆匆埋下头，有的神色僵硬的跟他回招呼。
　　李霄云把他按在座位上，神色不渝。“别理他们。”
　　“怎么了？”龚冼给台式电脑开机，大约猜到是什么事儿。
　　还没等李霄云组织好语言，徐娇从办公室出来，把两人叫进去。
　　砰一声甩上门，这动静，整层楼都跟着抖了抖。
　　李霄云拉窗帘，看见外面伸长脖子往里瞅，翻了个白眼，指尖动作不停，窗帘彻底撒开，遮了个严实。
　　“身体养好了？”
　　“胃哪是那么快就能养好的。”
　　知道龚冼不想提绑架的事，李相烨也不会拆他台，“那边工钱给你结了，他们违约在先，赔付的违约金我让财务全部打你卡上。”
　　“违约？不是我违约的吗？”
　　合约人半路失踪实质上不算违约，但是他已经回到J市，摆明了不会继续执行合同……这老板是不是脑袋出了点事故？
　　“他这么跟我说的。”
　　李相烨扯松领结，捏着喉咙学小胖老板说话。
　　“哎呀，李老板，你看出了这事儿吧，他确实不算个事儿。但是吧，我们这种人不在乎钱，就在乎那点面子。你帮我转告龚设计，后续的工作就不用来了，这违约金按照合同，该怎么给就怎么给。”
　　龚冼一听就乐，别说李相烨学的还挺像。这小胖老板的声音，不像他的体型，更像他那颗动荡的少女心。
　　一句话说的慢，还拖着长长的尾音。除了音色，真跟个温吞的小姑娘似的，偏偏又带着浓厚的市侩气息，听着像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不占你便宜。”
　　两个人对合同心里都有数，工作室抽四层，龚冼占了合同价款和六成违约金，妥妥的人生赢家。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可不是嘛，四成违约金可不少。”
　　半斤八两的傻子烨突然接不上话……
　　“先不说这事儿，你比赛准备的怎么样？”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张导那里，你有空去听听。”
　　“好。”
　　龚冼是个行动派，对学习也有高层次的追求。
　　为了给老师留下好印象，隔天一早就回了学校。
　　建筑学作为J大的王牌专业，不是浪得虚名。
　　据说J大所有建筑物，都是建筑专业的老师领着学生出的设计稿，有的甚至出自学生独立的课程设计。
　　J大占地面积三千亩，地上建筑错落有致，连成一片依山傍水的建筑群，各有特色，又相得益彰。
　　土建的行政办公楼，是一栋古色古香的三楼小筑，和绕着湖堤的亭台轩榭遥相呼应，停在极具现代气息，浑身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图书馆对面，像是一处休闲山庄。
　　傍晚顺着堤岸的垂柳散步，吹着湿润的风，望着湖心那一抹绿岛，身心放松极为舒适。
　　如果不是忙于生活，这里估计会是他的休闲胜地。
　　时隔多年，立在这栋朱红色大门前，响亮的口号在耳畔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