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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逐日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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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
陈星办公室。
眼见着李春衫爆出“周五见”黑料,陆京尘依旧失联。陈星对陆京尘和李春衫两个非常不满。
现在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说话做事这么不负责任,应该让他们吃点教训。
陈星打电话给秘书:“把陆京尘和李春衫的详细资料拿上来。叫法务准备告违约的资料,一小时以后过来。”
陆京尘和李春衫的资料很快送到。
陈星翻了翻,突然发现陆京尘的资料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母亲:陆葵。
父亲:无。
陈星猛地站了起来,不由望向窗边的柠檬碧翠向日葵。
陈星紧张地往下看,陆京尘的出生地是上海,并不是他长大的北京。
年龄和生日,26年前……
陈星难以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这不可能……难道那孩子竟是……
严几道家。
严父在露台看报纸,偏头看向空荡荡的院子。
严几道最近都没有回家。似乎一心扑在道乐上,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打算和家里冷战到什么时候?
严父知道,这是他无声地抗议。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和儿子们无法沟通了呢?大儿子事事忤逆,小儿子事事迎合。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那个阿奇的话,时常萦绕在自己心里。
“叔叔,我没别的要求,希望你多关心严几道,陪他过生日,当面夸夸他,不要让他这么孤单。”
“他也许傲慢叛逆,那是因为家庭亲情的伤一直没有愈合,他是爱您的,非常非常希望得到您的认可,只是骄傲地,也生涩地,不懂得如何表达爱。这一点,也许像您吧。”
严父觉得自己最近一下子苍老了。
孩子长大了,和父亲日益疏远,而自己开始多愁善感。
几道和几多个性各有问题,自己是有责任的。
想起在两个月前,严几道对自己的关心,多少年了,他第一次这样问候父亲:“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雨,因为风湿所以失眠了吗?”“要不要给你按一下肩?”“别喝冰水了,喝温的,对肠胃好。”
那时候,严父的心一下子很温暖。
几道变了,变得温和、变得柔软,笑容也多了。
按照时间推算,这可能,是那个叫阿奇的孩子给他带来的变化?
现在的严几道,再次把自己封闭。
重重地,毫无回旋地,仇恨地。
几道幸福吗?
他从小就独来独往,而现在有了真正关心他、能走进他心里的人,虽然是个男孩……但是,很珍贵吧,他视如生命吧……
我失败的婚姻是孩子一生的阴影,如今,我该替他的婚姻做决定吗?
严父怔怔出神。
管家在旁低声说:“老爷,收到了给您的一张明信片。”
晚上八点,道乐公司灯火通明。
最近老板打了鸡血,而且心情不佳。
道乐的员工们苦不堪言。
员工们小声议论着:“两个月前,老板还天天笑眯眯的,天天提早下班,好像急着约会去,最近怎么了?是长在办公室了吗?这脸阴的,跟离婚似的,而且听孙秘书说,连吃饭的口味都变了……”
“嘘!别乱说!富二代的事,谁知道呢!”
“老板这么拼,哪有富二代的样子……话说,《日光》第二季真的不拍了?市场反响这么好,这不是白给的钱不要吗……”
“据说是那个男主角不肯接,老板又不肯换人,就杠上了……”
孙秘书手里拿着盒饭,敲敲严几道的办公室门:“严总,您点的晚饭到了。”
“放桌上吧。”
严几道打开饭盒,尝了一口,怔怔出神。
三黄鸡饭,多多的香菜。
这不是严几道爱吃的饭,是他求而不得的思念。
严几道的手机响了。
是父亲的电话。
严几道想了想,接起。
父亲苍老的声音:“几道,回家来吧。”
严几道突然很想哭。他从来没听过父亲这样的声音。他一直是威严的、说一不二的,而现在,突然语带祈求,带着老人的无力感。
严几道想起阿奇,他硬起心肠,无法原谅父亲。
严几道家。
严几道回来了。
父亲已在等着他。
严几道低下头,打算直接上二楼,进卧室。
父亲叫住他:“几道。”
严几道只得站定。
父亲叹了口气,对着严几道满是倔强的背影说:“几道,那个孩子,真的能让你快乐吗?”
严几道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望着父亲。
父亲发现,儿子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和感激。
严几道坚定地:“我确定,只有他能让我快乐。”
严父点点头,递过一片纸。
严几道接过这张纸,是一张明信片,“奇遇”咖啡厅的明信片。
三个月的慢递到了。原来,阿奇的明信片没有写给严几道,也没有写给自己,而是写给了严几道的父亲。
明信片上,是阿奇清秀的字迹:
叔叔,我是严几道的朋友阿奇。听他讲了家里的故事,我发现,您的家庭也许高处不胜寒,捧的人多,防的人多,唯独能爱和信任的人太少。但严几道是个不错的人,我会努力帮他,希望当三个月后这封明信片到您手里的时候,严几道已经变得更爱笑、更有礼貌了。最后,他很崇拜您,希望您对他多一点点鼓励。
严几道的朋友 阿奇
严几道读着信,摩挲着阿奇的字迹,泪水模糊了双眼。
原来,在厦门的时候,阿奇虽然嘴上嫌弃,心里已经这么关心他了,想到要写信给他父亲,希望帮他改善和家里的关系。
有阿奇如此,怎么能放弃……
父亲一直望着严几道的神情,百感交集,终于下了决心,道:“去吧,想要就去拿。告诉那个孩子,不用担心你的继承权,我把道乐交给你。你们的未来,自己负责吧。”
严几道抬头,整个人似乎发着光:“谢谢爸爸!”一转身冲出去。
父亲欣慰地望着他的背影。
严几道突然止步,转身回头走过来。
严父一愣。
严几道紧紧地拥抱了父亲。
久违的拥抱。
叱咤风云的父亲不知何时已变得这样干瘦。
乳臭未干的儿子不知何时已变得这样高大强壮,已经长大到主见坚决,可以和全世界对抗也要给别人安全感了。
严父笑了笑,仰头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出了门,严几道马上给阿奇打电话,关机。
严几道又打给李春衫,接电话的是陆京尘:“陆京尘?你可回来了,李春衫找你找没了半条命!告诉他,我的资金周转过来了,李春衫那个破新闻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缺钱?我出。如果不够的话,等我先去找到阿奇,再和你们一块儿从长计议。”
“李春衫问你借的?”
“他没问我借,我是欠你人情,严氏有债必偿,这是我还你的。”
陈星办公室。
陆京尘来了。
陈星略显局促地坐着,上下打量着陆京尘。
陆京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问:“听说你要告我和李春衫违约,是为了这件事找我吗?”
陈星连连摆手:“哦,不,不是。”
自从看了陆京尘的个人资料,陈星心乱如麻。周五之后陆京尘滨江现身力挺李春衫等等故事,他都没有关注。
“我们可以谈谈,目前我们的钱够付我大部分的解约金,我和他都可以继续留在繁星,条件是一是尊重李春衫的意愿,规划他的发展道路;二是缩短我的合约。如果你不同意,就告我们吧。”
陈星不说话。
又陷入了沉默。
陆京尘感到奇怪,他已和李春衫商量好了,既然公开恋爱,就不怕前路坎坷。繁星要雪藏或者付诸公堂,便兵来将挡。意料之外的是,陈星的态度既不雷霆大怒,也不威胁恐吓,反倒他比陆京尘更紧张不安的样子,好像要被告的人是他。
这太反常了。
片刻后,陈星终于开口:“你……出生在上海,为什么会去北京?”
陆京尘一愣:“我一出生,母亲就带着我去北京了。”
陈星期待而又不安地:“你母亲,她还好吗?”
陆京尘眼神一黯:“她两年前去世了。”
陈星心里猛地一紧,脑海中一片空白。
陆京尘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推测。他看了眼办公室里那几盆怒放的向日葵,不可置信地问:“你知道,向日葵晚上会向着什么方向吗?”
陈星垂下眼睑,深深地叹息:“向着星星,因为星星是太阳的余光,永远爱着向日葵。”
陆京尘闻言心中一沉,似乎整个世界忽然间都死了,想要放声大哭,却又哭不出来。
终于见到了这个人。
他就是我的生父,是给我生命,更给我母亲苦难的人。
陈星抬起头,满脸泪痕:“认识你母亲的时候,我还有一年就可以从美国研究生毕业,于是我回了美国,一毕业回来,我就马上去找你妈妈了。可是她家人说,她死了,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了……”
陆京尘荒谬地笑笑:“是差点死了,我妈妈未婚先孕,家里人都不待见她,也没人伺候月子,落下一身病。她是个倔强的人,生下我,就找了北京的工作,带着我北上了。你既然回来了,就不好好找找?随便问几句话,也不求证,就放弃了?”
陈星激动地解释:“她妈妈带我去看了小葵的墓碑!我跪了一天……我真的以为她死了……为什么,她不来找我呢?”
陆京尘怒极反笑:“她给你写了很多信,石沉大海。我妈妈为了养家,有多辛苦。她身体不好,连火车也吃不消坐,一辈子没再回过上海。而你,顺风顺水,却在办公室摆几盆向日葵,假惺惺缅怀你的爱情,真是可笑……她临终前,把写给你的信交给我,让我找你相认,我没有看,一把火烧了。我不希望找到你,不希望知道你是谁,不管你是谁。”
陈星手足无措地:“我没有收到过信……我……对不起你们。小葵和你,都应该恨我。”
陆京尘打断他:“够了。”背过身,低低地,“母亲不恨你,但我恨你。”
当父亲这个生疏的词,成为了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一个人,陆京尘的心情既伤心又仇恨,竟还带着一丝令自己费解的亲切……他很迷茫。
陈星:“签约的事,对不起。你和李春衫的合约,你想怎样,就按你说的办
吧。”
陆京尘沉默了会儿,道:“我要结婚了。”
陈星很意外,没想到陆京尘突然提出这件事。他非常高兴:“好好,好事!我知道我没资格过问你的事,不过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告诉我。”一面兴奋地踱来踱去,“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之首,一定要隆重地操办一下。你想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中式就喜庆点儿,西式呢,就包个海岛,多叫几个伴郎伴娘,你那个重情重义的好兄弟,李春衫,叫他来做伴郎!”
陆京尘淡淡道:“他来做伴郎,那谁来做新娘呢?”
太震撼了。
饶是陈星娱场大鳄,也当场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