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超人]让他降落》橘蛋

126、番外十四 Born to be wild（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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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而知，有部分记者恨死她了。
　　不过克拉克倒是觉得Superwoman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为人意外坦诚，而且她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并不针对普通人，应该是因为对面的态度……克拉克也不喜欢那些记者的所作所为，那根本就和他秉持的调查记者职业道德背道而驰。虽然他隐约觉得身怀能力者更应该克制自我……但他并不觉得Superwoman是坏人，她已经足够高尚了。
　　星球日报也不愧是他一直喜欢的报纸，报道不偏不倚地描述了Superwoman做过的好事。而且，他作为实习生跟随的记者——露易丝·莱恩，她甚至把Superwoman当作一个未知的挑战而跃跃欲试呢。
　　克拉克想要参与莱恩小姐对Superwoman的调查，不过还没有获得许可。按克拉克看来，就算是Superwoman的敌人也不会比露易丝·莱恩统计得更为仔细了。莱恩小姐有一个理论，就是Superwoman虽然嘴上说着那次死亡跟她有什么关系，实际上在那之后，她默默增加了非救援活动的曝光。例如，会真身前往一些漫展，在上空飞一飞，签签名、握握手；参与一些女童救助相关的慈善的时候，也会适当接受慈善平台的采访；甚至有人说，偶尔会在不同的酒吧看见戴面罩的Superwoman坐在吧台。
　　……当然，其中一部分好像是coser假扮的。
　　但是，克拉克的上线既然要他来这一个酒吧，显然他们应该确认过……总不至于花大价钱让克拉克来找一位coser吧。
　　和Superwoman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种设计出来的诡谲情节，真是可恨！不过，至少经过克拉克的据理力争，上头总算是同意不监听，也不会随时指手画脚给指示了，克拉克可以自由发挥。

　　“你们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进展，显然你们那一套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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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克走进酒吧……好吧，他其实在这里呆了一阵了，还没有真正上去搭讪。
　　他很紧张，所以他在观察，以记者的方式。
　　Superwomen点了饮料放在吧台桌上，但一口没喝。有一对像是粉丝的年轻男女刚结束了和她的对话，喜滋滋地离开了……但没有走开太远，他俩站在离Superwoman远一些的角落，向那边抬头张望着窃窃私语。
　　Superwoman微笑着送别他俩——她的面具会露出双眼和嘴唇，又转回头，手放在她那杯鸡尾酒的杯身抚了抚，又缩了回去。
　　“如果您不打算喝酒的话，”克拉克走过去，轻声发问，“那么恕我冒昧，女士，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呢？”
　　Superwoman转过头来，一双棕色的眼睛看着克拉克的脸，笑了笑：“为什么这么说？”
　　克拉克有种在参加记者职位面试的错觉，啼笑皆非的同时，感觉之前那种紧张消散了不少：“你一直没有喝饮料，和其他人聊完天后下意识地去摸杯子，然后又停下来。这是非常谨慎的表现，说明您也不信任这间酒吧，可既然如此……”
　　Superwoman似笑非笑：“你的猜测是？”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嗯？”
　　“你对此一定有所猜测吧，”Superwoman漫不经心地从吧台拿起她的那杯酒晃了晃，酒液在杯中晃出晶莹的天蓝色，“说来听听？”
　　克拉克犹豫一下：“……‘来见我吧’……”
　　那只手停住了。
　　“‘Superwoman’？”克拉克说完了当时那个跳楼而亡的粉丝临终的话。
　　对面侧了侧头，轻微地耸肩，看着克拉克的眼睛：“有点熟悉啊？”
　　克拉克有点失望，但他尽力不表现出来：“没什么，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您为什么会来酒吧呢？”
　　Superwoman的眼睛弯了起来：“为了等你(you)出现在我面前呀。”
　　啊这，克拉克脸红了，挣扎着说：“我们？想跟您接触的粉——”等一下，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如果，万一，Superwoman是在说他这种带着任务前来的人……会吗？她知道这个吗？她说的是这个吗？
　　“你是我的粉丝吗？不用那么客气。”那双眼睛还是弯弯的，Superwoman伸手，给克拉克点了一杯鸡尾酒，“算我的。”她对酒保说。
　　“我……不知道算不算，”克拉克诚实地说，顺势坐在了她身边，“但我确实想要了解你。”
　　“那行，”Superwoman晃了晃手指，“三个换一个。”
　　“什么？”一杯橙黄色的酒摆在了克拉克面前，克拉克啜了一口。酒味有些冲，他的脸不自觉皱了一下。
　　“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回答你一个。”她笑着说，单手撑着下巴。她的体态和声音让人觉得，她面具下一定是神采飞扬的。
　　尽管克拉克目前没有亲自采访过许多人，他也认为这必定是一个非常难缠的采访对象。从第一句话开始，Superwoman就非常自然地掌握了整场对话的节奏。克拉克刚一接过话题，她就又转换了形势。但这并不是那些滑不留手的政客所做的打太极或者逃避问题，更像是她在评估和审视。
　　这一个玩家未必多么看重她的筹码，但要赢得问题的答案，乃至于她的信任，你必须先进场下注。
　　“请。”克拉克说。这和他得到的“攻略”没有一点儿相同，不过正合他意。“攻略”说，向Superwoman问好之后，她也会问好，然后挑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回答。调情的话对她用处不大，但她偶尔也会回应，甚至带走过一两个男人过夜。这……这事并不算在克拉克签过的合同里，不过他听说如果愿意，可以签相关的补充协议。……真令人恶心。他指的是签协议这回事，当然。
　　克拉克装作好奇打探过，上级说Superwoman过夜的时候也整晚不脱面具，更甚的是，她在酒店留的名字就是Superwoman，而且付的是查不出明确来源的现金。
　　“第一个问题，”Superwoman略想了想，“你觉得力量是什么？如果你拥有我的力量，你会用来做什么？”在克拉克回答之前，她又狡黠地补了一句“这算一个问题哦”。
　　克拉克有点无奈，但这比他之前想象的好得多，至少他被评估的是他的人品智识，而不是……呃，美色。
　　后一个问题克拉克没有犹豫：“我会用来帮助他人。”前一个问题他稍微想了想，“力量是……用来保护他人的……途径？”
　　Superwoman闻言扬了扬眉，继续说：“第二个问题，你愿意付出什么来换取我的力量？”
　　克拉克惊讶地盯着她看。这个问题，似乎隐含着Superwoman有让其他人获取类似力量途径的假设。这可击破了很多对于她力量来源的猜想。还有人说她是外星人呢……不过至今没人知道实情，她毕竟从未公开接受过专访。
　　Superwoman没让他想下去，打断说：“直接说吧，反正答案不重要，我想听你的思考过程。”
　　“我最先想到的是金钱，”克拉克于是坦诚地说，“我自己可以支配的金钱当然都可以付出……但是我并没有什么积蓄，我需要还学费和家里的贷款。……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了？”
　　他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有些犹豫地补充：“如果……肢体略有残缺不会影响使用能力帮助别人……加上对日常生活影响不太大的话，那么应该可以。”
　　“嗯哼，”Superwoman点头，有些好奇地问，“那父母亲朋爱情什么的呢？你不会牺牲一点这些吗？”
　　“怎么可能！”克拉克看上去几乎是被这个问题冒犯了，“这些是不能用来交易的。”他还是不觉得Superwoman是坏人，但是能问出这种问题的Superwoman，天性中也许存在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第三个问题，你最喜欢什么书，为什么？”Superwoman满不在乎地说。
　　克拉克想了想：“我最近在重温加缪……我很喜欢·，但是最喜欢可能称不上。”他郑重地想了很久，久到对面的Superwoman都笑了起来。他最后的决定是：“《双城记》。”
　　“那么，”Superwoman前倾了一点，带着笑意，“你为什么把《双城记》排在加缪前面呢？”
　　克拉克没忍住说了很多，因为他从年少时就十分喜爱书籍。但是酒吧里嘈杂的环境并不适合聊文学，他最后忍不住问：“我们要换个地方聊吗？”
　　Superwoman挑了挑眉，倾身过来，从克拉克领子下方勾出一个小小的电子器械，在他震惊的目光里捏碎了它，轻松地问：“好。你怕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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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克躺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他……之前……想要把被要求的“勾引”做得过于明显，而让Superwoman产生警惕。但是他因为聊得太开心，忘了启动这个计划……而且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上放了窃听器，他一无所知，倒是Superwoman，明明都看出来了……可为什么他现在还是裸着躺在这里？
　　Superwoman在洗澡，她异于常人的体质让她之前完全没有出汗，所以她现在洗掉的是克拉克的汗水……这种事不能想太多，克拉克听着水声，按捺住乱飞的思绪。如果克拉克真的有任何诡计图谋，此刻都应该去偷看她面罩下的脸……也许不能叫偷看，毕竟其他地方都看过了……
　　克拉克想起刚才，Superwoman确实没有取下面罩，但这并不影响她的亲吻和呼吸……和她留下的甜蜜的战栗、苦痛和颤抖。她甚至还抽空捋着头发，笑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第一次”……克拉克浑身都是红的，说当然不是！她就笑出了声，好像很喜欢他现在的神态似的俯下身来。
　　浴室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停了有一小会儿，却不再有别的动静。

　　克拉克坐起来，赤脚踏上地面，探看过去。他隐约有不详的预感，却又不愿意相信。
　　浴室空荡荡的，只留下湿润的热气向外冒着。浴室对面的衣柜上贴了一张名片似的卡片，上面甚至不是手写，而是他妈的打印出来的印刷体：“很高兴能和你度过愉快的一晚。酒店钱已经付过，你可以一直呆到明天中午12点。”
　　这卡片没有抬头和落款，周边还印有花纹，显然是那种一小盒统一印刷的，这一张绝对不是唯一的一张。克拉克试着深呼吸，却觉得此刻呼进胸腔的有香味的湿润空气真是令人厌烦。他一低头，看到衣柜旁边摆着一本书。
　　是加缪的《卡利古拉》剧本。克拉克只读过加缪的小说和散文评论集，剧本却还没怎么看过。他伸手翻开——那不是一本新书，书页有着柔软的时光浸润的痕迹。
　　克拉克花了两个多小时看完了这本剧本，他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东西：一些用铅笔画出的痕迹，显然是这本书上一位主人喜欢的段落；但他也没有找到他想找到的东西：任何形式的联系方式。
　　他重新扫视那些划出的句子，这些……这些会是什么暗示吗？
　　划线最多的，除了主角卡利古拉的独白，就是他和西皮翁相处的段落。
　　卡利古拉少年即位，曾是一位明君，但因为传言和他彼此相爱的亲妹妹去世，他受到了不知道是否为真的“月亮”的影响，突然成了一位喋血的暴君。他残害的其中一位忠良大臣就是西皮翁的父亲。西皮翁一开始对卡利古拉满腔仇恨，想要杀掉他，却在相处之中发现卡利古拉竟能读懂他自己的诗歌，他仍然懂得并能感知爱和其他正面的东西，并不是全然的疯狂，却是有意要以这些行径对抗什么东西，或者证明什么东西。
　　“……（卡利古拉要求西皮翁读西皮翁自己写的诗，他提到自然的平静和安详，卡利古拉自然地接过了话，显得心意相通）
　　西皮翁 对，对，正是这样！咦！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卡利古拉 （紧紧地搂住西皮翁）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喜爱相同的真实事物吧。
　　西皮翁 （激动地，把头埋在卡利古拉的胸前）噢！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我身上的一切都体现着爱。
　　卡利古拉 （一直抚摩西皮翁）这是伟大心灵的品格。哪怕我能洞烛你的心灵也好哇！然而，我深深了解我热爱生活的力量，它不会满足于大自然，这是你们理解不了的。你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你是善中纯粹的人，而我是恶中纯粹的人。”
　　……
　　“西皮翁 你的孤独，该是多么邪恶的孤独哇！
　　卡利古拉 （发怒，扑向西皮翁，揪住他的脖领摇晃）孤独！你，你领教过吗？孤独，诗人和无能之辈的孤独。孤独？究竟什么样的孤独呢？哼，你并不知道，单独一个人，从来就不是孤独的。未来和过去具有同样的压力，无处不伴随我们！被杀害的人的冤魂追逐我们。仅仅是这些，那还好对付。然而，还有你爱过的人，你没爱过却爱你的人，悔恨、欲念、辛酸和甜美，妓女和神仙！（放开西皮翁，退向他的座位）单独一个人！啊！我的孤独，即使不是幽灵纠缠的这种孤独，能够常常真正的孤独，尝尝一棵树的沉默和抖瑟，那也是好的呀！（坐下，徒然疲倦地）孤独！其实不然，西皮翁。孤独中充斥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着逝去的嘈杂喧哗声。……”
　　……
　　“西皮翁 在生活中，所有的人都有一段温情，这能帮助人生活下去。人在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候，就缅怀那段温情。
　　卡利古拉说得对，西皮翁。
　　西皮翁 在你的生活中，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类似的东西吗？凝聚欲出的珠泪啦，寂静的寄托之所啦……
　　卡利古拉怎么没有呢。
　　西皮翁 到底是什么？
　　卡利古拉 （缓慢地）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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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节选自《加缪全集·戏剧卷》，我收到的版本看不到译者。
解释一下，
1.从这个进入的关系上来看呢，本章还真就是bg……但不影响嘛……
2.克拉克说的是实话（是不是雏）。我认为，克拉克如果不是超人，倒是很可能和拉娜之类的尝试过了。青春期嘛，从美高的剧集看感觉美国那边大家基本上都尝试过……
3.一个对比：
“那父母亲朋爱情什么的呢？你不会牺牲一点这些吗？”
伯妮丝：“啊？这也能算的吗？”
伯妮丝：“可是我并不拥有ta们，我拥有的只是羁绊，是我们彼此之间的这个纯粹精神的……信念？信任？两头信任搭建起来的精神链接……这个万万不能，我不能失去这个。”
4.“但是能问出这种问题的Superwoman，天性中也许存在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其实伯妮丝就是就事论事，她能直面非常残忍的事实，理性地讨论（还挺喜欢这种讨论，她觉得能帮助她厘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