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劲[娱乐圈]》柳不断

5、第 5 章

　　今晚的团建氛围还算愉快。

　　齐望泽和一群小孩子边吃边聊，了解到不少关于练习生与选秀的信息。过去那几年他一直在各个不知名小剧组来回跑戏，除了翻看那些粗制滥造的剧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了解当下发展正盛的偶像行业。

　　虽然大家和谐地围着同一个火锅吃得热热闹闹，但他还是能感觉出自己和这群小孩子多多少少有些年龄上的代沟。

　　饭局上队长朗州不在，队员们说话少不了没个把门的，说着说着就扯远了。

　　“我觉得望泽看上去比我们都要成熟一些，”圆桌对面一个男生放下啤酒杯，打了个酒嗝，红着脸点了点齐望泽坐着的方向，“你们记得你们刚来Lust的时候什么样子吗？一个个又谨慎又害怕。”

　　“但你们看今天望泽就很稳重，做什么事情一点都不怯场，这样的人一定在圈里混了不少年吧，说不定早就出道过了！！”

　　其余人看向齐望泽，仔细回想他今天的表现，纷纷表示赞同。

　　“嗝……所以说，望泽是不是以前有过团队合作的经验啊？”

　　齐望泽从清油辣锅里夹出一片下锅没多久的毛肚，抬眸微笑道：“以前没有什么男团经验，不过按照你们的说法......也勉强算出过道。”

　　“竟然真的出道过吗？！”

　　“我的天啊，出道是什么感觉？”

　　“齐哥哥能不能分享一下出道后的故事呀？”

　　“……”齐望泽咬下一口毛肚，薄唇被辣油浸染成鲜艳的红色。面前的火锅热气氤氲，透过朦胧雾气看过去，他的五官忽然看不太分明。

　　“出道的感觉，”他缓缓回想了一下，“出道以后……”

　　出道以后能有什么感觉？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是被朋友和家人背叛的感觉，还是事业大起大落、一蹶不振的感觉，又或是前途无望、人生一片黑暗的感觉？

　　过了半晌，齐望泽才撂下筷子，喝了口热水，说：“我出道时间太早了，那时候媒体行业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出道了也很少有人能认识。”

　　媒体行业还没有那么发达？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齐哥哥，”白桦往齐望泽的菜碟里放了一片肉，好奇地开口，“你出道几年了呀？”

　　齐望泽说：“大概十年。”

　　十年？！

　　这可是圈里的老前辈了，Lust团员听到这个数字，惊讶地呆愣在座位上。

　　“十年前我还在家里玩泥巴呢，怪不得我不认识望泽。”

　　“我也就刚上初一，没想到那时候人家早出道了，真是元老级前辈啊。”

　　“可是齐哥哥现在看上去也很年轻啊……”白桦支着下巴，“二十四？二十五？”

　　这帮小孩儿看人不太准，齐望泽摇摇头，说：“猜错了，前段时间刚过三十岁生日。”

　　“噗——”有人对着旁边吐出一口可乐汽水。

　　“我靠！老叶你干嘛冲我脸上吐，啊啊啊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忙给身边的人抽纸。

　　“望泽……哥都三十岁了，为什么还要想不开来做练习生？！”

　　话音刚落，身边不少人开始疯狂用眼神示意让说话的人闭嘴。

　　三十岁的练习生，公司里还少？这个城市里，多得是一天天一年年刻苦练习但没有机会出道的人，可明知道成团很难，不依然有很多人甘愿留下吗

　　齐望泽也没把这句口不择言的话放在心上，对说话的人安慰地笑了笑，便继续动筷子吃了起来。

　　他吃不了辣，但每次聚餐都会吃辣。

　　没别的原因，就是想吃。

　　酒过三巡，火锅也涮了三轮，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有几个队员相携着去上厕所，另外几个队员仰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楼上的楼上的楼上的天花板看。

　　平时上课训练期间不能带手机，所以大家都少了一项消遣时间的娱乐活动。

　　白桦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像是忽然发现什么新鲜事一般，小声对着桌上的队员道：“你们看，楼上那些高层也吃完了，他们正往楼下走呢。”

　　几个人动了动身子，顺着白桦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扶梯上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他们边走边聊，身边跟着的是Lust的经纪人徐昶。

　　Lust全体成员这才想起来今晚高层就在他们脑袋顶上吃饭，他们吃饭时随便侃的大山也不知道被这些领导听见了多少。联想到吃饭前经纪人的警告，一个个正襟危坐，不敢转过身子，生怕被哪个高层叫过去讲话。

　　齐望泽对公司领导层一点兴趣都没有，便也没有跟着好奇的团员一同扭头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紧紧注视着他。

　　这种不适感异常强烈，齐望泽这才向后看了看，他大致扫了一眼那几个谈天说笑的老总，又面无表情地转了回去。

　　看上去都是些生面孔，说不定是自己多想了。

　　几个高层离开荣恩堂后，Lust团建饭局也接近尾声。齐望泽向白桦打听了洗手间的位置，转身向荣恩堂二楼走去。

　　二楼的长廊铺着厚厚的红绒地毯，两侧墙壁挂着精巧的壁灯，齐望泽走过一间又一间包厢，不时地偏过头打量。

　　大约走了半分钟不到，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听上去有些焦急的男声。

　　“你怎么样啊小州，都告诉你不要喝那么多了。”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你真的没问题吗？”

　　齐望泽继续向前走，只见走廊的尽头，一个男生正扶着朗州靠墙休息。齐望泽眨眨眼，仔细盯着男生的脸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他对这个男生有印象。今晚团建吃火锅时两个人说过不少话，男生的名字叫唐宋。

　　视线偏转，他和朗州的目光交汇，两个人再度对视了。

　　朗州靠在墙上，漂亮的眼睛扫过齐望泽的脸，又微微垂了下去，密而长的睫毛颤了颤，看上去一副不太好受的样子。大约是因为喝酒喝多了，他白皙的皮肤透着粉红，呼吸频率很快，伴随着喘.息声，领口处的锁骨若隐若现。

　　“下次不要跟着高层一起喝酒了，你是训练生，又不是股东！昶哥也太不近人情了。”唐宋皱眉埋怨道。

　　“没事，”朗州抬起眼睛，偏过头又看向齐望泽，眸子里盛着水汽，像极了看到主人的小狗，“齐哥哥也来了。”

　　唐宋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个人，便对着齐望泽微微点头示意。

　　既然都看到自己了，也不能不打招呼。齐望泽走上前去，轻声问：“你今晚喝酒了？”

　　“嗯，”朗州示意唐宋放开自己，扶着墙站直身子，“今晚很多股东一起吃饭，顺便要说一些Lust日后发展的问题，昶哥就叫我跟着一起去了。”

　　两个人靠得很近，浓郁的酒味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齐望泽不禁皱眉：“他们怎么能让你喝这么多。”

　　“我也不清楚，可能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吧，”朗州垂下头，样子看上去有些委屈，“下次不想和他们一起喝酒了，感觉我像个陪酒机器一样。”

　　这种事情齐望泽也经历过不少，以前公司为了多接点剧本，经常让经纪人带着齐望泽参加各种酒会，陪老总喝、陪制片人喝、陪导演喝。

　　喝酒还算好的，要是碰上想对自己动手动脚的那一类人，那才是真的让人生厌。

　　同是天涯沦落人，齐望泽拍了拍朗州的肩，询问道：“那些人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当然有！”

　　话没说完，朗州欺身向齐望泽扑了过来，将他压在墙上，俯身来了个熊抱。

　　朗州的个子本来就比齐望泽高一些，借着酒劲作乱、意识不清醒时，手下的力道也变得不知轻重。齐望泽试图挣脱，反复几次都失败了。

　　他想对唐宋使个眼色帮忙，但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哪里还有唐宋的身影？

　　？？？

　　朗州的下巴贴在齐望泽耳侧，说出的话夹杂着热息吐在他后颈的位置。

　　“他们想……想让我陪……”

　　一句话来来回回说了几次都没说完，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弱，好像说得越来越伤心了。

　　“好了好了，别难过。”齐望泽僵硬地伸出手想拍拍朗州的后肩，但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便放下了。

　　他从来没和男性朋友亲密接触过，现在整个人处于一种做什么都感觉很尴尬的状态，便只好开口道：“以后这种类似的酒局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了，如果有坏人，就让经纪人保护你。”

　　“他不会保护我的，”朗州声音很低落，“他要是保护我，我今晚怎么会喝这么多？”

　　“齐哥哥……”朗州又在他颈边蹭了蹭，像一只巨型犬依赖心爱的主人一般，“齐哥哥以后保护我，可不可以？”

　　“保护？”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会传染人，齐望泽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想推朗州却推不开，心底里异常抗拒这种过分亲密的感觉。

　　现在的小男孩儿跟朋友都是这种相处方式吗？到底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潮流了还是这小孩儿自己的问题啊。

　　“齐哥哥以后多帮帮我，”朗州小声道，“而且……我的秘密也只有齐哥哥知道。”

　　什么秘密？你是一只哈士奇的秘密？？

　　“保密可以，其他的，不，不行。”齐望泽潜意识里想拒绝，嘴巴也跟着说了出来。

　　朗州听到这句话，扶着墙站直身子，眨眨眼低下头看着齐望泽挺直的鼻梁，不解道：“真的不可以吗？”

　　“齐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说罢，朗州漂亮的眼睛红了起来，小男孩儿下一秒就要哭了。

　　齐望泽垂着的双手握了又松，想劝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多大了，男子汉不可以掉眼泪。自己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嗯！”朗州重重地点头，“但我也想要哥哥的照顾。”

　　“......”齐望泽盯着朗州认真的样子，拒绝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朗州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我和哥哥互相照顾，这样可以吗？”

　　齐望泽：“......”

　　“那，那哥哥不管我，我照顾哥哥也可以。”

　　少年越说越远，看着齐望泽神情莫测的脸，眼眶又开始红了。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喜欢哭。

　　齐望泽叹了口气。

　　好半晌过后，他才自暴自弃道：“好吧，我答应你，以后会照顾你的，不会不管你，别哭了。”

　　“真的？谢谢哥哥。”

　　朗州高兴地打了个小小的酒嗝，随后伏在齐望泽肩膀上，又轻轻蹭了蹭。

　　在齐望泽看不见的地方，他勾起一个甜腻腻的微笑，露出可爱的、尖尖的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