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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齐元缨前脚刚迈入长乐殿,苏泽便急慌慌迎上来问她顾盼儿的情况。齐元缨盯着他看了一眼,想要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里找到蛛丝马迹。

      可他隐藏得太好,眼中脸上全写着对顾盼儿真心实意的担心和心疼,竟真让她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破绽。

      好一朵情真意切的白莲花。

      合着把顾盼儿放倒,害她昏迷不醒的事就不是他干的一样。

      齐元缨淡然道:“我来就是要你和说盼儿的情况。先过去坐吧。”

      苏泽又换上那副乖顺小奶猫的无辜样。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干干净净的白莲花了。

      齐元缨道:“盼儿情况不太好。近日城中时有怪事发生,孤怀疑盼儿昏迷之事是妖邪作祟。”

      齐元缨不动声色打量苏泽的每一个表情,就连他的眉毛丝儿她也不曾放过。

      苏泽大惊失色道:“殿下何出此言!”

      还搁她这儿装腔作势!

      他不去做戏子可真是屈才了!

      齐元缨眉毛一挑:“那你说说,整个太医院出出入入颜家这么多回,却始终诊不出盼儿病因是为何?若是一个太医诊不出,孤还可以说他是废物,可整个太医院进进出出都诊不出来,这可不是常理能解释得了的。总不至于我大齐整个太医院全养了一堆废物吧?”

      “苏某人以为,鬼神之说实属无稽之谈。”

      “所以苏良人觉得我大齐太医院全是些没用的酒囊饭袋?”

      苏泽忙露出一个无辜又小心翼翼的眼神:“苏某人不敢,苏某人不是这个意思。”

      “今日你一直都在东宫待着,不曾出去?”

      苏泽依旧无辜道:“自然。除了东宫,苏某人还能去哪里?”

      齐元缨也不与他把话说破。

      “好,孤知道了。”齐元缨顿了顿,提醒苏泽:“盼儿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齐元缨在顾盼儿身上发现的那团浊气和方才攻击她的那团黑影仿佛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二者似乎都只是子体,而并非母体。

      若要救顾盼儿还有京中那么多百姓,她需得找出母体将其毁了才行。

      可顾盼儿身怀六甲,她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找出母体。

      这一夜她借口身体不适,没让苏泽过来。夜深后,她悄悄去了长乐殿盯梢。

      但凡苏泽还有一点良心,对顾盼儿还有一丁点儿情分,他在听见她那句“凶多吉少”后就应该溜出宫救顾盼儿。

      只可惜她在长乐殿外守了整整一夜,苏泽却迟迟没有出现。

      小邪魔果然够狠!

      *

      这日下了朝,皇帝留齐元缨说话。因着今日天朗气清,父女二人便在勤政殿外头边晒太阳边说话。

      放眼看去,整个大齐皇宫鳞次栉比,错落有致。

      恍惚中让齐治想起了初入晟朝皇宫时的模样,彼时的晟朝军队溃不成军,满皇宫都是四处逃散的宫女太监,散落一地的火把军旗,刺耳嘈杂军马鸣音……

      皇帝忽然感慨道:“十六年了。”

      “父皇……”

      皇帝回过神,扫了齐元缨一眼,自打开春后,她的气色一直不好。太医院看了这么多回,她却总是反复,也不见好。

      从前这孩子身体一向健朗,何以如今却如此了?

      难道真是……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皇帝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侧脸:“元儿,近来是不是太累了?父皇瞧你脸色不大好,太医也总说你气血凝滞,父皇给你放几天假如何?”

      “盼儿的事你别管了。”

      他听人说昨儿太女去了颜府。

      为了个颜昊仁,他这个女儿既做了红娘也做了一回恶人。如今还要为颜昊仁的事操心至此,他做人父亲的,哪有不心疼的?

      这是他盼了三十五年才有的第一个孩子,是大齐未来的女帝,怎能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耗尽心力。

      早知那个颜昊仁会令她挂心至此,当初不如成全了她。

      一个颜昊仁而已,纵使再有才华,也比不上他女儿,大齐未来的女帝重要。

      失去一个颜昊仁,将来总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颜昊仁可以辅佐她……

      齐元缨笑,拉着皇帝的手:“父皇您放心,儿臣没事。您别听太医瞎说,儿臣自己的身体儿臣能不知道吗?儿臣很好。再者而言,太医院那些太医您还不清楚么?宫里的人气色但凡差一些,没病他也能诊出一堆的病症。”

      皇帝:“你别担心父皇,父皇身体很好,还能替你守几年呢。”

      齐元缨笑得娇俏,楼住皇帝的腰扑进皇帝怀里:“父皇最好了。”

      皇帝拍着她的肩,还像哄小娃娃一样哄她:“从前你一撒娇就像小猫儿一样钻到父皇怀里,让父皇哄哄你。父皇不哄,你就不走,在父皇怀里撒泼打滚的。没想到,一眨眼元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齐元缨难为情地笑笑:“父皇,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您还说。”

      眼角余光,齐元缨似乎看见昨儿攻击她的那团黑雾散着煞气又从某个阴暗角落里冲出来,犹如嘶嘶流响的毒蛇,以雷霆之势攻向皇帝背部。

      齐元缨心一惊,抬起手腕挡下那团黑雾。

      转瞬,那团黑雾又散成一团灰黑齑粉随风散了。

      苏泽他到底想干什么!

      真要逼她出手不成?

      与皇帝分开后,庆仪看齐元缨心情不好,于是便拉着她在宫中各处随便走走。

      齐元缨突然想起什么,她吩咐庆仪:“这些日子盯紧苏良人。”

      庆仪应下,什么也没问。

      二人一路走,不知不觉来到常青宫。

      宫中各处宫门皆有人把守,独这常青宫却空着,且大白天的,宫门紧闭,实属罕见。

      齐元缨随口问庆仪:“为何大白天的,却将门关的这样紧?”

      宫中别处宫门白天皆开着,只有晚上宵禁后才会关上。

      齐元缨走过去推了推宫门,那门重如千斤顶,她还真开不了。

      庆仪忽地紧张起来:“殿下,您忘了?这是常青宫,是宫里的禁地,不能进的。咱回去吧,到别处逛逛。”

      齐元缨呢喃道:“禁地……”

      “皇姐从小只在东宫还有父皇母后那儿待着,自然不会知道咱们这皇宫后面竟还有这么一处地界。”

      齐文道转着手中的玉骨折扇,风度翩翩而来。

      齐文道停在齐元缨跟前,笑若春风,他作揖道:“皇姐好。”

      齐元缨颔首,亦回以微笑。

      齐文道却又片刻的失神:“皇姐近来变了许多。”

      齐元缨露出一个不解的眼神。

      齐文道:“臣弟说这话,皇姐可千万别生气。齐国上下都知道皇姐是我大齐第一美人,倾国倾城,貌若天仙。只可惜咱们这位大齐美人,美是美,却只不爱笑。所以大家都说皇姐是冰美人,冷面冷心还冷情。”

      “可我如今一看,皇姐哪是不爱笑,只是旁的人不配见到我皇姐笑起来的模样。”

      更不配见到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世容颜罢了。

      齐元缨只当他在奉承,拍她马屁:“这样的玩笑话听听便罢了,下次莫再说了。”

      齐文道颔首道:“好。既然皇姐不爱听,我以后不说了。”

      “和孤说说常青宫。”

      齐元缨的目光落在常青宫宫门。

      齐文道亦看过去:“听闻常青宫以前藏了一个前朝太子的侍妾,那人病故之后常青宫便一直闹鬼。父皇入主这座王宫后便让人把常青宫封了,再不许人出入。”

      “闹鬼?”

      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这些事我也是道听途说,皇姐只当是听个故事便是了,不必放在心上。宫里的秘密太多了,皇姐若将每一件都在心上好好放着,于己无益。”

      齐元缨看向他,他这话却是真心实意的。

      齐元缨道:“多谢,皇姐记着了。”

      齐元缨和他道别,转身要走。

      齐文道忽然提醒她:“皇姐近来清瘦许多,可是身体不适?若有不舒服的,还是尽早宣太医仔细瞧瞧才是。”

      齐元缨回头答他:“好,我记着了。”

      *

      齐元缨屏退含瑛殿一众侍女,取下挂在腰间的锦囊。

      那是一枚茶白色真丝缎面抽绳小荷包,正面绣了一只凤凰,背面绣了万福纹。

      此物名为乾坤锦,是她特意从天界带下来的。

      从表面看这枚荷包与凡间的东西一般无二,然而事实上荷包内部却别有洞天。

      乾坤锦分子母,她带到凡间来的这枚内里空空,是为子锦,而她留在天宫的那枚,其中包罗万物,是为母锦。

      通过子锦,她可以轻而易举取用母锦里的宝物。

      所以当初下凡前她特意将自己殿中所有宝物都放入了母锦,为的就是今时今日这个万一时刻。

      齐元缨小手探入乾坤锦摸了一圈,摸出两盒药瓶。

      一瓶为黛色,一瓶为胭脂色。

      齐元缨将黛色那瓶笼入袖中,摇了摇胭脂色那瓶,倒出一粒褐色小药丸送入口中。

      此为药仙制的美容养颜丹。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往后她的气色只会越来越差,直至她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但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她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异样,更不能让父皇母后限制她的行动,所以她暂且需要靠这些丹药吊气血。

      至于剩下的那瓶黛色药罐,她要用来救顾盼儿。

      齐元缨推门出去,侯在门外的庆仪迎上来。

      庆仪问道:“殿下要去哪儿?婢子让人传轿辇。”

      齐元缨摆摆手继续往前走:“不用,孤……去捉鬼!”

      庆仪怔了怔,呆呆地盯着齐元缨。

      齐元缨走了两步,忽然想起长乐殿的那个人,于是转身往长乐殿而去。正巧苏泽从长乐殿出来要去外面逛逛,二人迎面遇上。

      苏泽福了福身:“殿下找我?”

      齐元缨歪歪头看了看他:“昨儿没睡好吧?孤看你眼下的乌青挤一挤都能给我写字了。”

      苏泽哑然失笑。

      齐元缨忽地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苏泽愣了一下,将耳朵贴过去。

      “你放心,孤有办法救顾盼儿。你只管等孤的好消息。”

      小邪魔,你死定了。

      今天之前她原本想好好感化苏泽,但现在她不想了,邪魔毕竟是邪魔,从根上就是坏的,治了也白治,迟早还会出来祸害人。

      她身上有淡淡的桂花香,她温热的气息犹如春蚕一般爬过他的耳朵,惹得他耳廓痒痒的。他低头看去,她双瞳剪水,眼中的光亮让他害怕,更让他觉得厌恶。

      他讨厌她身上的光,讨厌她过去目空一切的傲气,更讨厌她现在明媚的一颦一笑。

      即使是现在这个犹如孩童一般充满恶作剧意味的笑,他也讨厌。

      不等苏泽说话,齐元缨已经转身走了。

      庆仪急赶慢赶跟上齐元缨。

      出了含元门,齐元缨往右拐。

      庆仪急忙提醒她:“殿下,今日前面的普阳道在修路,灰大。咱们往左走绕过去罢。”

      经庆仪提醒,齐元缨想起来才回来的时候遇着了几个修路的宫人。

      行至淮阳门,齐元缨目光向左偏了一眼,却见门内井边有一着内侍服饰少年人埋头烧纸钱。

      齐元缨随口问庆仪:“那人是谁?怎么在那儿烧纸钱?”

      她仿佛记得宫里是不许烧纸钱的。

      闻言,庆仪心不在焉地扫过去看了一眼:“回殿下,那是小蔡,五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婢子这就让人将他赶出去。”

      齐元缨却不忙,只道:“他给谁烧纸钱?”

      “王公公,他从前伺候过苏良人一段日子,后来拨到四皇子母妃良妃身边伺候了。不过几年前不知为什么,投井死了。”

      “投井?”

      庆仪环顾四下,小心翼翼压低音量:“殿下,王公公这个人……婢子都不好意思说,恐污了殿下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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