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下星河白》西窗夕下

7、出征

　　可惜直到最后，阿谨答应我的事一件都没有做到。
　　过了几日侯爷来了，他与阿谨在书房待了很长时间。
　　我吩咐侍女进去奉茶，便去了厨房给阿谨煎药。
　　煎好药，端到院中，见书房外面依旧有人守着，我便坐到一旁的亭子里等着。
　　直到碗里的药快要冷却了，侯爷才出来，我上前行礼。
　　他眉头紧锁，脸上的怒气还未消下去，“希望周夫人能够多劝劝公谨，以大局为重。”说完便离开了。
　　我推门进去，阿谨正坐在书案后发呆。看到我进来，笑笑，“皎皎”
　　试了下药温，觉得入口恰好，便伺候他喝了药。
　　我收拾好了药碗，起身欲离开，“你不想知道侯爷他找我何事吗？”他问道。
　　“能让侯爷亲自来府上，定然是重大的要事。”我回道。“什么时候出发？”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沉地说道：“皎皎，我答应过你的，我要为了你和胤儿活一次。”
　　我的手抖了一下，盘子里的药碗倒了，我急忙扶起来，下定了决心后，转过身看着他说道：“那你还是去吧！”说完离开了。
　　是夜，我坐在院中，夜空中月郎星稀，月光如纱般轻拢院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皎皎’，他一直这样称呼我，语气中总是透露着一丝宠溺。
　　或许我的人生就像天上的弯月，人人都赞叹其月光皎洁，却也不过朦胧而已，仿佛有一层淡淡的忧伤始终环绕着它。
　　失神之际，身后传来动静，一只苍白的手伸到前面替我系上了披风的带子，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熟悉而又宠溺的声音说道：“怎么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手怎么这么凉，都不知道多加件衣裳。”
　　“我睡不着。”
　　他替我搓着手，“皎皎，这次我是真心想留下来。”
　　我调整了下姿势，侧卧在他膝上，拉过他的手，用手指描绘着他的掌纹，轻轻说道：“阿谨呀！有时侯，我真的想将你捆起来，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可越是懂你，我就越没有理由这样做。”
　　他抚着我发丝的手顿了下，“皎皎，我说的留下是真的。”
　　“我也说真的，夫君，一定要回来，答应我。”我打断他。
　　他看了我许久，缓缓道“好。”
　　当下吴国的形势很不好，凯旋的机会渺茫，对于一位将军来说，与袍泽一起战死沙场或许是他想要的。
　　我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轻轻地说：“就让我自私一回吧，阿谨，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好”他沉声说道。
　　我带着胤儿一起去送他，胤儿拿着他上次带回来的那把弩，低头悄悄用袖子擦眼泪。
　　阿谨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这次回家看你长大了不少，这一哭又回去了。还记得我昨晚跟你说过的话吗？”
　　胤儿迅速用袖子蹭了蹭眼泪，退后一步，对着阿谨作揖道：“父亲说过的话，孩儿定铭记于心，还望父亲此去能够凯旋而归。”
　　阿谨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御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