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新芽》十七刀

9、第 9 章

　　进来喝茶的人越来越多，声音愈加嘈杂起来，他们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已分辨不清。
　　出了茶楼我依旧是云里雾里袁维明是林源的姑父，林源的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来投靠袁维明，他的姐姐又是怎么回事？
　　在一起时我从未问过关于他家人的情况，也从未听他提起过。在路口发呆的间隙我抬眼便看见袁维明已经出来了，他走时拍了拍林源的肩膀，林源目送着他离开。随后露出一个平静而意味深长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我立刻闪身躲进人群，急忙转头往回走。手机突然响起，我看了看屏幕，来电显示是林源。我不由得神经紧绷，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接起电话，我没有先开口。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两秒。
　　接着他问我：“到家了吗？怎么不发消息。”
　　“哦，到了，但是想起有东西没买就出来买了。”
　　“嗯，注意安全。”
　　原来没被发现。现在倒好像是我做贼心虚一样，我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而是试图询问他有关刚刚的事。
　　“对了，我的一只耳环好像掉在你家里了，能不能帮我找找。银色的树叶形状。”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回去帮你找，我现在不在家，出去办点事。”
　　“哦，好。你先忙吧。”
　　我挂掉电话，心里舒了口气。

　　下午我锁好了门，回了一趟市里，不过不是回陈辉那里，而是我的好朋友廖静那里。这几年我发生的事也只有她全都知道了，她和我同一年结的婚和老公是大学同学，如今孩子都两岁了。今天刚好她老公出差，我就来留宿一晚。
　　我们还是像以前在学校一样躺在床上聊天，不过现在要等她先把孩子哄睡着，她没和婆婆住在一起，自己带着孩子还是稍显疲倦。
　　“你和陈辉什么时候也生个孩子，我还等着做干妈呢！”自从她生了孩子就盼着我也加入。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怎么了？你们俩结婚三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陈辉...有什么问题？”
　　我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是我一直不太想要，总觉得还没到时候。”
　　“你们家那个情况我都清楚，换了我我也抑郁了，再带个孩子人都要疯了。不想要就再等等。”
　　“可是这一切问题好像就是因为我不想要孩子才会变得越来越糟了。”
　　“芝景，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又不忍心。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个问题的关键它不在于你。有很多家庭结婚四五年都没要孩子也照样能够好好过下去，况且你婆婆婚前婚后对你的态度转变也太大了。”
　　“我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到处都是麻烦。”
　　“我是说真的，也许陈辉也是有点问题的。”
　　“你想说什么？”
　　廖静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就是，我觉得他对你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不管不顾非得要看到这个孩子出生是有原因的。而且陈辉那么坚定的站在他妈那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实在是想不出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有一次我老公去外地出差我想过去玩，就一起去了。后来逛商场的时候我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
　　廖静神情紧张。
　　“陈辉他和别人搂搂抱抱，陪她逛商城给她买东西，真的我都看着了。我怕你伤心才一直没敢告诉你。”
　　这个消息对此时的我来说无疑是平地惊雷，我不敢相信。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我极力地保持平静。
　　“说不定是同事呢。”
　　“哪个同事逛街一男一女还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的。”
　　我脑袋嗡的一下，像是被炸开了一样。
　　“难怪他工作总那么忙？”
　　我站起身来，险些跌倒在地上，被廖静扶住。
　　我没有大哭大闹，仅存的最后一点对那个家的心也死了，我只是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笑话。我笑着说：“我现在这是什么爹妈不爱婆媳不和老公出轨的悲剧情节，廖静你说我的人生还有什么可盼的。”
　　廖静握住我的手安慰我。我倒是都能接受了，现在所有坏的事情都落在我的头上了。还会更糟糕吗？
　　“我想睡一觉。”
　　“你去我床上睡吧，多睡会儿。”
　　“算了，廖静，我想回去了。”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再走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我现在虽然没有大哭大闹，脸色也必定是难看极了。我想回到小镇上，现在只有那里才能让我安心。
　　我坐在出租车上，心如死灰，偏偏这个时候陈辉打来电话。我接起来，他说：“怎么了，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吗？”
　　“没有。”
　　“你分明还在生气。”
　　“让我生气的事也不只这一件，陈辉，不如我把学校的工作辞了，去你那边照顾你吧。也免得妈总是找我麻烦。”
　　“额...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其实不用过来也行，再说今年过后我应该就能调回来了。”
　　“是吗？”
　　一大段的沉默，谁也没说话。这一刻真是让我感到好笑。
　　“算了，我随便说说而已。”
　　他笑起来，掩饰我们刚刚的尴尬。
　　“我挂了。”
　　我把手机关机，丢进包里。在车上大哭起来，我现在疯狂地恨我自己恨陈辉，恨一切糟糕的生活。我不想再去原谅谁，我只想报复这一切。可是当我把头伸往窗外，吹着风，我想我究竟能做什么呢？我连最爱的东西都放弃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着，最后停在了林源家的楼下。我摸索着上去，不停地敲门。我并没有喝酒，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已经喝醉的发狂之人。
　　他打开门看见我狼狈的模样，眼里满是震惊。
　　“林源，是你呀。”
　　我大笑起来，他将我拉进屋内把门关上。我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他蹲下来扶着我，一直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笑着，慢慢地眼泪流出来，滑过我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源，要是人生还能重来该多好。”
　　“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你也在欺骗我？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就是活该啊？你走开！”
　　我使劲一推，林源往后摔在地上。我抱头大哭起来。
　　他不再问我，只是上来慢慢抱住我，一句话也没说。我哭到筋疲力尽，最后昏睡过去。等到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我坐在床上，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头疼。
　　“你醒了。”
　　林源端着水进来，我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昨天晚上对不起啊，我太失态了。”
　　“也不错，还能看见这样的你。”
　　“昨天我...”
　　林源打断了我的话，说道：“你要是觉得难以开口，不用向我解释也行。等你想说了再说。”
　　我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我很感激他能这么说。
　　“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必须要问的。跟那个家有关吗？”
　　我点点头。
　　“好了，我知道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穿上鞋子，来到客厅。林源把刚热好的早点端出来摆放在桌上。
　　“麻烦你了。”
　　“真不喜欢你跟我说这样的话。”
　　我低头喝了一口粥，然后对他说道：“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像一个疯婆子。”
　　“嗯，一个美丽的疯婆子，差点把我迷住了。”
　　“他在外面其实早就有别的女人，我...昨天才知道。是不是很可笑。”
　　林源摆弄碗的手停了下来。
　　“没事。你有我，不算亏。”
　　听得出来他说这话很勉强。
　　“我现在对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也是那样让人讨厌的人啊。”
　　林源的动作彻底僵住，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这次换他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也是不应该的，是个天大的错误。”
　　“好像我们都错了，一开始就错了。这条路越来越错，我真的好累。”
　　“不如你就当做是我犯贱对你死缠烂打不肯放手。但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否定我们之间...”
　　“林源，以后我就不来了。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吧，我们现在也在给别人造成伤害。我得到的痛苦，不想再让别人也来承受。”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没想到你既然把我当成那样的人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猛地站起来，将手中碗砸向地面。
　　“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就是不能自己放过自己！你离开那个家，离开他，不要总是为了别人，你的痛苦就会消失。你以为自己这样很高尚吗？不！我告诉你，徐芝景，你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拿什么来救我自己！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是你无牵无挂。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在我的两个家庭之间，我只能妥协。”
　　“那既然他都可以随心所欲放纵自己，你为什么不！难道你不爱我吗？你对我就没有除了朋友其他的想法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傻子吗？既然你一定要为了那个不值得你付出的家牺牲自己，那我也无话可说。”
　　我第一次和林源像这样大吵一架。他一定是被我伤透了心，大概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在这条路上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我的样子。现在我连这份秘密的快乐也失去了，我的人生真是永远地陷入黑暗了，我想还能拥有的只是无尽的孤独罢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会不会被看到，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