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阙玄霄》壹秋

29、生辰

　　妖界虽然势力散乱，但自从符曈登上妖王之位以后，整个妖界便上下一心，众妖族皆以符曈唯命是从。

　　妖界的妖王宫位于招摇山深处，自上任妖王朱厌被诛以后，妖王宫便一直封锁着，直到符曈登上妖王之位，才又重开了妖王宫。

　　当日柏云霄被投入凡间，符曈一直想找寻他的下落，奈何天界知晓此事的人口风实在严谨，他一直无法从天界得知柏云霄的下落，因此只好自己回招摇山妖王宫想办法。

　　转眼凡间已经过了十五年，这些年，符曈派出了成千上万的妖魔在凡间寻找柏云霄的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

　　符曈自己也一直在凡间寻找，但凡间何其大，他修为再高，也只有一双眼睛，十五年来能看多少人。

　　最终，符曈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再上天界找自己姑姑帮忙，符曈知道自己姑姑一向与引夜帝师交好，必定知道些线索，哪怕只有一条也比现在毫无头绪强。

　　符青耐不住符曈软磨硬泡，终究还是开口向他透露了一些线索。

　　“我的确听帝师和天帝提起过此事，却也知之甚少，只听说柏云霄和宋阙入凡之后投生到了天潢贵胄之家，他们二人在凡间有一段世仇，将来会引出一场大劫难来，这也是他们二人此番下凡的主要目的，旁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此事并不该我过问，若非天帝和帝师主动在我面前提起，我恐怕连这点线索也不会知道！”

　　符曈牢牢记下符青说的这几条线索，欣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对符青回道：“姑姑不知道，那我也不强求姑姑帮我去打听了，我就照着这几条线索去找一找，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符曈正要出门去，符青忽然又叫住了他：“曈曈！”

　　符曈回过头来，符青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道：“这是天界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知道你想报答柏云霄的救命之恩，但这是他自己的劫数，就算你在凡间找到了他，你也帮不了他！”

　　符曈看着符青，神色逐渐严峻了起来，回道：“姑姑，你知道我找了柏大哥很多年，我找他，不只是为了报恩，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知道天界有天界的规矩，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我心里有数。”

　　符曈转身离开银圣殿，符青站在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司徒府里，黎苏正向曲新禀报符曈的去向，曲新听说符曈匆忙离开了天界，便松了一口气，黎苏却有些担忧地问道：“大司徒，以前他来天界，都要待许久才会离开，今天离开的也太早了，他会不会从银圣娘娘那听到了什么？”

　　曲新摇了摇头，回道：“不会，银圣娘娘虽是符曈的姑姑，但她的口风可比一般人要紧，如果要说，她早就告诉符曈了，不会瞒十五年之久！”

　　话音刚落，曲新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向黎苏问道：“我让你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黎苏忙回道：“备好了，小仙一直都记着日子，早早就把东西备下了。”

　　曲新点了点头，便没再问，继续拨弄起了手边的算盘。

　　临近傍晚，曲新终于出了司徒府，随后匆忙离开了天界。

　　曲新来到苍国时，皓月当空，月色正明，他落进一座大宅内，在后院的凉亭外落了脚。

　　凉亭内，一名少年正端坐等候，一见曲新现身，少年匆忙从亭下走了出来。

　　“神君！”

　　少年唤着曲新，曲新对他笑了笑，回道：“让你久等了！”

　　少年微笑着摇了摇头，回道：“我每年就等着生辰这一日和神君见面，哪怕让我等一夜，只要神君能来就行了！对了，去年神君送我的三本籍册，我不到三月就已经看完了！”

　　少年边说边领着曲新进了亭下，曲新走进亭内，随后从随身携带的仙囊中取出了三本厚厚的籍册放在石桌上，说道：“这三本书是我今年送你的生辰贺礼，这三本书可比去年那三本要深奥的多，你若能融会贯通，无论是学识还是兵策，都会大有长进。”

　　曲新话音未落，少年便迫不及待地捧起书翻开看了看，曲新看着少年又道：“云霄，你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虽然这些年你在将军府里有人庇佑，可将来你注定是要上战场进朝廷的，凭着这些年我让你看的书籍，相信无论是政事还是军事都难不倒你，只是世间并非所有事都能从书上学来，你要知道，朝堂战场之上局势再复杂，终究也复杂不过人心。”

　　柏云霄放下手中的书籍，抬起头看着曲新，随后点头回道：“我知道，日后我会小心的！”

　　“你是个凡人，只有一双眼睛，再谨慎，也防不住背后的黑手！”曲新边说边从仙囊里取出了一件金丝软甲，“这件金丝软甲虽不算珍贵，但防住凡间的利刃却不成问题，还有……”

　　曲新又从仙囊内拿出了一把长剑，递给柏云霄道：“这把剑在凡间也算是一柄利器，比得过你这将军府里任何兵刃，日后你就将这两样东西随身带着，若非迫不得已，绝不可轻易丢下！”

　　柏云霄摸着软甲和剑刃，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欣然的笑容，摸了一遍才想起向曲新致谢：“多谢神君！”

　　随后，曲新又从仙囊里拿出了一坛酒来，放在桌上说道：“最后一件，跟往常一样，一坛好酒，这酒珍贵，每日喝一些能强身健体，但记住切不可贪杯，每日一杯足矣！”

　　柏云霄看着桌上的礼物，突然起身对曲新拱手行了一礼，说道：“今年的贺礼格外贵重，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神君！”

　　“你不用谢我，十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你我相识是缘分，也是命中注定！”曲新说完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柏云霄见曲新要走，连忙开口挽留道：“神君又要走了吗？不如今年多留一会儿，喝一盏茶再走吧。”

　　曲新摇了摇头，回道：“不用惊动旁人了，我还有事，也不能在此久留！”

　　柏云霄送曲新走出凉亭，随后看着曲新凌空消失在月夜之中。

　　曲新离开苍国，随后来到了苍国邻近的越国，直奔越国都城里的皇宫而去。

　　在越国皇宫的最高处，一位少年正捧着一盏祈愿灯放飞，明灯飞上夜空，少年仰头注视了良久，转过身来时，发现曲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少年见到曲新，连忙行礼问道：“神君已经来了许久了吗？”

　　曲新走到少年身旁回道：“在你放灯时就来了！”

　　曲新说着从仙囊里拿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少年又道：“宋阙，今日是中秋，过几日便是你十五岁生辰，你身在皇宫，衣食无忧，我送什么给你你都不稀罕，想来想去，还是这一盒解毒还魂丹说不定能派上一些用场！”

　　宋阙接过匣子，随后躬身谢道：“多谢神君，这些年神君总送我各种丹药，多亏那些丹药，我才能在这皇宫之中活到至今！”

　　曲新轻叹一声道：“深宫惊险，你身为大皇子，出身并不高，自然有许多人对你虎视眈眈，明着你有皇帝保护，暗地里的阴招却防不慎防，我送给你的丹药不只能让你强身健体，更能在关键时刻救你的性命！”

　　宋阙将匣子收好，曲新又道：“东西已经送到你手里了，我也该走了！”

　　宋阙连忙低头朝曲新行了一礼，片刻之后抬起头，曲新也不在眼前，曲新总是这样来去匆匆，所以宋阙对此并不感到惊讶，

　　宋阙提着琉璃灯从高台上走了下来，守在下面的下人们一见到他走下高台，便立马迎了上去。

　　宋阙将灯交给近身的随从，随后对众人说了一句：“回宫吧！”

　　一行人走在幽暗的石子小道上，仅靠几盏宫灯将前路照亮，宋阙几次险些崴了脚，身旁的随从慌忙扶住了他，忍不住说道：“殿下为何每年中秋之夜都要来御霄台放灯，其实放灯白日里也可以的，没必要半夜来此。”

　　宋阙看着脚下隐隐反光的玉石，轻声回道：“中秋夜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我的灯是为我母亲放的！”

　　随从听了脸色一惊，慌忙回道：“奴才失言，请殿下恕罪！”

　　宋阙并没有责怪那个随从的意思，只是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像是有什么心事萦绕在心头。

　　回到宫里，宋阙将下人们都留在了殿门外，独自将曲新给的匣子放进了殿内的墙壁夹层之中，刚放好，便听见门外传来了一声通禀声。

　　“殿下，陛下朝咱们宫里来了！”

　　宋阙听见通禀连忙打开了殿门，正好看见自己父皇走到殿外。

　　“阙儿！”

　　皇帝站在殿外唤了宋阙一声，宋阙连忙在门口跪下接见。

　　“儿臣叩见父皇！”

　　越帝连忙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宋阙扶了起来，说道：“朕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见到朕不必行跪拜之礼！”

　　宋阙忙回道：“宫里其他皇子也行跪拜之礼，儿臣应该跟他们一样。”

　　越帝一把抓住宋阙的手，拉着他走进殿内，一边回道：“你和其他皇子不一样，你是大皇子，也是朕最喜爱的皇子，朕说你不用，你就不用！”

　　越帝在殿内坐下，宋阙从越帝身边往后退了两步，随后问道：“不知父皇深夜到儿臣宫里所为何事？”

　　越帝又将宋阙拉至身前，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宋阙，双手抓着宋阙的胳膊握了握，随后感叹了一声道：“阙儿，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转眼间，你都已经十五了，朕想着也该为你的亲事准备了！”

　　宋阙一听连忙开口拒绝道：“父皇，儿臣还不想成亲！”

　　越帝神色微沉，看着宋阙摇了摇头道：“你的年纪不小了，而且在这宫里，你一向没有母亲可以依靠，没有一个女子照顾你，朕总不放心，你放心，朕一定给你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而且必定要是世家大族的，这样你在前朝和后宫便都有了依靠，等过几年，你再磨练磨练，朕就可以放心把这天下交给你了！”

　　宋阙听了立马在越帝面前跪了下去，回道：“多谢父皇为儿臣筹划，可是儿臣并不想做皇帝，此刻也还不想成亲！”

　　越帝扶起宋阙，长叹一声道：“阙儿，朕把皇位传给你，不是偏心，而是只能依靠你，除了你，朕不放心将这天下交给任何人，你的皇弟是岑贵妃所生，若让他继承了帝位，只怕朝堂不宁。成亲之事你若不愿意，朕还可以从长计议，但你必须记住，你是朕的大皇子，是朕和整个越国唯一的希望！”

　　越帝与宋阙在殿内谈话之时，殿外守侯的那些下人之中却有人悄然摸出了宫门，随后匆忙奔进了另一座宫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