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阙玄霄》壹秋

13、诡事

　　柏云霄留在土屋安抚那些百姓，宋阙和符曈则去城内寻找狰兽的踪影，他们二人一同离开，从巷子里走到大街上，此刻正是深夜，空荡静谧的街道却显得有些诡异。

　　符曈看了一眼身旁的宋阙，到目前为止，他对宋阙依旧没有好感。

　　“喂，你既然是跟着狰兽的气息找过来的，那你知不知道狰兽往哪边去了？”

　　符曈朝宋阙问了一句，宋阙却没有应他，只顾往街道深处走，符曈加快脚步上前拦住了他。

　　宋阙缓缓抬眼与面前的符曈对视了一眼，冷漠的眼神充满了不友善的气息。

　　符曈看着宋阙，随后又道：“说实话，我真是一点也不愿意跟你待在一起，如果不是为了帮柏大哥，我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宋阙盯着符曈看了片刻，随后开口道：“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因为我也不想跟你待在一起，还有，我们本来就道不同，你为了救柏云霄，而我只是想除去狰兽而已，柏云霄的死活与我毫无关系！”

　　“你...”符曈咬牙切齿地看着宋阙，他不得不承认，宋阙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让自己讨厌的气息，由其是他说话的语气，哪怕只是听他说一个字，符曈心里就会产生揍他的念头，只不过看在柏云霄的面子上，他极力忍住了。

　　符曈强忍着怒火镇定了下来，随后冷笑道：“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刚才若不是柏大哥替你解围，你能脱身吗？你现在摆出一副和你无关的架势，看来我真是没看错你！”

　　宋阙淡淡地扫了符曈一眼，冷漠地回道：“我没有求他解围，是他自作多情，就算没有他，区区几个凡人也留不住我，是柏云霄自己多事而已！”

　　符曈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差一点就扬起了手臂，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宋阙，片刻之后才将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一点，随后冷笑着说道：“我刚才说错了，你不是狼心狗肺，你根本没有心，像你这种人，不配任何人对你好！”

　　符曈说罢转身往街道另一边离开了，虽然柏云霄交代过让他们一同去寻找狰兽的下落，但符曈却认为，自己如果再和宋阙待一刻钟，都一定会忍不住对他动手，倒不如分头行动，就算找不到狰兽，至少图一个心里舒畅！

　　宋阙和符曈离开之后，柏云霄便帮着丧子的那个男人救醒了妻子，男人的妻子醒来以后得知真相便嚎啕大哭，柏云霄也只能劝她节哀顺变，然后在众人注视之下开始超度那个被害的孩子。

　　院子里的百姓看见柏云霄用法术超度孩子时皆震惊不已，由于还不确定柏云霄是妖是神，所以大家都不敢靠近他。

　　柏云霄将孩子超度以后又安慰了那对丧子的夫妇一番，此时已过三更，院子里的群众都不愿离去，像是防备柏云霄逃跑一般牢牢守着他。

　　没过多久，眼见黎明将至，柏云霄便想将院子里的人遣散，但那些人都被昨夜柏云霄的一番言论给惊吓到了，此时自然成了惊弓之鸟，哪里还敢回家去，纵然不知道柏云霄是好是坏，众人还是觉得聚在一起好些，不为别的，只为互相壮胆。

　　柏云霄在院子里等着宋阙和符曈的消息，而宋阙和符曈却早已分道扬镳，各自去了敦炀城不同的方向。

　　宋阙寻找狰兽没有什么诀窍，哪里有妖魔之气他就往哪里去，昨夜，他就是靠着微弱的妖魔气息才找到丧子的那户人家外的，只是他赶到的时候，狰兽早已得手离开，而他却再也没有感知到其他地方还有狰兽的气息，想来是狰兽得手之后便刻意将自己的气息给收敛了。

　　原本宋阙想在那座院子里停留片刻，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却不想只是片刻之间，便被屋里冲出来的男人拖住了，宋阙还来不及开口辩解，那男人就咬定是他害了自己孩子，宋阙一听自然心恼，更不想解释了，要脱身时，那男人却死死缠住了他，随后，四周的居民都赶了过来，人一多，宋阙便打消了动手摆脱那个男人的念头，只由他缠着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应该当机立断从院子里脱身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柏云霄看到自己被围困的那一幕。

　　宋阙登上屋顶，在敦炀城上方来回跳动，双目如炬，扫视着脚下的屋宇和街道，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敦炀城里有很多屋子都是空置的，因为许多富贵之家无法忍受狰兽不定期的侵扰，所以早就带着身家离开了敦炀城，如今留下来的，要么是老弱妇孺，要么就是出了城就无依无靠的穷苦之家。

　　宋阙在屋宇之间来回移动着身影，这一夜，他找寻了好几条街道，上百座家宅，却仍旧没有发现狰兽的踪影，甚至连一丝狰兽的气息都没有察觉到。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天亮之前的敦炀城是最寒冷的，宋阙直立在屋顶，迎着冷风，左手紧握着长剑，掌心握出了一片热汗。

　　虽然除魔的念头是宋阙一时兴起，能否除去狰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不知为何，此刻的宋阙心里还是有点着急，或许是因为这一夜徒劳无功让他心里产生了些许挫败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宋阙轻轻抖了抖手上的长剑，剑柄上的银铃轻响着，让宋阙心里更加烦躁了起来。

　　没过多久，天逐渐亮了起来，青白的天边卷着一片乌云缓缓朝敦炀城靠近，宋阙从屋顶跳到地面，在逐渐苏醒的街道上缓缓行走着。

　　从一条寂静的街道走过时，宋阙突然听见街边一座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叫声。

　　宋阙转头朝那间屋子看了一眼，随后纵身越过围墙，落进庭院里，一落地，宋阙便看见一个女人从一间土屋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一副惊恐的神情。

　　片刻之后，一个壮汉和一对老人从另一座屋子里冲了出来，女人立马扑到壮汉怀里，指着屋子惊恐道：“孩……孩子……”

　　“孩子怎么了？”

　　壮汉连忙询问，宋阙却不等女人开口便往那间屋子里奔了进去。

　　宋阙奔进屋子里，看见屋子里的床榻上正躺着一具干尸，与昨夜的婴儿死状一模一样。

　　那具尸体上盖着棉被，此时已经翻起了一角，应该是那个女人掀开的。

　　宋阙走到床榻边，将棉被掀开，彻底看清楚了那具干瘪的尸体的模样。

　　这次的死者比昨夜的婴儿要大许多，约莫是个五六岁大的男孩，从死状上看，他无疑也是被人生生吸干了精气。

　　宋阙看了一眼便将棉被盖了回去，随后往门外走去，此时那一家人正凑在屋门外，正要往屋里奔来，却正好撞上了出门的宋阙，那名壮汉一见到宋阙便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我儿子怎么了？”

　　宋阙冷漠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你的孩子已经被妖怪吸干了精气，准备后事吧！”

　　说罢，宋阙便走出了屋子，留下那一家人站在门口发愣。

　　宋阙越过院墙来到街上，随后快速转到了另一条更宽敞的街道上，这时他又突然发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此刻竟然出现了许多行人。

　　那些人在街上匆忙奔走，有几个人口中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事。

　　“哎呀，看样子要出大事了！”

　　“这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究竟是谁干的呢？看来这城里是真不能住了！”

　　宋阙突然上前拦住一位行人问了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抬头诧异地盯着宋阙看了一眼，随后回道：“你还不知道吧，那边乌兰家的孩子死了，听说死相可吓人了！”

　　宋阙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用细想他都知道，一定和方才看见的一样，但为了确定一遍，宋阙还是往那人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宋阙赶到那户人家门外时，那里已经聚了十几二十人，屋子里正传来妇人哭天喊地的声音。

　　宋阙拨开围观的群众进到里面看了一眼，被害的孩子就躺在门厅里，身上盖着一块白布，旁边跪着一对夫妇正在痛哭抹泪。

　　宋阙上前在众人未防备之时掀开白布看了一眼，虽然他动作极快，却还是被旁边的人迅速制止了。

　　“你是什么人？”尸体旁边的男人一把推开宋阙，一边质问一边将白布重新盖了上去。

　　宋阙不分青红皂白就掀开了白布，显然激怒了孩子的家人和四周围观的群众，众人推搡着宋阙，将他从屋里推了出来。

　　好在宋阙方才已经看清楚了那具尸体的样子，他也不想在此处逗留了。

　　宋阙刚踏出这户人家的大门，忽然又听见街上有人疾呼。

　　“不好了，不好了，城南的呼延家也死人了！”

　　众人被街上的呼喊惊动，纷纷从屋里冲了出来，有人上前抓住那个在街上疾呼的年轻人问道：“死的是什么人？”

　　“也是个孩子，才七岁大，听说死的也很吓人！”

　　宋阙一听立马动身往城南赶了过去。

　　宋阙赶到城南时，还没走到那户遇害的人家外，便听见大街上人人都在议论孩子惨死一事，一路走来，才发现他们谈论的并不只是一家人。

　　宋阙根据路人提供的线索往丧子的那户人家找去，还没来到那户人家门口便迎面碰到了符曈。

　　“你怎么也在这？”符曈一见到宋阙便一脸惊讶地问道。

　　宋阙并不想与他搭话，正要往前走，符曈立马拦住他道：“你是不是也听说这里有孩子被害才来的？”

　　宋阙抬眼瞄了符曈一眼，冷声回道：“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符曈随后又道：“看来柏大哥的担心是对的，只是没想到狰兽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一夜之间就吸食了这么多孩童的精气，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看来他是太着急给狞兽疗伤了。”

　　宋阙一听符曈话中之意，立马问道：“你也发现了其他遇害的孩子？”

　　符曈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在城东发现了三个孩子被吸干了精气，都是十岁以下的！”

　　“城西也有两个！”宋阙随即轻声回道。

　　符曈往前面人群聚集的人家看了一眼，又道：“加上这里一个，柏大哥那边一个，正好是七个，一夜吸取七个童子的精气，狰兽这是冒着触犯天道的风险在行事！”

　　随后，宋阙和符曈便走到前面那户人家里看了一眼，确定那家的孩子也是被吸取精气而死之后，二人便从屋里退出来了。

　　回到大街上，符曈看着街上惊慌奔走的百姓，突然又对宋阙道：“狰兽白日里修为会大打折扣，这个时候他应该不会再出来作恶了，我想此时他一定在什么阴暗之地躲着，敦炀城如此之大，仅凭我们两个，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地！”

　　宋阙听了脸色一沉，眼神坚定道：“找不到也要找，只要他敢现身，我绝不放过他！”

　　宋阙的语气虽然坚定，符曈却知道他不过是在意气用事，就就像他跟着柏云霄去章莪山一样，明明没有能力，却仍旧要硬闯。

　　符曈虽然不想管宋阙的死活，但柏云霄毕竟还因为他被那些百姓扣押着，如今他们找不到狰兽，也只能先回去把外面发生的事告诉他了，于是他又对宋阙道：“我看还是先回去找柏大哥，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宋阙听了立马用冷漠的语气回道：“我不用听他的，他想怎么做是他的事，我的目标只有狰兽，回去见他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宋阙便丢下符曈独自往街上离去了。

　　符曈看着宋阙毅然离去的身影，冷嗤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没有我跟柏大哥帮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制服狰兽！臭小子，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要不是看在柏大哥的面子上，就你这副嘴脸我早就动手揍你了！”

　　符曈抱怨了一句，随后转身往柏云霄所在的土屋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