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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不是大草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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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琅要学掌家？”
“是，从前一味地爱玩闹，如今觉得还是要多学些东西才好。”李琅笑着朝大夫人说。
大夫人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老夫人，李琅就是说破嘴皮也无用，不如直接把现实扯开来令人印象深刻。但一个人力量有限，于是她瞄上了原著大房的最强辅助——叶妈妈。
这位妈妈是大夫人娘家精心挑选的陪嫁，叶家虽是商户，但历经三代成为晋商商帮之首，绝非等闲人家，嫡女的陪嫁嬷嬷自然不同寻常。只可惜大夫人做为娇宠大的女儿不懂大宅院里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叶妈妈很多话她都一概不信，最后烦了直接将人打发回了娘家。
“哎哟，娘的阿琅可算是长大了！”大夫人伸手招了来叶妈妈来，“叶妈妈，今后就由你教导阿琅掌家之事，可得仔细！”
叶妈妈笑容满面的应了，原瞧着琅姐儿和夫人都是那等直肠子，这会小姐看着有些成算了，自然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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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茶香在屋子里散开，平添了一分宁静淡然。房间里陈设虽简，但细看却无一不精，便是才煮好的茶水里，荡开的茶叶也是上品的六安瓜片。这位自小养在庄子上的侯府庶出四小姐不仅无丝毫小家子气，反比她嫡姐强上百倍，美貌聪慧，明察秋毫，侯府无一人敢看轻了她。
李君予将信纸一折：“你家主子动作倒是利落，这便让肖元喆白费了一个月的功夫。你暂且不必继续盯着那头，打草惊蛇便不好了。”
楚越应了一句。
李君予的贴身丫鬟梓桐看她脸色不好，奇道：“小姐计划顺利，为何还是眉头不展呢？”
“旁的事也就罢了，李琅最近的行事我却连一分都猜不透。”
梓桐赞同道：“也是呢，这会子就连下人们都不免惊讶。大小姐竟不像往日那般苛刻爱磋磨人，还有模有样地学起管家来了。前些日子与叶妈妈列了规矩，把院里好一通梳理，真是稀奇！”
丫鬟碧桃边倒水边接口：“而且大夫人和大小姐近日也都不找小姐麻烦了，昨日大小姐还送了浣花锦来，这是在跟咱们表善意呢！”
李君予望着热茶袅袅升起的烟雾喃喃：“是啊，我那日不过偶然一试，观她的行事作风倒像是猜透了我的意思一般。”
梓桐有些疑惑：“小姐说的什么？”
“没什么，你相信饿狼有一日会改吃素么？”李君予摇摇头，并不相信，只当她现下第一个想对付的人不是她。不过若引起大房和二房相争能省去不少力，她也能专心腾出手来对付肖元喆，只是李琅最近忽然有些捉摸不透，“楚越，自明日起，你去盯着大姐姐。”
楚越一愣，脸上少有的露出几分不自在来。
“怎么了？”李君予注意到他的神色。
楚越迟疑半晌：“大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我……”
李君予不禁莞尔，早听肖元钦说他的侍卫长品行端方，却不想竟如此纯情。于她这种在勾心斗角的候门泥潭里浸淫久了的人而言，如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珍贵而稀少。
她用帕子压了压翘起的嘴角，难得地打趣：“将她每日动作报于我就罢了，又不是叫你一日十二个时辰趴在她房梁上。”
楚越当下闹了个大红脸，一句“我去了”还没说完人便没了影，正门都未走直接跳窗出去的。
房里三人皆以帕掩口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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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明书院内，柳絮纷飞，熙熙攘攘，大周权贵子弟们们正热议三日后的春闱初试。
李承弘与李承翰找借口避开同行子弟，转入一条僻静的小路。
“大哥！家里怎的还未传信过来，不是说找了门路吗？”李承翰见日子逼近，却还没得到半点消息，不由得有些着急。
“你都不知我怎知？再派个小厮回去问问娘罢！”李承弘有些不耐烦，“正德他们还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李承弘一人行至书院角门，神色郁郁。他摸到自己怀里那封信，脸色更是阴沉几分。这是他在家的一个心腹丫头秋霜传来的消息，大房那边不愿意出两份银子，只想着给他弟弟这个即将过继到他们家的儿子打点，于他不过保个不落榜便是了。
不落榜？打发叫花子呢！李承弘捏紧拳头，大房那起子商户满身铜臭斤斤计较，可为何他母亲也没有给他传来什么消息？
难道……他被放弃了？
是了，二弟自小聪慧，生的也玉雪可爱，有了过继一说后更是从大房得了不少好处，哪像他额上一块胎记影响了容貌，便是做官也爬不到高位。
可他不甘心！他一定得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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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色的月影纱将午时有些烈的日光滤了一遍，只余浅浅的光和暖意照进屋子。李琅正在歇午觉，并不知晓此时房梁上静静坐着一个人。
楚越手中拿着一封信笺，薄薄一张纸概括了李琅的身世和品行，侯门长房嫡女，西北晋商之后，痴肥粗鄙，愚钝善妒，不识礼数。虽然这次任务是位深闺小姐，楚越依旧兢兢业业搜集了目标信息。他将信笺收起，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女，又立马移开目光。
这时帘子传来响动，丫鬟轻轻走近床边唤：“大小姐，叶妈妈在外间候着了。”
李琅悠悠睁眼，想起下午要看的账册，脑子瞬间清醒：“净面，别让妈妈久等！”
她简单收拾过后便急急出了卧房，楚越见状也跟了出去。房梁上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楚越暗暗吃惊。
传闻中的愚钝大小姐面对着铺了一桌的账册丝毫不乱，钗环胭脂、棉麻绸缎、园林树木等等分门别类，着丫头们四人一组账实比对；每月的总账与明细一一核查，稍有差池便传负责的婆子来回话，又于库房收着的凭证字据对比......这一条条下来竟分毫不差，极是井井有条。
哪有半分愚钝不堪的影子？楚越立在暗处，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翻阅账簿的少女来。她体态臃肿，但五官却毫无瑕疵，一双眼睛生的极是漂亮，莹然生光似是上品黑曜石，清透灵动。虽与身量纤细的小姐丫鬟们不同，但她无一丝自卑自艾，周身浸润着沉着、笃定和勃勃生机，仿佛无论在什么环境中都能得见拨开云雾的那天。
“大小姐，二夫人来了。”
来要银子了，李琅手一顿，和叶妈妈对视一眼。
她曼声道：“请二婶进来。”
二夫人身着品红堆绫曳地裙莲步姗姗，脸上挂起端庄自矜的笑容，发间錾花蓝纹石步摇坠下的宝石随着她的步子凌乱地碰撞在一起，泄露了她此时并不平稳的心境。
“阿琅如今很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二夫人走近，笑容变得有些凉，“但初次掌家，难眠有些地方不周到。”
李琅笑着与她见礼：“见过二婶，阿琅年纪小，若有什么不是还请二婶多指教。”
二夫人扫一眼她的脸庞：“指教说不上，只是老夫人那日说起，让大嫂多多挂心府里几位哥儿的春闱，阿琅暂代了大嫂掌家，莫不是将此事忘了？”
李琅作惊讶状；“怎么会？大哥和二哥的月例银子、换洗衣物和文房四宝一概选了最好的着人送去了靖明书院，难道是下人躲懒？”说着便看向叶妈妈。
叶妈妈领会：“不曾，小厮回过了，一应都交到了书院那头。”
“这就是了，二婶，我怎会忘了此事呢？”
二夫人心中一堵，不知这李琅是真傻还是装傻：“阿琅你年轻不明白，春闱除了日常的用度，还需一笔银子以作打点之用。”
李琅咦了一声：“二婶，大哥和二哥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怎的还需要府里出银子去打点？难不成哥哥们连春闱都过不了，徒有个虚名儿？”
一番阴阳怪气明捧暗踩的话气的二夫人心口疼，她抬眼看过去，李琅一脸真诚和单纯的疑惑，竟让她不知从何接口了。她僵着脸道：“你哥哥们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只可恨春闱水颇深，只怕是一百个真才实学也抵不过门路二字啊。”
“既然如此，确实该从账上出一笔。”不等二夫人转了笑脸，李琅翻开账本，“只是二婶瞧这月账本，不说有余，居然还亏空了不少，哪来的银子为哥哥们打点呢？”
可不是亏空么，不然怎么哄得叶氏那蠢人往里头填嫁妆银子呢。二夫人心知肚明，此刻却不知该怎么对李琅开口要她娘的嫁妆。若是叶氏在此，哪怕看在翰哥儿的面上也会主动拿银子出来的，想到此，二夫人告退去见叶氏。
李琅未曾阻拦，静静看着她退出去。
“小姐果真聪慧，二夫人万万想不到夫人此刻还在明觉寺进香呢！”珠儿拍手。
昨日李琅借口落水后梦魇，大夫人爱女如命，当下便驱车去了寺里上香，说是要待够十日才显心诚。李琅叹一口气，虽是为长远计，避免大夫人一味地被老夫人与二房蒙骗，但到底利用了她一颗爱女之心。
叶妈妈人老成精，一看便知李琅所想，拍拍她的手：“姐儿不必自责，夫人不会怪您的。”
李琅摇摇头不去想这些：“我只盼计划顺利，护住母亲躲开佛口蛇心的贪婪恶意。”
“姐儿安心罢。”叶妈妈眼瞧着李琅整规矩、理账册如同一夜之间立住了，心下极是宽慰，不禁默念了几句佛。
侯府高门，世家嫡女，却不想过得如此艰难。楚越垂下眼帘，觉得怀里那封信笺有些发烫。寥寥数语道尽那位少女的前半生，冰冷高傲，也片面可笑。
夕阳西下，有几缕阳光从帘见漏进来，将李琅低垂着的眼睫染成金色。她忽然抬眼，乌黑的眼珠被晕成半透明的棕黄，宛如琥珀晶莹润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