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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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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原一拨开人群,快步走到项缘边上,蹲下来问:
“怎么样?”
围着项缘的王同军愤愤不平地说,“都是对面的二传!下手则么黑!”
“我没有!”对面的二传是个高高壮壮的男生,他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项缘抬手压下了王同军的话,“没事,没事……跟对面没关系——打比赛受伤很正常。我就是落地的时候没站稳,脚崴了下。”
“你这叫”崴了一下“?”路原一咬着牙,“还能走吗?”
项缘脸色苍白,摇摇头,“用不了整个脚底的力气。踩不下去,好痛。”
“我带你先去医务室。”路原一站起来,伸出手想扶他起来,“你先试着站一下。”
项缘的手搭在路原一的手掌里,借着他的力量,摇摇晃晃地往上站,右脚离地,最后单凭左脚和路原一,站了起来。
“你们应该有替补,让他替代项缘,我先送他去看医生。”路原一撑着项缘,转头向王同军说明。
现在比赛还没结束,王同军无法跟着项缘走,只能担忧地看着他,在得到项缘点头示意后,才重新转回赛场。
路原一搀扶着项缘,陪他慢慢走向医务室。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认识项缘的同学在项缘经过他们的时候,总是不免问上一问“没事吧?”。项缘靠着路原一,一瘸一拐地走着,还不忘回上一句没事。
等二人逐渐离开人群,路原一才压不住火气问,
“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就是个意外。”项缘清澈的瞳孔望着路原一,“当时我和对面的二传在网前拦截,大概对面太急了,手过于用力了,我把球拍给对面赛场的时候,正好被他试图拦截的手推了一下,结果导致我落下来的时候没站稳,就崴了。”
路原一面露无奈,又替项缘感到疼痛,心里更是有一团火气,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别生气嘛。”项缘直觉般感受到了路原一的不痛快,装出惨兮兮的模样,博取路原一的同情。
但他也是真的惨,项缘现在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博得路原一的同情。
路原一不说话,沉默地把项缘送到医务室。
学校医务室在教学区一楼,面积占据了三个教室。
校医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能力虽然比不上三甲大医院的医生,但来当校医也绝对是绰绰有余。
“老师。”路原一叫道,然后把项缘扶到床上。
背对着他们的女医生调转过身来,带上医用手套,向他们走来。
“怎么了,小同学?”她亲切地问道。
“老师,他刚才打排球的时候,脚崴了一下,您看看。”路原一充当项缘的监护人,根本无需项缘多话,就给他安排地妥妥帖帖。
“哎哟,”女医生蹲下来,看着项缘肿起来的右脚踝,心疼地叫唤,“有点严重。”
说着,她轻轻地捏着项缘的右脚,微微转动,并询问他疼不疼。
项缘一开始说“还行”,后来就面露痛苦,喊起疼来。
“估计是韧带扭伤了。”女医生站起来,严肃地对他们两说,“不排除骨折的情况,需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然后她站起来,往固定电话的位置走去,继续说道,“马上联系下家长,你是哪个班的,我跟你们班主任打个请假单,”
项缘听到要联系家长,面色便纠结起来,他求助似的看着站在边上的路原一,“路哥……帮个忙呗。”
路原一见医生已经疑惑地望着他们,没来得及问原因,嘴就不自主地先帮他编上谎言了。
“老师,不用麻烦您了,刚才已经跟班主任请过假了,他妈妈现在就在学校门口等了,我马上送他过去。”
女医生没有怀疑,放下手里的固定电话,“我这边就不开药了,到时候医院开得更好。”
项缘和路原一连忙谢过老师,马不停蹄地走出医务室。
“不行,你怎么回事?必须去医院。”路原一在转角处盘问项缘。
“去去去,又没说不去……”项缘可怜兮兮地嘟囔道,转瞬间又变成谄媚的样子“路哥~,你帮我搞个请假单,我马上去医院!”
“你干嘛不联系家长。”路原一没好气的问。
项缘面色苦了苦,憔悴地说,“我妈晚上要带我弟,她再来接我太辛苦了。我又不是个小孩子,自己也能去的。”
“你不是小孩子。”路原一抱着手臂,讽刺地说,“那你一个人走得了吗,还一个人。”
项缘:“……”
他低垂着头,眼睛黏在地面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却让人明显地感受到他的难过。
路原一心软了,“我送你去。请假单我帮你搞。”
“路哥……”项缘很少这么叫他,通常都是有求于他或者拍他马屁,现在倒真含着几分真情意切。
难过的心情一扫而空,项缘迅速恢复成以往的模样,重新笑起来,露出小虎牙,“你真好~”
“好了好了,在这里等我。”路原一安置好项缘,“我去拿请假单,马上回来。”
项缘乖乖地点头,像一只被安抚好的猫——虽然之前都很狗。
路原一果真快去快回。
他没向十班班主任开请假单,而是直接找了自己班的班主任。
老罗信任他,在他指明要两张请假单后,废话不多说就撕给了他。
“我晚自修应该不回来了,帮我给(10)班的项缘也请个假!”
路原一风风火火地冲出办公室,徒留老罗一个人在想:
这该不会是早恋了吧。还有这个项缘……男的还是女的?
路原一当然不知道老罗细腻的心里活动,在班级里理好书包,冲下楼到项缘身边。
“你帮我看着。”他冲回项缘边上,把书包往地上一放,“我去你班里把你书包拿下来。”
项缘报了几本书目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拿下来。
临走前,路原一还不忘吐槽,“你这使唤我越来越熟练了啊。”
身后传来项缘无耻的笑声。
等路原一都办妥之后,项缘搀着路原一,一颠一颠地往学校大门走去。
他们坐上出租车,往市里最好的医院开去。
“你要不要跟你妈妈说一声。”路原一朝项缘的耳朵吐气道。
“别吹——”项缘捂住染红的耳朵,“等我查完再说。”
“哦。”路原一坐直身体,嘴上倒扬起一抹笑意。
市一医离市一中不算近,现在还未到晚高峰时期,约莫半个小时后,两人便到了。
“我背你。”路原一在项缘面前蹲下,展示出他宽厚的背脊。
“啊!”项缘提着书包,出租车门打开,但他的屁股还在后座垫上,“刚才在学校里也没背啊,又没关系。”
“刚才是刚才,我一下子没想起来,万一走路造成二次伤害了呢。”路原一不厌其烦,“快上来,后面车还等着。”
项缘拗不过他,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提着路原一的包,爬到了他的背上。
路原一站了起来,用手臂将车门关上,颠了颠项缘,稳步向医院里走去。
“好丢人……”项缘把脸埋在路原一的宽阔的背上,仿佛这样就能隐藏自己。
路原一讥笑出声,恶意地拍了拍项缘的屁股,“又没人认识你,丢个屁人。”
“我靠!”项缘一下子就羞耻地大喝,在路原一背上扭来扭去,“你在拍我屁股,我就掐死你。”
他边说还边勒紧了路原一的脖子,左腿在路原一身前剧烈甩动。
“别动别动,服了你了。”路原一求饶。
不过项缘很快就发现了,确实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俩,就算瞧见了,也是撇过一眼。
也是,大家在医院都有各自的悲伤和不幸,没有人会无故注意到其他人。
路原一带着项缘,需要走路的时候,就一把背起,不需要的时候,就轻轻放他下来,叮嘱他在一边站着别动。
挂号、取号、排队。
路原一挂的是急诊,很快就轮到项缘。
他跟着项缘一起进去。
诊治的是个男医生,看着估计是快到了退休的年龄,话不多。
在诊室里的,除了项缘和路原一,还有一个患者。
路原一为了防止在后面的人还没轮到就挤进诊室,悄悄锁了门,充当起护卫来。
前一名患者的问诊已经接近尾声,他看上去是手受伤了,拿着单子,捧着手,在路原一开门后,脚步不停地走出去。
他走出去的瞬间,路原一就把门关上,再次反锁。
然后,他搀着项缘,走到椅子边上,坐下来。
“哪里不舒服。”医生拿过医院就诊卡,在机器里刷过。
“打排球的时候,落地没注意,脚崴了一下。”项缘乖乖巧巧地说。
医生抬起项缘的右脚,捏了捏,又稍微转了转,惹来项缘痛苦的吸气声。
“拍个片,看看有没有骨折。”医生在电脑里输入后,印单机“呲——’的一声,划出一条纸单。
他干净利落地抽出单子,递给项缘,“尽量减少走动。”
路原一在边上点头,待项缘收拾好东西,重新背起他,走出了就诊室。
交了钱,去X光室拍片,再等片子出来,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项缘在路原一和医生的安排下,懵懵懂懂的进去,懵懵懂懂地出来。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路原一和医护人员交接,项缘感觉就和被家长带出来的小朋友一样。
路原一甚至还能看得懂X-ray片!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项缘柠檬地吐槽,“我好像就是个小白。”
“你就是。”路原一打击道,“看这个又不难。”
“那我骨折了没啊?”项缘问。
路原一仔细看了会儿,确定地说,“没有。”
项缘如释重负,一口气没松完,就被路原一无情地打断了。
“骨折是没有,但你也别觉得事情能好到哪里去。”
他凉凉地说,把嘟着嘴的项缘背起来,重回就诊室。
果然,如路原一所说的那样,医生的反馈是:骨折是没有的,但是踝关节韧带损伤,软组织伤,没个一个月休养生息是好不了的。
项缘脸拉下去,估计是想到不能再参加之后的排球赛而感到郁闷。
医生开了口服药和气雾剂,再一次嘱咐少走路。
路原一让项缘在诊室外坐着,他去取药,顺便搞了个轮椅给项缘,还自动降职为项缘的“司机”。
“上学怕你不好意思,专门给你搞得轮椅,不要太谢我。”路原一把药放在书包里,再一把抱起项缘,放他坐在轮椅上。
“谢……”项缘话没说完,就被抱起来,感激之情瞬间变成羞恼,“能!不能!通知一下!别抱来抱去的!”
路原一把书包放在项缘腿上,顺便揉了下他的小卷发,“又没人看你。”
他推着轮椅,走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