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们长长久久》在水十号

9、九、挠挠你的手心你什么感觉

　　夜里十点多，沈星河给到酒店之后就“杳无音信”的胡清梦打电话，胡清梦房里应该还有同住的，接通之后还听到有其他人说话，只是说的是方言，明明声音听的很清楚，可沈星河一句也听不懂。胡清梦跟那边也说了句什么，然后门响了一声，安静了。
　　“刚刚是王主任，出去了。”
　　“你呢？忙吗？”
　　“忙完了。”
　　“唔。抽完签了？什么时候上课？”
　　“明天下午，第一个。”
　　“几点？”
　　“吃完午饭就准备，一点半开始。”
　　“心情，挺好啊？”
　　沈星河尾音微往上挑，语气……让人说不清。
　　“啊……”胡清梦一时间没猜透这句话表达的情绪，“也就、那那样，还还是挺紧张的……”
　　沈星河也不知道自己想说啥，其实是觉得胡清梦跟他们摆摆手后头也没回，心情莫名不爽气。这会胡清梦都被自己怼结巴了，又有点不忍心。“嗯，早点休息，养好精神。”
　　“哎哥，那个……这两天，谢谢你了。”
　　沈星河……一谢三千里，这个电话打的，有点后悔啊。
　　第二天上午的比赛，胡清梦用心观摩，看别人怎样实现一堂课的三维目标，看别人课堂中体现的新的教学方法教育理念，看别人课堂设计的亮点，还跟辅导他的老师又细细地捋了一遍自己设计的整个教学过程。越发觉得这样上课就像是演员在演戏，自己即是导演也是演员，远不如平时的课堂自在又有意思。
　　中午12点半，胡清梦就去会议室做准备。大会议室有个挺大的舞台，放着一块立着的黑板、一张讲桌，还有四十张课桌，却一点也不拥挤。有个酒店安排的助理他也没用，他自己连接好自己的手提电脑和会场的多媒体，接着打开课件调试，修改了因多媒体屏幕分辨率出现的一点问题。又试了音响、PPT翻页笔，为了板书顺手写出的字好看，连使用的粉笔软硬度都试了试，准备发给学生的导学案也放的整整齐齐。时间已经过了一点，会场里不断有人进入，他想去旁边的休息室待几分钟，最后扫一眼会场，第三四排座椅位置的过道上，站着一个人，身材颀长，不是沈星河又是谁？
　　他走过去蹲在舞台边缘，问沈星河怎么过来了。
　　“怕你紧张，来给你打气。”舞台有点高，沈星河走过来仰头跟他说话，眉眼清晰，看着这张脸，真是亲切无比。他指指舞台侧旁的楼梯，两人一上一下往舞台侧边的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学生差不多就要进场，胡清梦也就是来整理一下仪表。沈星河是第一次看他穿衬衫，肤色比刚见他的时候好像白了一点点，白衬衫领子挺括，下摆束在深灰色牛仔裤里，他吸了口气缩了一下肚子，没有解开腰带，想把衬衣下摆再往里塞一点。
　　沈星河看着他的动作，愣怔住了。
　　……真他妈的性感！
　　他伸手解下自己腕上的手表，走过去直接抓住了胡清梦的手腕，手腕处肉忒少，腕骨很高，他把手表戴在了那凸起的骨头上边一点。胡清梦没动，面无表情，甚至想再严肃一点，可定住了一样，连抬起眼皮的动作也做不了。沈星河给他戴好手表，手往下一滑，握住了他的手，拇指按在手背上，剩下的四指，恰好点在他手心里边。他突然曲起手指挠了挠，胡清梦手心就像划着了火柴着了火，瞬间燎原一路烧到了脸上，耳朵尖都红的要透明似得。
　　“嗯，那个，手机关机吧，戴着这个，看着点时间。”沈星河说完，撒手就想走。觉得这么紧要的关头，自己挠人家的手心，简直是他妈的王八蛋！
　　胡清梦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张口就说“别走……”还想说什么，一时间又组织不好语言。
　　沈星河靠近一步，抬起另一条手臂很快地又拥抱了他一下，还是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小心安抚，他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你在台上好好上课，我在台下陪你。”
　　孩子们已经走上舞台找到位置坐下来，听课的老师们也坐满了会场，胡清梦觉得自己特别兴奋，他走向舞台，对上四十张天真的小脸，仿佛一脚踏进了一个童话的世界。
　　专家评委总是最后进场，没到时间会场没有静下来，沈星河在比较靠前的侧边空着的位置坐下，看胡清梦在台上给孩子分发上课用的东西，不时和孩子交流，没开麦又离得远听不见说的是什么，但看的见那人眉眼温柔嘴角噙笑，不时还装模作样和孩子握个手。
　　沈星河一生算是顺遂，性格平和温润，之前的生活差不多想要的都能得到，反而没有了太深的想要拥有什么的欲望。
　　可站在孩子们中间的胡清梦，仿佛发着光，让他忍不住想要收藏。
　　主持人上台，直播开始，全场静下来。只剩舞台和评委席有灯光。胡清梦仍低头抓紧时间和孩子简单交流，一时和孩子一起成了主持人的背景板，特别和谐好看。
　　台下太暗，胡清梦不知道台下哪里坐着沈星河，又觉得这会场里，包括二楼观众席，坐着的一千多人个个都可能是沈星河，莫名亲切。
　　沈星河在胡清梦上课途中录了两段视频，分别发给了林曌和代嘉歆，代嘉歆埋怨不带着她也来看看，林曌比较直接：“就说你丫有情况，班都不上！等着我开除你个二脚踢！”
　　沈星河回他“及时行乐”，怼的他瞠目结舌又无话可说！恼羞成怒，让沈星河滚回来干活！
　　会场边上的大屏幕显示的是正直播着的上课情况。沈星河扫了个二维码进直播间，看这种直播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教师，评论区一般都一板一眼，“课上的真好！”“这个环节设计的巧妙！”反反复复两句话能刷个几十遍！里边间或夹杂几句“老师挺帅！”“老师颜值真是在线！”“明星老师！”连夸奖他帅也是很矜持的赞叹。课上的好坏沈星河是外行真的无法评价，有好几个环节上课的孩子和听课的老师，连网上刷评论的老师，都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课堂氛围挺轻松啊。反正如果是这样的老师教自己，可能上课也会更专心一点。
　　一堂课标准的40分钟，说结束也很快。会场的灯重新都亮起来，胡清梦收拾好东西，参赛教师和陪同的领导有专门的坐席。他还要观摩接下来的课，只能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去。
　　一起来的领导低声他给说话，分析这堂课上的利弊，胡清梦间隙中给沈星河发信息，问他在哪里。沈星河让他往左看，他看过去沈星河站着朝他晃了晃手机。他刚上完课，大家对他的关注还没散，沈星河长身玉立也惹眼，一时很多双眼睛在他们俩身上巡唆，连胡清梦的领导也朝沈星河看过去。沈星河指了指手机，又指了指后面，胡清梦点点头，两人分别从会场两边向后走去。
　　从前到后，不过几十步，因为同频率，沈星河走的内心深处风生水起，又觉得，只要是去靠近那个人，多远都可以走下去。
　　进会场要票，但听课老师花的票钱回单位是可以报销的。沈星河能进来也是买了票的。他明白胡清梦大概不能随便出去，俩人停在会场入口处说话。
　　“课上的不错。”
　　“嗯，没想的那么紧张。孩子也配合。”
　　“能不能出去？”
　　“还不行。”胡清梦为难里带着更多的可惜，“这两天我都得跟着观摩，不能随便缺席，不然专家会认为我不礼貌不虚心学习。”
　　“什么时候有时间？晚上呢？”
　　“刚领导跟我说，晚上很不容易约了个语文教研方面的专家一起吃饭，说是他还参与了我们使用的课本的编写工作。……不是评委，你别乱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所以……”
　　“嗯。”沈星河其实也电话不断，有一个难缠的女客户，别墅装修效果图出了好几个，她都不满意。项目经理被她缠疯了，这段时间换沈星河亲自跟着。他想了一下，跟胡清梦说：“那你安心听课，有事电话联系。我还有点工作，先回去。”
　　想了想又笑着说：“要能做做你的学生，也挺好的。”
　　胡清梦有点依依不舍，又别别扭扭不想表现的特明显，装作豁达地让沈星河快去吧。
　　气氛这么好，沈星河忍了又忍，也只得挥挥手，转身离去。
　　忙起来时间会过得飞快，胡清梦一边观摩学习，一边忍不住去想沈星河，在纸上乱画，什么“山河远阔，人间值得”，“天高水长，人间理想”，“日月山川，无你不欢”，“江湖路远，非你不可”，脑子里念头乱七八糟，手表也忘了还回去。低头写字的时候，老是忍不住往手腕上瞅，瞅见手表就想起沈星河在他手心挠的那一下，想起挠的那一下，心里就痒酥酥地，心里痒过脸就开始发烧，又怀疑自己想多了，沈星河并不是故意的，几次三番的洗白，最后还真认为就是自己多想了，沈星河无意。
　　两天时间过去，两人并没有合适的机会再见面，第三天一早，胡清梦就随着教研室的领导们一起回去了。
　　车子驶上高速，时速始终在八十公里以上。路两旁的植物像是自己长了脚在向后飞奔，所有的车子也都显得匆匆忙忙，天气竟然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眼见得云涌过来水珠疾。胡清梦逐渐意识到自己和沈星河之间的距离在越拉越远，感觉自己很舍不得离开，想多点时间跟这个人在一起，心里跟洗刷着车窗的大雨一样毫无章法，也像是塞进了一把麦芒一样刺刺挠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