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们长长久久》在水十号

8、八、小情绪

　　但，没关系。沈星河最起码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沈星河是那种表面看着懒散，一旦确定目标，就会勇往直前的人。
　　毛巾换了两回，他摸摸牛奶杯，温度差不多了，喊胡清梦起来喝。胡清梦被热毛巾敷的舒坦，哼哼唧唧不想动。沈星河把一条胳膊插到胡清梦脖子下边，抬起他上半身，自己坐到他身后，一手把他揽在了胸前，另一手拿起牛奶杯，哄他张嘴喝牛奶。
　　沈星河往胡清梦脖子下伸胳膊的时候，胡清梦就有点清醒了，可突然的就不想自己起来，等真靠到沈星河胸前，脸烧到了耳朵尖，羞的要命，只好死命的闭着眼睛装不清醒，牛奶在嘴边又不能不喝，沈星河也没有喂人的经验，杯子一直往上抬，胡清梦咕嘟咕嘟喝的越来越急还是咽不及，最后两大口差点呛出来，右嘴角流出来一小半，都顺着下巴流到了脖子里，又从脖子处流向肩后。沈星河赶紧扯了纸巾帮他擦，胡清梦忍不住翻了个身，把脸埋到了沈星河肚子上再不好意思抬起来。
　　沈星河也没再作声，把身后的两个枕头叠一起塞到背后倚着，扯过被子盖住两人，任胡清梦的头压在腹部，想等他自己起来。一等二等胡清梦没起，他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沉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脖子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没躺好有点落枕。他习惯醒了再赖十分钟床，又想起来胡清梦胃疼的茬，挣扎着不赖床起来了，转一圈楼上没人，楼下也没人，看看时间又快九点了，正想拿手机打电话问问，听见大门响，从窗户里就看见胡清梦头发、前胸都湿淋淋的走进来。
　　胡清梦换鞋，沈星河走过去问他胃还疼不疼，他说不疼了。沈星河再问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不好意思地说六点多，可出去跑了几圈迷路了，又没拿手机，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回来。
　　胡清梦早餐规律，这会儿实在是饿了。自己进厨房找吃的。到处干干净净，但冷锅冷灶。沈星河跟进来，从橱柜里拿出米，想想又拿了个豆浆机出来，还翻出来一把面条。胡清梦站在操作台前看米，可以打点米糊，这面条难道要喝白的？这厨房看样子青菜没有，咸菜的影子也找不到。沈星河靠过来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请的家政要下午才过来，也只是打扫卫生。你上次弄的那碗面条挺好吃。你胃刚好点喝米粥，再给我弄碗面条吃吧。没有青菜番茄，冰箱里有鸡蛋。”沈星河使唤他这个“病人”有点不怎么样，可想喝他下的面条真让人心花怒放，胡清梦忍不住用屁股拐了沈星河一下，笑的乐不可支。这个人看似无所不能，竟然因为一碗面条不好意思。又一想自己一身汗，笑的说不出话，指指自己汗湿的前胸，上楼洗澡去了。
　　沈星河发现这人洗完澡不喜欢吹头发，又湿漉漉地跑下来了，幸好比上次滴水少了一点。他看着胡清梦三两下把米弄好，接着煮面条，看到冰箱里有火腿，切了几片，很快弄出一碗火腿鸡蛋面，味道还是一样好。一样的面条一样的食材，不一样的人煮出来的味道还是不一样的。因为他自己试过两次，煮出来都不怎么好吃。
　　胡清梦等着粥，看沈星河埋头吸吸嗦嗦吃面，嘴唇吃了东西比平时更红，垂下眼睑显得睫毛更长，头发就是颜色染了一下，但剪的规规矩矩齐齐整整，耳朵明明白白露在外面，脖颈白皙，透着一股子教养良好的贵公子气息。偏偏这时候沈星河一根面吸到嘴里，面尾粘着的汤水溅到额头上一滴。哈，吸面条的贵公子？多大的人了，此刻给人的感觉跟他教的那群小孩似的。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往沈星河额头上摸去，指尖都要戳到沈星河额头了，才想起这不是他的学生，两个大男人这动作有点暧昧，拐了个弯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沈星河接纸巾的时候抬眼看胡清梦，胡清梦促狭一笑，小孩得意。
　　沈星河吃完面把碗收进去，胡清梦要接过来刷，沈星河指给他看水槽旁边的洗碗机。一个碗而已，不过胡清梦比较好奇怎么使用。沈星河给他打开，让他看内部构造，胡清梦伸头研究，沈星河想从他背后拿刚刚那个放在水槽里的碗演示给他看，侧着身伸长左胳膊，一动姿势就像是就把胡清梦揽在了怀里。胡清梦赶紧自己伸手去拿，沈星河缩回手，索性直接真的揽在了胡清梦肩膀上。他右手把碗插在碗架上，又指给他看筷子勺子杯子都放哪里，声音低沉，动作自然无比。
　　“里面放好，盖上，按下洗碗按钮，半小时就洗好了。”
　　“半小时？半小时我都能洗完碗睡一觉了。”
　　“嗯，是挺费时间，但可以直接高温消毒。我不常做饭，也没怎么用过。还可以清洗果蔬。但时间更长。我也没用过。”
　　饭不常做？我看根本不做吧。胡清梦腹诽。
　　俩人姿势亲密，沈星河扭着头跟胡清梦说话，呼出的气温热的扫过胡清梦的耳朵。胡清梦突然往后倚了一下，头一歪虚虚靠在了沈星河肩头，额头恰好抵在沈星河下巴上。
　　动作太亲密。胡清梦反应过来赶紧起来，屁股一抬，靠在操作台上，面对着沈星河讨好地笑着狗腿地用手去掸弄湿了一星星的沈星河肩头的衣服。
　　被沈星河的耳钉吸引，又靠近了去看沈星河的耳钉，黑黑的一小颗，从哪个角度看都闪着光。衬着白皙的皮肤，他嘿嘿笑着说：“很好看。”一停，又发现新大陆似得说，“哎哥，你是真的耳孔啊？”
　　沈星河不动声色。
　　豆浆机恰好滴滴滴响起，他就势伸出手，从胡清梦身后的碗柜上拿出一个大点的碗，移开了一步笑着说：“喝粥吧小梦老师。”说完自顾离开，上楼去了。
　　亲密的动作是故意的，最起码发现胡清梦对这个程度不排斥。不过，心仪的人在侧啊，简直不能忍。
　　胡清梦坐在餐桌上喝粥，餐桌正对一大扇落地窗，窗外是别墅的院子，院子挺大，布局考究。沈星河是做这一行的，自家的院子设计自然不会差。透过窗户，他看见了两棵桂花树，一些矮株绿植，还靠边放了两三排大大小小的花盆，有一张长条桌，两边放着几把圈椅，上边还有遮阳棚，恰好躲开这扇窗，使室内视野宽阔，院墙底部实砖，上半部分是栅栏，能看到绿色的栅栏上五月的蔷薇红的粉的开的正艳，粉白的七里香也开的正盛，花和叶结成了一堵密实的花墙。阳光洒满了院子，两三朵白云在天空游荡。

　　胡清梦想，这一切太完美了，沈星河也太完美了，真让人羡慕。连带着也羡慕林曌、代嘉歆，他们和沈星河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时光，以后仍然会在一起，可是自己和他，只能相处这么两天又要回去……有点嫉妒。
　　大概饿的有点过头，喝了碗没滋没味的白米粥，一时间有点灰心丧气。
　　收拾完上二楼，沈星河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可能是在讲电话。胡清梦走进自己睡了一晚的房间，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放在床边地毯上，只是拿出了两身换洗衣服和一个充电器，两分钟不到就可以拉上拉链离开。一时间还有点懊悔，为什么要兴致勃勃来沈星河这里。
　　很讨厌自己生出这样的小情绪。讨厌贪心引发的占有欲。
　　沈星河讲完两个工作电话，开门就看到胡清梦开着房门，枕着胳膊斜着仰躺在被子上，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也坐在床边，问胡清梦出门不。
　　胡清梦打个滚把自己的脸闷在了被子里。
　　沈星河轻飘飘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让他起来。胡清梦常年锻炼，屁股圆圆的，小而结实。这动作没能让他起来，他继续趴着演死尸。
　　沈星河又伸出手在他腰眼上戳了一下，说：“起来。”
　　痒的胡清梦叫了一声扭了一下屁股，还是趴着不起。
　　沈星河玩心大起，双手顺着胡清梦腰眼往胳肢窝挠过去。胡清梦忍不住大笑，也回手反击。俩人闹成一团，胡清梦那点别扭烟消云散去……

　　沈星河开车带胡清梦去了代嘉歆的舞蹈学校。周末是她正忙的时候。到的时候代嘉歆正跟两男一女在会客室谈辅导节目的生意，身上的舞蹈服还没有换下来，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圆圆的髻，显得脖颈修长，端庄有礼。胡清梦大跌眼镜，仿佛昨晚上那个活泼欢脱的人，并不是面前这个女子。
　　沈星河看他看的呆，眼睛突然眯起，温润的人身上霎时间泛上一层冷霜。他崩起手敲了胡清梦一个脑瓜崩，带他往旁边的休息室走去。前台接待十分熟悉沈星河，不多时敲门，端了两杯泡的刚好的龙井进去。
　　休息室是代嘉歆的私人休息室，小而温馨，处处透着软绵绵的舒适，还带着一间小浴室。沈星河直接歪倒沙发上玩手机，胡清梦不好坐床上，把他的腿往沙发里面推了推，也坐下来掏出手机。看到教研室领导发的信息，已经出发在路上了，跟他说下午五点之前在xx大厦的xx酒店集合，这次参加比赛的选手团队都住在那里。他歪着身子给沈星河看手机，沈星河看了眼地址，说不算太远，那边条件还可以。吃完饭带他去按个摩整整形象，时间恰好够用。
　　代嘉歆下午还有私教课，走不太远，跟林曌汇合后就近吃了个饭她就回了。林曌跟沈星河胡清梦去熟悉的地方按摩，要了三人间一起。胡清梦是第一次，骨头硬皮硬，被按的吱吱哇哇，惹得林曌爆笑不已。林曌揣掇胡清梦做面膜，说这样明天上课形象好，胡清梦糊里糊涂被涂了一脸黑乎乎的东西，被林曌拍了照又一通笑。完了沈星河带胡清梦去剪头，胡清梦没听林曌的主意，这人非拿个曾经风靡网络的“花仙子”头型图片给他看，说就照这个整，头发稍微短点恰好效果不那么女气。他指了指沈星河的头型，坚决就照那样剪，利索还好看。沈星河说也行，黑头发不要染，剪出来会非常符合教师形象，道貌岸然！
　　“我这叫文质彬彬阳光帅气，你才道貌岸然！你才道貌岸然！”胡清梦去踢沈星河，奈何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只剩一条腿枉然踢踏。
　　收拾完回别墅拿东西。林曌沈星河坐在床边看，胡清梦三两下收拾完，拉着箱子背着电脑包站在房子中间，……呼啸而来的匆匆之感。
　　胡清梦忍不住心中酸涩，眼睛开始涨热。
　　林曌突然从床边蹦起来，捞过一个枕头追着胡清梦的屁股打：“小屁孩，以后不许你眼泪汪汪的对着人看！不许看！……”胡清梦被他挤在墙角狠狠用枕头揍了两下才算完。
　　闹完一通出门送人，林曌开车，沈星河胡清梦仍然坐后排。
　　“什么时候上课？”沈星河问胡清梦。
　　胡清梦想想流程，“晚上八点有会议，到时可能会抽签。语文这科总共比赛两天，抽到什么时候不一定。”
　　“上课地点呢？”
　　“好像是酒店的大会议室。”
　　“有学生吗？哪里的学生？”
　　“有。用哪些学生也是抽签决定。”
　　“会紧张吗？”
　　“……会。因为生地方生人，什么都不确定。”
　　林曌忍不住搭腔，“怕啥？一群小屁孩你还对付不了？”想了想又说，“啊，你也是小屁孩。”
　　“不是孩子的事。孩子好哄。关键是台下坐着一群评委专家，这也能接受，本来就是比赛吗。通知上还说市里很多学校的老师也都会来听课。我这种小地方来的，自己不露怯，也会先被他们看轻了。”
　　“不能这样想。你站在台上，台下的那些人只有资格做你的看客，这一点，你就胜过他们所有人了。”沈星河语速缓慢，说出来的话，让人有点安心。
　　“还会在网络现场直播……”
　　“啊，那么高端。”林曌冒出这一句，傻子一样……“你这小地方来的老师能参加这样的比赛，也不简单。……考虑以后过来呗，咱哥几个也难得的投缘。靠，真过来的话我让你天天天眼泪汪汪对着我看，小模样忒好看。”
　　“滚蛋！”沈星河又隔着座椅踹了林曌一脚。
　　酒店到了。沈星河林曌送胡清梦到酒店大堂，教研室来的三个领导已经到了，正在一群人里说话，胡清梦跟俩人挥手告别，转身走进人群，跟人握手打招呼，一本正经起来，也还是那么惹眼。
　　林曌抬高胳膊揽着沈星河往外走，沉默到车上又问：“什么情况？”
　　“没情况！”
　　“没情况你耷拉个脸。”
　　“你不也说人家眼泪汪汪好看！”
　　“那他眼泪汪汪就是好看！哎你别转移话题……”
　　“你是不是还想我骂你滚蛋！”
　　“不不不，星河你要不也对我眼泪汪汪一下，我觉得你眼泪汪汪一定也很好看……”
　　“你是不是被雷劈了？没事让人眼泪汪汪给你看！回去让代嘉歆哭！能哭个三天三夜，眼泪汪汪让你看个够！”
　　当初沈星河林曌大学双双考去B市，代嘉歆父母舍不得独生女儿走远，就让她报考了也全国有名的A市的艺术学院的舞蹈学院。等她回过神来通知书都收到了，为这事没有连续哭三天三夜，但断断续续哭了有小半年。
　　“饶了我，你和胡清梦哭我能看，代嘉歆一哭，我得跟着哭……”
　　“你要是喜欢嘉歆就干脆点……”
　　“我也喜欢你，要不要也干脆点……”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