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们长长久久》在水十号

37、三十七、亲情和爱情，到底哪个更重要呢

　　沈星河头脑一片空白，不是病，不是意外，他的精神科资深医生妈妈，竟然自杀了！
　　沈星河心里一千个一万个祈祷保佑，他的妈妈不是因为他活不下去的，他有了想要追求的人，第一个告诉的是他的妈妈，因为他的妈妈见多识广，是精神方面的专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让事态难堪，他的妈妈也没有让他失望，甚至劝慰了爸爸也没有让他有任何一点的为难。他们对小梦那么好，跟两人说事态艰难，更要互相珍惜互相爱护，小梦出事，他妈妈那么心疼，买了水果补品去看小梦。怎么会……
　　病床上的沈妈妈脸色还是青的，让沈星河无端想起太平间里躺着的李若吾的脸色。不是无端，怎么能是无端呢，沈妈妈几乎就是那种泛着浮白的青黑脸色。
　　沈妈妈已经经过了催吐、洗胃，也注射了解毒药物，医生说她吃的可能是“卡马西平”、“艾司唑仑”等抗惊厥抗焦虑的药物，她的妈妈是精神科医生，接触这些药物很容易。服用剂量不是太大，也……可能不是自杀，就是太想好好睡一觉了。
　　沈爸这才说，他的妈妈本来就有失眠的毛病。就是因为职业的原因，见过太多人因为这事那事焦虑。她有一个在她这里看诊了六年多的病人，四十多岁了，每次发病的时候，就觉得谁都想让他死，路上跑的车都对着他开，街上的人都藏着刀想砍他，连把他关在房子里，他都觉得屋顶要塌下来压死他！又不是杞人忧天的那种，杞人忧天还是怕天顶不小心会塌下来，他是觉得天时刻在准备着故意的塌下来压死他！她见过太多不正常的人，自己也变得有点焦虑。但她是医生，她自己控制的很好。可大概一年前，沈星河告诉她自己喜欢男的，并遇见了想要在一起的人，她彻底失眠了，在家独自待了两个星期没有上班，开始靠药物抗焦虑。沈爸追问好久才知道原因。沈妈妈拦着他不让他去找儿子，她说同性恋不是病，有病的是自己。她跑去看胡清梦，她强迫自己对两个人好，送他们对戒，劝他们好好相处，谁知道她的内心，在怎么煎熬自己。
　　她医好了很多人，可是那么难自医。
　　沈星河天塌了一样呆坐在医院。他竟然那么粗心，从来没有想过，他精神科医生妈妈的精神绷的太紧，也会崩溃。他想起他和胡清梦的那些快乐，看在他妈妈眼里是什么？都是大山子样的压力吧。
　　沈妈妈半中午醒过来一次，眼神无焦，不过几分钟，又昏迷了。医生观察过，说实在不行，还能换血。
　　沈星河几乎是无意识地傻子一样地发问：“不是、不是吃的不多么？”
　　医生：“谁也没亲眼见到……”

　　沈星河第二天下午回家拿换洗衣物，胡清梦已经离开了。他的东西是林曌蒋熙帮忙从老家收拾来的，就三个箱子，在这里生活了个把月，天气热，添置的衣物打包起来也没有太多。
　　沈星河没有问林曌胡清梦去哪里了。胡清梦老家回不去了，应该还在A市吧。

　　沈妈妈没有经过换血，迷糊了三天，终于醒来了。服药的后遗症让她说话吃力，她跟沈星河说：“儿子，对不起。”
　　沈星河说：“妈，对不起。”

　　胡清梦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呢？关于痛苦的描述大概三万字也不够。沈妈妈的事，是林曌去跟他说的，他去医院偷偷看了一眼，那个抱他亲他把他抗在肩上背在背上的沈星河，比丁威还萎顿地蹲在病房门口，大概太憋闷了，上班时穿的挺括的白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拽出来了，没拽好，窝窝囊囊堆在腰里。他不吸烟，解闷的方式也没有，就双目无神蹲在门口。
　　胡清梦没有勇气去看病床上的沈妈妈，偷偷逃走了。
　　亲情和爱情，到底哪个更重要呢？谁有尺子能量长短？谁有称能称轻重？
　　只是想起两人的那些过往，快乐的让人心疼。

　　胡清梦没有离开这里。他浑浑噩噩，不知何去何从。林曌、代嘉歆、唐双囍都陪着他，没有去陪沈星河。最后他去了唐双囍的出租房。沈星河跟唐双囍关系稍微远一点，暂时这里是他最好的落脚处。他也、没想着要永远离开沈星河。又不是我不爱你，也不是你不爱我了。
　　可是，怎么那么无望呢？
　　唐双囍在餐馆打过工，做饭也挺好吃。胡清梦人没力气，还吃的下去饭。
　　唐双囍的出租房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卧室里就一张床，幸好挺大，两人睡也很宽敞。胡清梦怕自己喜欢男人的事让唐双囍膈应，唐双囍不在乎。
　　唐双囍学只上到初中，辗转去过很多地方，打过很多种类的工，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但他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奔波，在每一个地方停留都不是太久，没怎么有朋友。代嘉歆这些人，让他很感动。本来他早就应该再次离开的，因为这些朋友，他没走。
　　胡清梦在家待了五天，唐双囍看不下去，让他跟着去自己上班的地方玩。成了一个转机，胡清梦也有了工作了。
　　唐双囍刚来这城市的那段时间，白天在一个工厂的流水线上做工，工资很低，下班后的时间先是送过外卖，后来当过代驾，都做的很辛苦。他无聊的时候一直坚持录唱歌的小视频发在抖音上，他录视频的时间一般在深夜两三点，他送外卖、做代驾，工作结束差不多都到了那个时候了。为了不扰民，他都是选择开放的公园或无人街道的路灯下，弄的很有意境，人好看歌也好听，渐渐积累了一些粉丝，每次发布的视频点击量都挺高，就上了抖音的推介，突然小红了。粉丝打赏挺可观，后来有一个淘宝服装旗舰店找到他，让他在自己的号上带货，给部分保底工资，还有提成，收入更可观，他就连工厂的工作也辞了，现在专职做这个。
　　淘宝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封新成，个子不高，黑黝黝的，但挺有想法。他有一个团队专搞小视频，拍完做过后期呈现出来的不是唯美就是酷炫，本来用好几个男孩女孩出镜，后来看唐双囍红，就偏向搞唐双囍了。
　　胡清梦看了唐双囍的小视频，他也是年轻人，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觉得唐双囍弄的确实不错，粉丝的评论热情又直白，谁让他帅呢。这就算不是整个看脸的世界，也是大半个看脸的世界。
　　这次封新成准备拍个夜间的小视频，有一个新出的T恤衫系列，想推一推。唐双囍带了胡清梦来，让他眼前一亮，这又是一个漂亮的青年仔。他对年轻漂亮的男孩子简直无法自拔，不由自主就想留在看得见的地方。他喜欢男孩子，但从不胡搞，单纯就是喜欢，而且真心真意对他们好。他几乎是看见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新的想法，这两个漂亮的男孩子如果一起出镜，那些女孩还不得疯了。
　　“小唐，这位是谁？”
　　“封总，这是我朋友小梦。最近没事，跟我来玩玩。”
　　“最近没事？小梦做什么工作的？”
　　“以前是老师，最近……放假了。”胡清梦有点艰难的说。
　　确实，是暑假了。
　　“看过小唐的视频吗？”
　　“看过。”
　　“什么感觉？”
　　“挺好的。”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愿不愿意一起弄？你外形，”封新成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遍他，“挺好的。”
　　唐双囍很高兴，小梦一起工作，就不会一个人无所事事胡思乱想了。他其实对胡清梦沈星河的事挺在意，两个帅哥搞对象，哪怕是新奇也让他不由自主多关注。小梦又和他背景差不多，都是从小地方来的，他对小梦，不管是同情还是什么，能帮上点忙，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他看胡清梦有点犹豫，把人拉到一边跟着劝说：“小梦，你现在没有工作，不能坐吃山空啊。你住在我这里，我绝对不会赶你，管你吃管你住都没问题，可长远看呢？你是不是还是要有个工作？这工作不太难，收入挺可观，我现在每个月好的时候都能有三四万了，最差也有一万多。你不是唱歌挺好听的吗，我看挺适合。”
　　唐双囍说的收入让胡清梦有点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唐双囍生活挺节俭的，租住的房子环境不是太好，身上没有名牌，出入不是地铁就是公交，不像是月入这么多的。而他自己心底无法放弃的教师职业，现在来看，也就个情怀还值得留恋了。
　　他其实也没大犹豫，他身上的可以动用的钱也不是太多了。他的工资还发着，但他保留着这两个月的在工资卡里没动，他不知道他不上班的这两个月，这些钱还该不该动。
　　封新成看他答应了，很快就跟团队里的策划将原先要拍的做了点变动。化妆师给俩人稍微修了修眉，小唐唇红齿白不用其他化妆，脸上拍了点水和乳，只是胡清梦最近脸色有点暗，眼下有点黑眼圈，化妆师想给他遮一遮，封新成突然想出一个好点子，让服装给他一顶帽子，帽檐使劲往下拉，盖住了眼睛往上的部分，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周正的嘴巴。
　　策划教了胡清梦几个简单的动作，团队不是太大，策划本身就是封新成的好朋友，在团队里身兼数职，胡清梦一学就会，让人挺惊喜。胡清梦兴致上来了，主动给大家打了一套太极拳，边打边念叨：“一个西瓜圆又圆，劈它一刀成两半，你一半来我一半……”，惹得大家欢笑不停，他只打了24式，有模有样的，原来他们学校有个特色项目，就是打太极，全校学生做广播操的时候就会拉一遍，为了弄好这个项目，学校当时专门给他找了个师傅。他还是全校师生的教练。
　　拍视频倒不怎么辛苦，胡清梦看来就是换几套衣服耍耍帅，只是他要遮住脸，来回拍了几遍。
　　视频第二天由唐双囍发布在平台上，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封新成很兴奋，有种在网上大干一场的冲动，紧接着又拍了五条，第三条胡清梦开始唱歌，粉丝数增加不少，但大家开始搞事情，让胡清梦露脸。封新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还不能太抻着，怕招黑，第五条让胡清梦在视频里摘掉了帽子。粉丝翻了一倍不止。他的淘宝店也红火的要命。
　　这份工作胡清梦就这么做了下去，第一个月拿到两万多块的工资让他很是激动，一激动就请唐双囍、封新成和整个拍摄团队去不错的饭店吃了一顿。一下子花去四分之一，他也没心疼。
　　两个多月的时候粉丝有点激动，几千条评论里一半都在给他和唐双囍配对，猜谁是受谁是攻，唐双囍更秀气，被欺负的更多。
　　有一条评论让唐双囍喊胡清梦老公，胡清梦看评论有点不好意思。趴床上指着评论给唐双囍看：“唐唐，不好意思哈。”粉丝都叫唐双囍唐唐，他也跟着这么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话那你喊我老公好了。”唐双囍毫不在意。
　　胡清梦挣钱了也没再找地方，俩人一起工作，住一起挺方便的。再说，也有个伴。
　　林曌说沈星河的妈妈出院了，沈星河搬回了他爸爸妈妈家。沈星河……无病无灾，过得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