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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满船清梦压星河 ...

  •   胡清梦从窗户里看见沈星河的车开出别墅大门去了,心里说不失望那是骗自己。他不想让沈星河走,但这会儿也不想和沈星河待在一起,他想让沈星河待在沈星河的房间里,然后自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十来步的距离,最好。
      谈这么个恋爱,好难。
      又没有事情做,坐立难安。
      下楼去。林姐正在打扫家具上的浮灰。天天打扫,家具都干净的能照人影。地上有个扫地机器人自己在吸地。
      “小伙子,你要出去?”
      “没有。”
      “星河刚好像出去了。”
      “嗯,他还有工作上的事要去处理一下。姐你刚刚好像说要去买菜?”
      “嗯,打扫完就去。”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你想去当然可以!我还有人可以作个伴。要不咱现在就去,剩下的我回来再收拾。”
      林姐边说边脱了工作服,胡清梦也不需要换衣服,说走俩人就走了。
      沈星河的别墅离别墅区大门挺近,别墅区门口是条大路,不远就有公交站台,挺方便。
      林姐健谈,胡清梦暂时忘了跟沈星河的别扭,俩人相谈甚欢。
      沈星河把车点着火就有点后悔了。开到半路就想掉头回去,觉得把一个大老远跑来的人丢家里有点过分了,不太放心胡清梦一个人胡思乱想。可又跟公司办事员打过电话要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去公司。
      处理工作也三心二意。好不容易把工作的事情解决,犹豫再三拿起电话打给胡清梦,无人接听?!打给林姐也无人接听!他哪知道这俩人胡清梦忘了带手机,林姐跟胡清梦在生鲜区挑挑捡捡,手机在包里也没听见。
      他马不停蹄赶回去,不忘在半路买了两根煮熟的新鲜的嫩玉米,上回去游玩时发现胡清梦爱吃,又在水果吧里买了几盒新鲜的切好的水果。
      可家里空无一人。他去楼上找了一圈,没人,下楼走楼梯走到一半,茫然站住,幸好发现胡清梦行李还在。
      这段时间简直要把前二十七年积攒下来的的不淡定都用完了,变得患得患失。跟胡清梦的交往本来志得意满,突然又十分不确定了。
      焦灼煎熬了四十分钟,俩人一起回来了!胡清梦手里提了两大兜东西,林姐也提了一个,俩人有说有笑,进了门还在聊。
      沈星河就在楼梯中间位置坐着,林姐先看到人,笑着说:“星河回来了。”胡清梦换了鞋,只看了他一眼,直接进厨房去了。
      厨房有沈星河放下的玉米和水果。胡清梦洗了手,也不客气,招呼林姐来餐厅一起吃。逛了半天,天气又热,是有点口干。林姐吃了两块火龙果,洗菜去了。沈星河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一手扶靠背,一手拿着手机在餐桌上不轻不重的磕。脸对着胡清梦,眼也不眨的看,表情严肃,若有所思。
      胡清梦早上没刮胡子,到半下午了嘴唇上鼻子下皮肤颜色就深了些。他拣水多的西瓜哈密瓜吃,间或抬眼看看沈星河。沈星河不出声,他也不说话。吃的差不多了,直接起身去厨房帮林姐摘菜洗菜。
      沈星河纯粹觉得有趣了,也跟进厨房。胡清梦正在洗一条鱼。他认得是龙头鱼,只有一根软骨,肉质特别鲜嫩,很少买到上好的。今天这条看起来很新鲜。
      刀在切菜板上放着,他无意识地伸手,手指在刀背上抚摸。胡清梦洗好了鱼,放在菜板上,刀仍然在沈星河手里,他问:“你要切鱼吗?”
      沈星河“啊”了一下,又点点头,胡清梦就去洗手了。洗完手回头发现沈星河把刀架在鱼背上一动不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沈星河穿的还是上班去的那一身,白衬衣黑休闲裤,拿把刀架在鱼脖子上真是非常违和。
      “切啊,你要等鱼自己蹦起来把自己切了么?”
      沈星河放下刀,拉了胡清梦的手往外走:“交给林姐吧,别添乱了。”
      他跟林姐说出门转一圈,七八点钟回来,饭那个时候做好就行。
      胡清梦出去转过了,这会有点累,真不想出门,跟着走到门口,小声问:“去哪?我有点累了。”
      沈星河转身小声问:“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回房里待着?”
      不确定。今天都不确定两次了。
      沈星河从车库里推出一辆白色的小电摩,胡清梦见了要骑。
      沈星河求之不得坐了可以名正言顺扶着前边人的后座。
      “喜欢开车?”
      “没开过,不知道。”
      “有驾照吗?”
      “没有。”
      “有时间去考吧。”
      他指挥胡清梦开到湖边去,沿湖里的一条观景路往里开。路两旁垂柳依依,湖边都是荷,荷花没到盛花期,三五朵间或开着。
      湖里风挺大。水面宽阔的地方就是这样,因为无遮无挡,几片树叶动动,仿佛就能扇起一阵风。
      沈星河扒着胡清梦的肩,把脸藏在人脖子后面。胡清梦对抗着风,忽略了后背的人。
      湖边隔不远就修建着供人休息游玩的风格各异的回廊亭子等等。
      俩人在一处回廊并肩坐下。
      胡清梦拨拉被风吹乱的头发,沈星河不由自主地还是盯着人看。胡清梦不是木头,感觉到沈星河的目光,回望一眼,附赠一脸明媚的笑。
      “怎么想到跟林姐去超市?手机也不带。”
      “啊,手机……”胡清梦摸摸兜,还没带出来。“你给我打电话了?”
      沈星河抬头望天,湖面风挺大,西南方向有黑云正在向太阳靠近。
      “哥,”胡清梦想了想,还是说了,“哥,你开车走了,我挺难过。一个人待不下去。”
      “……以后记得带手机。让人怪担心的。回来家里没人我还以为你……”沈星河自嘲地笑笑,“我还以为你跑了。”
      沈星河不止一次想过,这样下去大概真的不怎么样,俩人离得远,胡清梦真的可以说走就走,一去几百公里,追起来可不容易。而且以后真要在一起,分隔几百公里,好不容易谈个恋爱,还得忍受分居。
      “小梦,你有没有考虑过到这来工作?”
      胡清梦吃了一惊。对于往后,他真的还从来没想过,一点也没有,光是应付眼前,就让他脑子里满满当当的了。可是沈星河……明显的已经考虑过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到这里来么?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放弃教师的工作,他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热热闹闹,特别有生气。再说,来了做什么?他跟沈星河,能有未来吗?
      他脑子转的飞快,左手食指又无意识地在左腿膝盖上画圈圈。

      沈星河瞄见了,抬起左手放在胡清梦的右腿上,胡清梦条件反射朝那只手一巴掌打过去,沈星河抽回手,被打的五味杂陈,心一狠,故意又放上去,胡清梦也起了玩笑的心思,抬手又去打,巴掌落下来之前沈星河飞快的把手拿开了。俩人小孩一样,玩起了打手游戏。胡清梦闹着玩,打到打不到的,每次也没怎么用力。反复五六次,沈星河心里一动,放上去之后,没有抽回手,胡清梦一掌再打来,就把他的手按在了手里。
      胡清梦手指微颤。沈星河知道他又开始紧张了,怕他拿开手,就反手把胡清梦的右手抓在了手里。仍抬头看天,不去看胡清梦的表情,让他自己适应去。
      “我有一次挠你手心你还记得吗?傻死了。”沈星河想起那时候,忍不住笑起来,“还没问你上次上课结果怎么样呢。”
      “不太好,二、二等奖。”
      “你是不是本来就结巴啊?呵呵。”
      “不、不结巴。”
      俩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哥,”胡清梦渐渐适应了手被人握在手里,沈星河体温大概比自己稍低,他的手掌凉凉的,触感,让人有点心悸。“哥你以后别动不动丢下我就走。我……”胡清梦说不下去。
      沈星河瞬间心疼了,胡清梦说过,想留的留不住会难过。他曾经被迫接受了父母和干哥的永别,妹妹和发小的分离,一个人留在原地,凄凉孤单的滋味,早就刀子样割在了身体发肤的每一处里。
      沈星河动情说了句对不起,狠狠握了握胡清梦的手,“我以后……”
      胡清梦飞快地抬起眼看着他,眼神太真挚,稍显深邃的眼窝里,满满的都是情绪,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以后不会留下你一个?
      以后不会发脾气跟你怄气?
      这种保证,其实一点用没有。
      世事难料。人也都有自己难以控制的脾气。
      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的角度多多考虑。
      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想尽力做到最好不伤害你。
      “我以后,会更加喜欢你。”
      动情之后,忍不住想要拥抱。胡清梦有点呆,听了沈星河的告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自己想听的。他没动,被抱着了,反而失了力气,一直挺直的背松了,下巴也无力地搁在了沈星河肩头,看起来特别的配合。沈星河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头一歪,在胡清梦耳门处亲了一口。
      老实说,在脸上吧唧一口就离开的亲吻,一秒钟大概都够亲上两次的这种亲吻,真很难说出是什么体验。没有小说电视里那种夸张,他只是感觉,想再亲一亲,亲够一秒也行,好来得及感受感受亲吻到底是什么感受。
      沈星河那一口离胡清梦耳门有点近,胡清梦的耳朵被吧唧声震的“嗡”一声,半边脸颊发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强忍住维持着原姿势继续在沈星河怀里趴着。
      他也在努力改变自己。他也怕了因为这事跟沈星河闹脾气。逃避害怕的姿态让沈星河受伤害,他也是清楚的。
      沈星河也没想过自己有这么容易被勾起欲望。前面这么多年,一个人,想法多少会有,但绝对没有这么频繁。
      可真怕了胡清梦。
      他不敢有其他动作。腰姿势有点扭曲。越来越不得劲。只好先放开胡清梦。不自觉的扯了扯裤子。有点紧绷的不舒服。
      “哥,这些事情该怎么做,我真的不懂……对不起……”
      “没做过也没看过片?”
      “扫过两眼男的和女的……”
      胡清梦一提男女,沈星河心里就担心的砰砰直跳,怕突然下一秒胡清梦开口就是跟自己说,还是喜欢女的。
      “俩男的,怎么……”胡清梦脸红的说不下去。
      沈星河头疼。又不敢多说,怕胡清梦误会自己经验丰富。天知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人?沈星河也从来没有实战过,但还是能想象到该怎么去做的。想着还是回去网上找找片,给胡清梦科普科普。但得先给人打个招呼。别到时候又被“另眼相看”了。
      沈星河朝胡清梦坐近一点,抬起胳膊将人揽住,“回去我给你找个片吧,学学。”
      灰色的云层已经逼近了太阳。又到了夕阳要西下的时刻。今天的太阳分外红,挂在稍偏西北的半天空抖落下一湖面的锦彩。身边的绿植被照的墨绿墨绿的,整个世界的颜色饱满的能随时滴落,让人胸口胀满了痒酥酥的感情。
      太阳下落很快,云彩也跑得很快。不过七八分钟,太阳已经被湖面水天相接处吞没了大半个,剩下的部分又被云层遮了。灰云被镶上了金边,白云在灰云之上白的亮晶晶,没被云彩遮住的那些天空,则蓝的要命。湖面又倒映着天色,水天相融耀眼的分不清。
      丹青妙手描绘不出的盛景。世界如此奇妙。喜欢的人就靠在怀里,怎能不……发骚。
      “梦,你不语文老师吗,这么好看,写句诗呗?”
      “呃,一道残阳铺水中。”
      “不是你写的。”
      “啊,那,满船清梦压星河。”
      太阳还在,满天云彩,没有星星,一点也不应景。胡清梦也不清楚脑子里怎么蹦出这句诗。大概是一直团团乱的想这些糟心事的潜意识。
      沈星河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原来他知道这句?
      “呵,你想什么了?”
      “没,就念诗了。”
      “那脸这么红?”
      “太阳照的呗。你也红。”
      “你信缘分吗?”沈星河信口说。“人们爱信个缘分。你我看来是有缘分的,名字都成诗。”
      胡清梦接口说:“佛曰:缘深则聚,缘浅则分。”
      沈星河笑了,一贯的温润气质又回到他身上:“那缘深缘浅又由谁定?佛又曰:事在人为。”
      胡清梦不跟他打嘴仗。望着跑的飞快的云彩闪出的最后一小点红太阳,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太阳?过敏那次也看个不停。”
      “你不知道?”沈星河直勾勾盯着胡清梦,赤裸裸的色情诱惑,“因为我想……日。”
      “你,下流!”胡清梦果然又蹦开了。他这次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又气又急又羞耻无比的情绪堵着他,原地转圈圈。那个字,从此还怎么直视?!这个人,怎么能说这么……下流的话?他原来才真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片紧张气愤之中,小腹又蹿出一股火,两脚心酸的抽筋一样,让人生出隐秘羞耻的快感……
      沈星河被“下流”两个字刺激的恼火,又想站起来把人抱住,他被胡清梦转的头疼。偏偏回廊里这个时候又走进三个看风景的人,只得站起来,半拥半推着人往外走。
      胡清梦现在对这个人也无法直视。那张好看的脸,现在看一眼就觉得别别扭扭,好像人满脸都写满了“色狼”两个字。
      沈星河耐下心慢慢哄:“小梦,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之前是的,很肯定,现在,也喜欢啊,可是……
      “我说过了啊。”
      “你说过什么了?”
      “我来之前给你发微信说的。”
      “你说的是想好了,说你想我。”
      胡清梦回忆起那一刻的心情,老老实实说:“嗯,我喜欢你。”
      “那,你对我……的身体,一点也不好奇?”
      “你、你……”
      “我好奇啊,我想看,还想摸……”沈星河手往下滑,在胡清梦屁股上抓了一把。
      “啊——不要!”胡清梦忍不住又甩开了沈星河。
      沈星河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第二个这么“矫情”的人,胡清梦也不清楚是不是其他人都这么“骚情”。
      西南天的云层好像更厚了,风不止,风里的水汽越发严重。天黑下来,有点冷了。
      沈星河前面开车,胡清梦老老实实坐在后边抱着自己的胳膊。沈星河穿了长袖的衬衫,他穿的是短袖,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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