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我们长长久久》在水十号

11、十一、是人不是人，都能教语文

　　今天没有买菜，干妈已经做好了饭。沈星河陪干爸喝了点酒，沈星河酒量正常也就三四两，干爸心疼他就给他倒了一杯，大概二两，干爸喝了大概半斤，这人酒喝多了不爱说话，以前只是沉默，如今更沉默，偶尔会掉泪。
　　今天干爸没掉泪，但中途起身上了二楼。胡清梦找过去，发现他在李若吾的房间。
　　李若吾走了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回来。也就三个稍微大点的纸箱。干爸干妈一直没缓过神，东西放着没动。
　　胡清梦看着这个已经半百的男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头发花白，双肩耷拉下来，不知该如何安慰。
　　“小梦，他的东西，你帮忙收拾一下吧。该丢的都丢了，别让你妈弄了。”
　　“好，您也别想了。”
　　送干爸下楼，胡清梦转身回到这间房。李若吾工作以后在家里住的时间就少了，床上的铺盖，都是他回去上班，当妈的就给他拆洗干净收起来。
　　衣橱里衣服还在，主人却永远不再回来。
　　胡清梦拆开箱子，李若吾在A市租房住，东西本就不多，人已经走了，东西就再没有重不重要之分，收拾的时候已经丢了部分，剩下的这些，有些书，有些衣服，有些家里和公司里办公桌上的杂物，都是胡乱收拾回来的。胡清梦翻看那箱书，专业性的居多，他直接抱了，连同手提电脑和手机一起，跟干爸干妈说了声，骑上他们的电三轮车带了回去。
　　书可以放学校图书馆里，电脑手机都有密码，他要想办法帮干爸干妈解开。
　　李若吾的手机没有损坏，只是没电了，充上以后就能开机，只是解除锁屏需要密码。他试了几次都不对，怕手机锁死，就没再试。
　　本来胡清梦喝了酒，一两和四两区别不是太大，都是头有些昏沉，又翻了李若吾的东西，还有发现自己是“变态”的冲击。……心情本来也不怎么样！他去冲了澡，头发湿漉漉的，直接在枕头上铺了个叠了几折的小毛毯，躺了上去。
　　想起看手机。
　　手机里有沈星河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新消息？！
　　【S·星河】撤的什么？
　　胡清梦一般回沈星河信息很快，没回就是没看到。这回一个多小时没回，沈星河有点拿不准胡清梦是没看到，还是不愿意回，还是没想到怎么回。
　　胡清梦看到信息，突然替沈星河不值得。两天前微信聊的好好的，沈星河还打电话祝他一路顺风。他到家之后连个平安也没报，闹了两天情绪，发现自己变态，虽然对象是沈星河，可沈星河有什么错呢？错在他太好了？
　　胡清梦强迫自己安心。自己心里堵着就堵着吧，真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对别人。心里自我建设了半天，反正隔着屏幕看不清表情，胡诌八扯的掩饰。
　　【Mr胡】撤了条少儿不宜[鬼脸]
　　他准备插科打诨。
　　【S·星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Mr胡】我想撤就撤[白眼]。
　　胡清梦故意拽拽地。
　　【S·星河】……想打架？
　　【Mr胡】[图片]
　　【Mr胡】打就打！
　　胡清梦把袖子撸到胳膊弯，拍了张撸起袖子的照片发过去。
　　【S·星河】胳膊怎么了？
　　【Mr胡】[白眼]没看到是我把袖子撸起来了吗？
　　【S·星河】所以说胳膊怎么了？
　　【Mr胡】……想打架！
　　【S·星河】熊孩子，我打死你算了！
　　【Mr胡】打死我没人还给你手表了！
　　【S·星河】不用还
　　【Mr胡】大款
　　【S·星河】你戴着的每一天，都是我们在一起度过时间。
　　【Mr胡】……你去哄小姑娘，能哄一串。
　　【S·星河】小伙子呢？
　　果然这话……起了心思之后怎么想怎么有内涵。
　　【Mr胡】小伙子骂你不要脸。
　　【S·星河】小伙子要不要脸？
　　【Mr胡】……也……不要了……
　　胡清梦觉得，沈星河跟以往聊天的风格有点不一样，差点以为网络那端是一个假的沈星河。还有自己，也假不拉几的……
　　胡清梦说每一句话都思前想后，尽量活泼自然，有点费神，还喝了酒，生物钟又到了睡觉的时候，回复有点慢。
　　这样聊天就不过瘾了，沈星河直接打了微信电话过来：“这两天忙什么了？”
　　“就上课了。请假参加比赛落下了不少课，有点赶。”
　　“嗓子……”
　　“上课有点多，又喝了点酒，有点不太舒服。”
　　“嗓子不舒服喝什么酒呢！”
　　“陪干爸喝了点。”
　　“他们……还好么？”
　　“不太容易。”
　　“周末做什么？”
　　“……上课。”
　　“周末还上啥课？”
　　“去培训机构的课外辅导班上课。”
　　“你还在校外上课呢？”
　　“嗯。两年了。我不没别的本事吗，就会上个课，工资就那样，只是想多赚点。大款，还不够你两双鞋钱。”
　　胡清梦昏昏欲睡，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也没注意语气里带着的那点酸味。
　　“困了？”
　　“……嗯。”
　　“那睡吧。……晚安。”
　　“……嗯。”
　　胡清梦挂了微信电话，反而突然回光返照一样有点清醒了。回头看看聊天记录，和沈星河聊天的记录，从最初的到现在的，全部都在。
　　嗯。聊完之后感觉竟然还不错，心宽了不少。以后……爱咋咋地吧。天南海北还能咋滴？！
　　第二天早上起来跑步，胡清梦没发微信给沈星河。中午沈星河就来追问，早起跑步的小视频怎么没有了。
　　【Mr胡】早上你不是要休息吗？
　　【S·星河】以前我休息你也发。
　　【Mr胡】以前我不知道你爱晚起。
　　【S·星河】我静音，醒来看。
　　【Mr胡】……想打架。
　　【S·星河】过来打。
　　【Mr胡】……
　　【S·星河】桐花还有吗？
　　【Mr胡】没啦。花落完，现在落了一地小豆豆。
　　【S·星河】啥豆豆？
　　【Mr胡】我在县城上的课，回去拍给你看。就是梧桐花后面的那个花托，落下来噼里啪啦的，砸人挺疼。老年人说以前会捡来穿成串当项链戴。
　　【S·星河】我网上搜了。开那种紫花的不叫梧桐，叫泡桐。你们那条小街，种的都是泡桐。
　　【Mr胡】……科学吗？
　　【S·星河】特别科学。
　　【Mr胡】我们这边很多年了就管它叫梧桐。
　　【S·星河】那你们错了很多年了。
　　【Mr胡】……想打架！
　　【S·星河】这个不打，叫什么都无所谓，就是个名字而已。
　　【Mr胡】你就不该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搞错了名字的梧桐花，替它们冤枉，可以后还得继续冤枉它们。
　　【S·星河】你那些花的花语知道是什么吗？
　　【Mr胡】没研究。我也可以搜一下。
　　【S·星河】梧桐花语是“爱的使者，情窦初开。”泡桐花语是“永恒的守候，期待你的爱。”
　　【Mr胡】……你懂的可真多！
　　【S·星河】不是，那些花印象深刻，然后网上搜的。
　　【Mr胡】来来来，这课你替我上，这老师你来当。
　　【S·星河】你教什么？
　　【Mr胡】在学校教语文，在机构里教作文和书法。
　　【S·星河】语文好像还行。
　　【Mr胡】嗯，是人不是人，都能教语文[大笑]
　　【S·星河】你这什么话？感觉你快要被语文老师打死了！
　　【Mr胡】这就是语文老师自己最常说的话[大笑]
　　【S·星河】这语文我看我教不了啦。语文老师们自嘲的段位不是一般的高啊。
　　【Mr胡】[嘘]上课了？
　　【Mr胡】[小视频]
　　【S·星河】嗯，上课吧。
　　沈星河似乎比以前热情了很多。胡清梦想冷静冷静，偏偏微信上的沈星河话越来越多，隐隐约约还有点黏人。胡清梦有些无奈，我想给你聊的时候你不来，我不想太打扰你了你又靠过来。真是……逼着人变态！
　　胡清梦的小视频“被迫”又开始发。有一天清晨，胡清梦发完小视频自己点开再看看，听见视频里自己喘的呼哧呼哧的，又回头翻了翻以前的视频，突然觉得羞耻，不明白当初自己想的什么，这呼哧带喘的玩意竟然天天给沈星河发！
　　转眼六月又过半。沈星河和胡清梦微信上电话里看似聊的火热，但沈星河已经能感觉到胡清梦的刻意闪躲。只要提到情感，胡清梦要么直接转话题，要么含含糊糊带过，沈星河偶尔说句想念，胡清梦也能插科打诨把它变成笑话，或者一本正经。
　　两人相识时间不长，可时间长短有时候不取决于日历，而是取决于思念的程度。沈星河对胡清梦，确定了情感之后再没有半点犹豫，简直是放任自己的情感，纵容它就每天汹涌堆高，岌岌可危的想要决堤早日一泻千里。
　　真的是……甚为想念啊。沈星河甚至有点享受这种状态。心里有个挂念着的人，每天睁开眼都有所期待。日子不再可有可无，生命状态空前饱满。
　　沈星河把自己朋友圈的封面换成了网上下载的一张十分唯美的紫色泡桐花照片。他现在翻胡清梦的朋友圈特别熟练，那几张怎么都看不够的照片下载了，还是想去朋友圈里再看。
　　想见面。
　　那就去见！
　　沈星河准备主动出击了。无论胡清梦弯不弯，先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