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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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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天气本是秋高气爽,哪知这天入夜歇息时,竟然意外下起了雷雨。
云起本已准备休息,听到窗外的雨滴声又起了身。他把衣服重新又穿好,静静坐在窗前,直到听到天空中惊雷咋起,才起身整了整衣冠,走出了房间。
“你下去吧,今夜我守着姑娘。”云起待外间陪侍的侍女退下,自己却绕过屏风来到了里间。
江瑜正侧卧在床上,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似是带着鼻音道:“云起……”
云起闻言并未回答,他上前来蹲在床边,轻轻握住了江瑜的手,道:“我在这儿呢,姑娘你快睡吧。”
江瑜握着云起的手,似是放下了心,重新又闭上了眼睛:“其实我早就可以一个人睡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话虽如此,可握着的手却并未放开。
“好,等你睡了我就去休息。”云起安抚的拍了拍她。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不一会,云起就感觉到江瑜呼吸缓慢起来,握着他的手也放松了,江瑜这才真正睡着了。
云起沿着床边慢慢坐了下来,手上却是纹丝不动。他静静坐在那里,感受到江瑜轻柔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借着一闪而过的雷光,在脑中一遍遍描摹着她的面容。
白日他总是站在她身侧,很少能有机会如此直视她,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直时,他才能好好的看一看自家姑娘。
江瑜不喜欢雷雨天,但他却很喜欢。
“凌儿是你头一个儿子,你就忍心这样舍了他。”小凌霄揉揉眼睛,他和母亲等父亲到深夜,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如今应是父亲回来了。凌霄本想喊父亲,可听到母亲说话时提起自己,不禁犹豫了一下。
只听他父亲道:“雪娘啊,就是疼他才为他如此打算。若非头领是亲卫出身,我哪里能给凌儿要到这个名额。听说今后十年萧城恐再无战事。我在军中虽职位不低,可到底比不上头领他们与城主亲厚,全凭一身勇猛。若是十年无战,待凌儿长大我在军中恐怕说不上话了。若不早做打算,今后凌儿前程堪忧。”
他母亲嗫嚅道:“我看隔壁有人家送孩子去读书,不若让凌儿也去。”
“他们是没得选择,隔壁那小子身子骨不行,不能习武。我们这样的人家读书哪里能比的过那些世家子弟,他今后出来也不过做个账房先生,混个温饱而已。”他父亲叹息道:“即便习武,进了军中吃的苦也不会少。”
雪娘还在犹豫:“可如今来的到底是个姑娘,不若等今后再有公子……”
“且不说小公子如今还是没影的事,即便将来有了小公子,凌儿的年龄也不合适了。还是要先抓住眼前机会。如今萧城形势不明,跟着姑娘反而安全。”
“何况亲卫选拔历来严格,凌儿未必能入选。萧城主仁厚,若是落选,也会给安排个好去处,比他自己将来去军中挣命强。”
雪娘低声哭泣,终是默认了此事。
不过几日,小凌霄就被父亲领着进了城主府。
那夜听了父母的对话,本以为日子会很辛苦,小凌霄就打定主意要落选回去。哪知在城主府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不仅不难过,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每天不用帮家里干活,只需要读书习武。吃得好睡得香,每个月还发零花钱,可以在休沐的日子带回家去。
随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考核不合格的人开始逐渐离开。小孩子都是争强好胜,小凌霄早忘了原本的想法,每次考核都是拼尽全力。许是他真的有天分,竟然在几百个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站到最后的24个之一。
那天天气爽朗,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他们一行人站在演武场上,头一次见到了城主,还有和城主一起的江瑜。
那时江瑜还是小小一团,小大人般站在凳子上。从此之后他们开始跟着姑娘,每天十二个时辰,所有人轮流跟随在姑娘左右,半步不得离开。
那天深夜,恰逢他值守,值夜的侍女早就已经睡了去。他为了值夜,白天早已休息过,此时并不困乏。
一阵惊雷闪过,他隐约觉得里间有动静,他绕过屏风望了一眼。
接着透光屏风的光,正看到一双圆滚滚的眸子正好看了过来。小江瑜并未睡着,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见到他进来,招手让他过去。
按理他不应该随便进入姑娘房间,城主也要求夜晚姑娘休息时,里间不要人陪,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因天天在江瑜身边,两人并不陌生,小凌霄问道:“姑娘还不休息嘛?”
小江瑜鼓了顾脸颊:“我睡不着,你不也没睡嘛。”
“我要值夜,自然不能睡。”小凌霄严肃道。
“我就是不想睡。”小江瑜说这话时,恰逢有雷声想起,把小江瑜的脸庞照的分外清晰。
小凌霄盯着她的脸,突然神使鬼差般的道:“你睡吧,我陪你。”
小江瑜想要说什么,可又顿了顿:“不用你陪,我不该让你进来,让外祖父知道会罚你的。”
“我不怕,而且侍女已经睡了,我等你睡着了就出去,城主不会知道。”小凌霄说着,上前去拉住了小江瑜的手。
就像此后每个雷雨夜一样。
江瑜已沉沉睡去,城中却有人还在奔波。
京城此时东城门大开,一队人马借着雷雨天的掩护,从城外纵马飞驰,直奔皇宫而来。
“来者何人。”皇宫守卫拦下来人。
领头之人纵身下马,拿出腰间令牌:“我有要事求见父皇。”
一道惊雷闪过,正是一个月来一直不见人影的二皇子齐方。
二皇子刚一回到京城,不顾自己已被雨淋了个透,第一时间来到皇宫求见皇上。
皇上早已收到了消息,此时并未休息,正在殿内喝着茶等他。
“儿臣此次剿匪失败,还请父皇责罚。”二皇子浑身湿漉漉,一进屋就跪拜在地。
皇上放下茶杯,示意旁边的侍从把二皇子扶起来:“剿匪失败也不是一两次了,吾儿未受伤便好,此事还待从长计议。”
他见齐方浑身被雨淋透,先让侍从带他去侧殿换了衣服。待一切安顿好,两人才坐下详谈。
“你连夜派人传信,说是有要事禀报,恐怕不是你战败一时吧?”皇上许是困了,此时说话有点无精打采。
瓦坡山是京城到滁州的必经之路,地处南北要道,易守难攻,原本应是军事重地。可此处偏有盗匪常年盘踞,导致南北商路不通,政令难行,一直是皇上的心头大患。
朝廷历年都花大力气剿匪,可却连年战败而归。今年二皇子主动请战,他本以为能有所收获,哪知还是大败而回,虽不忍苛责二皇子,可到底意难平。
此时殿内侍卫等人早已退了下去,四周并无外人,二皇子也未故弄玄虚:“这次剿匪儿臣遇见了一人,前朝吕将军之孙吕蒙。”
吕将军是前朝一员猛将,当年皇上率大军围困京城,吕将军硬是率兵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前朝太孙逃出了城。
若非后来李将军率兵千里追击,在瓦坡山处一箭击杀前朝太孙,除去了这个心头大患,如今大运局势难料。
当年瓦坡山一战,吕将军一行人当场殉国,所带的前朝军队也都四散而逃。后来传言瓦坡山山匪乃前朝余孽,也是由此而来。
皇上闻言犹疑道:“当年吕将军的几个儿子均已随他死于瓦坡山,一家人也均在京城破城之日失踪,吕蒙当年不过几岁幼童,你如何认定是他?”
“儿臣自然查证过才敢报与父皇。”二皇子对此很笃定。
二皇子此次请战剿匪并非无的放矢。他前两年就已派人潜伏到了瓦坡山,瓦坡山易守难攻,此处山匪常借地形因素,把前来剿匪的军队分割后逐步击破。
二皇子重金收买了一个本地人,让此人混入山寨中,伺机摸清瓦坡山地形。今年二皇子见地形已明了九成,他又有心立功,虽无十足把握,可胜算颇大,这才下定决心前去剿匪。
他率军十万,信心满满,料想辅以人数优势,定然能大破瓦坡山寨。
哪知此去却中了埋伏。
那个线人不过一个小喽啰,并未见过大头领,所绘地形图仅是瓦坡山外围。
瓦坡山山寨借着地利之便,竟设了好几处山寨,真真假假互为接应,互相支援。
他们所袭之处仅仅是外围一个山寨哨点。真正的山寨大本营还在深山处。线人一个小喽啰根本连边都没摸到。
二皇子不但扑了个空,还被闻讯赶来山匪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一路溃逃,出了瓦坡山地界时,带去的人马已损失大半。
虽然败了,二皇子却并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好在那个线人还未暴露,二皇子收拢人马,假意撤退,准备休整一番,自己则于彭城潜伏下来,待线人趁乱多探听些消息再做打算。
那线人借着这次兵乱,在二皇子的帮助下立了点小功,总算在封赏时见到了瓦坡山的几位头领。
他也是机警,从别处听闻山寨二当家准备下山,秘密进彭城采购。不敢直接跟踪,而是先一天就借故下山。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着二皇子于城门隐蔽处监视进城之人,一直等到中午,终于把瓦坡山二当家指认给了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