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红齿白》怀璧大师

3、第三章 礼物

　　第三章 礼物
　　对于江紫燕来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梦幻般奇妙而美好。
　　今天是一涵的生日。
　　晚上他约了几个朋友到麦乐迪唱歌庆祝。
　　对于今天是肖一涵生日这件事，紫燕在一个星期之前就知道了。那天，肖一涵又来她们店里的时候跟她说过，叫他到时候一起来。
　　江紫燕忐忑的准备了一个星期。每天晚上临睡前躺在床上都在思忖，他会喜欢什么呢。那样优秀的男孩子，他喜欢的很好很高级的礼物吧，太贵的她也买不起，但是至少不能很俗吧。
　　想了很多又被她一个一个都否定了。一会憧憬着他收到礼物会不会很开心，兴奋得在床上蹬腿，一会又怕他不喜欢很嫌弃的样子，想来想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少女从此有了烦恼甜蜜的心事，心里不再是空洞的，虽然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低矮的屋檐下，要做那些她厌恶的 “工作”，但是心里有了期待，有了色彩，不再是无尽的黑与白。
　　她一个人思来想去，还是纷乱没有头绪的时候，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可以问问表姐啊。
　　表姐比她大七岁，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都是表姐带着她，像一个小妈妈一样的抱着她，哄她。
　　带她玩各种过家家，或者根据从电视上看到的各种剧目，把床单、纱巾披在身上，再把妈妈的首饰翻出来，戴在额头上，扮成娘娘、公主，加上自己想象发挥的情节，搭建她们的专属小剧场舞台，演得真挚投入。
　　或者在野外疯跑，采各种野花编成花环给她戴在头上，用牵牛花的根茎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只连着外皮，挂在耳朵上，像碧玉长耳坠一样，这也是表姐的奇巧创意。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童年的时光真是单纯快乐啊。小的时候特别想长大，但是往往长大以后才发现，好像只有小孩子的时候是最快乐的，至少不会想那么多事。
　　表姐对她的童年成长影响很深，甚至在心里弥补了妈妈的角色的缺失。
　　她心里一直很崇拜表姐，觉得表姐是那么聪慧美丽，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有她很少感受到的母亲般温柔安全的感觉。她想，以后长大也想成为表姐那样的人。每次表姐要走，她都死命抓着不让，哭得撕心裂肺的。以至于后来表姐每次要回去时，都不得不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
　　就是上学以后，姐妹两关系也一直很好。
　　两年前，表姐去上海打工去了。刚去的时候还经常微信电话不断，表姐跟同乡的几个姐妹一起被介绍到一家电子厂上班，是流水线作业，每天要工作十个小时，累到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根本顾不上十个人一间的宿舍里有人磨牙有人打鼾。不过一个月有六七千元的工资，以她们这种学历，在个城市是不能想的。
　　只到过年回家时姐妹两才能见上一面。她感觉到表姐每一年回来的变化，打扮越来越时尚有品位，跟这边的姑娘气质完全不一样，越来越有都市女孩的味道。
　　她心里很羡慕表姐可以出去开开眼界，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她现在根本无法自主，无法摆脱妈妈和房叔叔的控制。这样的想法终是无法实现的奢望，所以她心里有着深深的自卑和寂寞。
　　表姐刚开始去的时候，两人经常微信电话不断。表姐跟讲在上海的环境，有趣的见闻，给她发各种自拍照。
　　她说她最想去的就是迪士尼乐园和东方明珠塔，等她上一段时间班，攒点钱，一定要去迪士尼好好玩一次，站在东方明珠塔上，俯看全上海的夜景，然后再去上海最高档的餐厅——瑞华公馆去大吃一顿。
　　问问她的意见准没错。于是她发了微信给表姐，问她，送男孩子生日礼物送什么好呢。
　　因为是夜里，表姐倒是秒回。她调侃道，咦，怎么，是不是要送给喜欢的男孩子啊。
　　对于这个妹妹，刘纯瑞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想起来心里也很心疼，但是感觉也帮不上什么。她生在那个家庭，有那样的母亲继父，外人也是没有办法的。
　　况且现在她自己身在异乡。自顾不暇。这个大城市，节奏快压力大，像她这样的外来打工妹要在上海生存，也实属不易。很多时候只是维持着外表光鲜，其实内里的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江紫燕回道，没有啦，只是认识的一个朋友而已。
　　他就要过生日了，叫我去参加他的生日趴，我不知道要送什么生日礼物，所以让你帮我参考一下啊。
　　……
　　就这样，姐妹两你来我去的聊了一晚上，也没确定下来。
　　但是第二天，江紫燕心里却慢慢有了主意，她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准备礼物。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所以她准备了几样，一个毛绒小熊，一个印有摩托车的炫酷的手机链，以及一枝玫瑰花。
　　毛绒玩具代表的是可爱纯真，手机链是男生喜欢的摩托车，玫瑰花是表白。
　　主意已定，接下来便是实施计划了。
　　她趁妈妈早上还没起来之前，从她的包里拿了三百块钱。尽管这个时代大家都已经习惯用手机支付，但是她妈的包里经常还是会有一些的现金。
　　她本来想多拿点的，又担心拿多了会被妈妈发现，那肯定又是一顿毒打。
　　但为了准备生日礼物，她还是愿意冒这个风险。
　　她这一天都忐忑不安的观察着妈妈的反应。到了中午，妈妈背着包，和房叔叔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大声的叫她，她本来心虚，这一声，吓得魂都没有了。她妈奇怪的看她，问，你今天是抽什么风，魂不守舍的？
　　她慌忙说，没，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
　　她妈白了她一眼，就出去打麻将了，直到凌晨两点才回来，打着哈欠，直接上楼上的出租房去睡了。
　　她们打麻将输赢输赢都是用现金，进出多了应该就算不清包里原来有多少钱了。
　　她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雀跃。
　　第二天自己一个人，趁没有工作的时候悄悄出去，跑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把那个巨大的毛绒熊和摩托手机链都买了回来。她计划着钱买的，买完这两样，还剩三十多块钱。
　　她提前去花店看过，不是节日，店里最好的也就十多块钱，还可以留下那天晚上回来打车的钱。但是玫瑰只能当天去买，要不然就会蔫了，不好看了。
　　白色的毛绒小熊用透明带粉色小碎花的包装袋包着，手机链装在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盒里。
　　江紫燕跟卖家要了一个黑色的方便袋，把两样礼物放进去，这样提着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时间已经不早，江紫燕赶紧往回赶。到了楼下，趁没有人注意，把袋子抱在胸前，用衣服盖住，偷偷溜回了她住的房间。
　　她住在这栋老房子的顶楼搭出来的一个小隔间里，冬冷夏热。她进屋就赶紧把门关了起来，环视这个小单间，藏在哪里好呢。
　　试了几处，又拿出来，最后选定在床尾靠墙的一个小角落里。那有一个小空间，刚好够放它们，不是仔细翻找一般看不出来。
　　担心被抹脏，还在上面盖了一层纸。
　　终于放好了。她满意的拍拍手上的灰尘，看着它，心中有一种窃窃而隐秘的快乐。就像怀揣着一包瑰宝钻石的盗贼，在夜深人静时，自己可以偷偷拿出来欣赏抚玩。其实对于孩子来说，钻石和玻璃给予他们的快乐是一样的。它不需要是最贵的，但是通过透明清澈的心的折射，此刻，它照出了全世界，这便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