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我开农家乐养你呀！》一坨XXL

16、第 16 章

　　石滩
　　景星河买了一辆红色的牧马人，车身高，开着翻山越岭也行。
　　提车的第一天，景星河终于开着车去了石滩。
　　石滩是C城一片荒凉的砂石地，在火葬还未普及的时候，石滩就是C城人民土葬的地方，曾经这里是一里石滩，数百陵墓，每年的清明都是一场盛景。
　　后来火葬风行，土葬整改，石滩经过几年的治理，有了宽敞的马路，也有了实用性的墓群。
　　石滩辽阔、起伏跌宕、沟壑纵横。

　　章连山说有一个特别适合牧马人尽情撒野的地方，就带着景星河来到了这里。
　　石滩没有草没有树，没有任何的建筑物，偏偏今天又是个阴天，连个太阳也看不见，景星河只开着转了两圈，就对东南西北的方向失去了掌握，茫茫石滩，一望无际，景星河实在不是一个冒险的人，他感到了心慌，便把车停了下来。
　　“要不还是你来开吧！”景星河推着坐在副驾驶上吹风的章连山。

　　刹车油门转向灯，章连山开着车走向了石滩的深处，前方越发的荒凉了，连干枯的草也看不到，只有遍地的风化石，七零八落的填补着枯黄的土地。
　　景星河不敢冒险，可如果路上还有章连山，那就不算是冒险了。
　　天晴了，石滩上投下了牧马人飞驰而过的影子。
　　石滩空荡，景星河打开车窗，伸出头和胳膊去拥抱着扑面而来的晚风。
　　太阳东升西落，乐此不疲。
　　景星河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落日，他知道车是向着西边开去的。
　　没有人去过石滩的尽头，章连山也没有，但听说石滩的尽头是祁连山的一段山脚，那里没有水没有人，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石壁，长着几棵顽强求生的长青松柏，养着几只迷路无踪的尖嘴小鸟。
　　C城和B城接壤着一部分的石滩，一条柏油马路横穿了石滩的中线，听说人，马路的尽头是沙漠，黄沙把离开的路埋在脚底，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车停在路边，马路前是越来越低的石滩地，马路后是他们来时的路，他们站在中间，哪里都是归途。
　　章连山拉着景星河坐在了牧马人的车顶，石滩小路很少有人经过，兀自绵延在无尽的荒漠里，这里是地广人稀的西北大地，下着黄沙雨，落着鹅毛雪，冷冽的风吹进骨头里，骄阳渗透到皮肤中，荒野，沙漠，土城墙，幸运的是C城扎根在沙漠的绿洲中，手握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生养着一代又一代的滚烫鲜血。

　　景星河垂下去的腿时不时的磕在窗玻璃上，他撑着落满了灰尘的车顶向后挪了挪，盘腿坐在了车顶的中间。
　　落日余晖悠长，染红了半边天，石滩里没有任何的遮挡物，能清晰的看到鲜红的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去，因为远离世俗硝纷争，在这里时间的流逝也变得越发缓慢，身处在这这里，眨眼只是半秒。
　　石滩荒无人烟，鸟兽绝迹，只有漫山遍野的砂石和一辆红色的牧马人，尘世喧嚣被抛在脑后，好似一切都到达了终点。
　　景星河躺在了车顶上，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困了吗？”
　　“有点。”
　　到了年末，各种事情纷扰而来，打架斗殴、喝酒闹事，每天都有人报警，前段时间花寨还出现了几个特大诈骗案，诈骗超过五千金额的群众有六个人，案件虽然被转移到了刑警那边，可果林乡这边也需要配合调查，再加上年末局里要集中审查“一标三实”的更新情况，更是有开不完的会，打不完的电话。
　　刘所长都要定居在派出所里，景星河也觉得事情太多，他一个脑袋两只手根本不够用，要加班，要值班，连好好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真的有点累了。
　　景星河把手搭在眼睛上，沐浴着这难得的艳丽晚霞。
　　章连山看着景星河疲惫的样子，提议道，“要不你辞职，来做我农家乐的老板娘吧！”
　　“不要。”景星河拒绝着。
　　派出所的工作虽然累，可却是难得的充实，而且这份工作是景星河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份工作，一份靠他自己找到的工作，是他脱离家庭，独立生活的成功尝试，景星河享受这份忙碌，他不想辞职，至少在他找到更合适的发展方向之前不想辞职。
　　章连山玩弄着景星河的头发，将景星河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膝上，“难道你对做农家乐老板娘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我已经是了啊！”
　　景星河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周遭倾洒下的柔软夜色，也看到了章连山眼中的笑意。
　　身在这样的美景之下，总要做些什么才能不负此行，景星河坐起来看着章连山，“接吻吗？”景星河问他。

　　章连山小时候很喜欢吃果冻，那种绿色的苹果味的是最喜欢的，可是那时候家里没有钱，他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在旁边偷偷羡慕着，后来家里富裕了一点，章连山也终于有了自己的零花钱，他拿着几个硬币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小商店，激动的指着柜台里的那个绿色果冻说我要四个。
　　妈妈一个，爸爸一个，弟弟一个，我一个，他交出去了四枚一角的硬币，换来了四个躺在手心里的果冻。
　　章连山把其中的三个放进了口袋里，只在手心里留下了一个，果冻是轻透的绿色，放在眼前的时候能看得到天边那轮小巧的太阳，他终于也像别人一样能正视太阳的光芒了，他终于吃到了好吃的苹果味果冻。
　　章连山撕开果冻上面那层薄薄的塑料纸，里面的果汁流出来摔在了地上，他不去管，只是小口小口的舔着滑腻的果冻，章连山很珍惜这小小的一口甜，他舍不得就这样吃掉，就一直放在手心里捧着。
　　章连山想要炫耀自己拥有的零食，可他不够小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果冻从手里掉了下去，在土里摔成了几半，再也捡不起来了。
　　失去了容器的果冻不再诱人，越是用力，就越是稀碎，章连山看着滚在尘土里面目全非的绿色果冻，一步一回头，哭着跑向了家的方向。
　　章连山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擦去了眼泪，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口袋里剩下的果冻放在了爸爸妈妈还有弟弟的手里，他是个男子汉，要为自己的失误负责。
　　章连山那时候就发誓，以后有钱了要天天吃果冻，上顿吃草莓味的，下顿吃樱桃味的，夜宵是苹果味的，早点是混合味的，高兴了多吃三个，不高兴了多吃四个，要是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那就吃到自己感觉到高兴为止。
　　章连山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渴望一个东西，那是苹果味的果冻，是他年幼时总也尝不到的美味，后来随着长大，章连山渐渐淡去了那种渴望，他再也没奢求过什么，也不再喜欢苹果味的果冻，直到高三的那个早上，他在办公室里遇到了他的景星河。
　　景星河用那双盛满月光的眼睛看着他，那一刻，章连山心中的渴望和奢求忽然就回来了，那么的强烈，亲近，挥之不去。
　　景星河是他年少时的梦，是经年不息的执念，是他此生的挚爱。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景星河在副驾驶上偏着头睡着，被蹂躏过的唇微微的肿着，风光旖旎。
　　章连山一路上将车开的平稳，红色的牧马人从石滩里穿了出来，经过果林乡又慢慢的开回了市区。
　　章连山把车停在了家属院的地下车库，背着景星河慢慢的爬着楼梯。

　　单元门打开又关上，章连山的身后上来了住在景星河对面的那对母子，章连山让开楼梯口，让这对母子走在了前面。
　　牵着小男孩的母亲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小男孩打着招呼。
　　小男孩还是有些认生，藏在母亲的身后看着这两个大哥哥，看着不解就拉着妈妈低下头，用自认为很小的声音问妈妈，“哥哥是不是残废了？”
　　“嘘，”妈妈小声的解释着，“哥哥是睡着了。”

　　景星河早就醒了，可是他不想动。
　　景星河听到了小男孩和母亲说的话，他藏在章连山的身上忍住不敢笑。
　　景星河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对门的母亲已经看出来了他和章连山的关系，不过她很温柔，理解且接纳了他们，没有偏见，没有退避，他们是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普通人。
　　景星河发现C城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