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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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黎楚楚和邵太子约好了去游乐园。
她在父母和兄嫂的巨大质疑下，搬回了以前住的出租屋。先前邵太子已经买下了房子，现在她是按友情价八折从他手上租的。
这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她打扮好后，出到小区外面的公交站等。邵太子开着她的小瑞奇停在站前，她看着邵太子那憋屈的身姿，笑着上了副驾。
邵太子抱歉道：“路上塞车，等很久吗？”
“十分钟左右，我化妆也晚了。”
黎楚楚趴在车前，感慨地说：“我的小瑞奇，好久不见。之前委屈你呆在车库里了！”
邵太子缓缓往前开，瞥她一眼：“厚此薄彼，那辆保姆车……”
“开车要看前面哦前夫。”
邵太子闭嘴。
那天晚上两人说开之后，达成了新的口头协议，用普通人的方式相处看看，跟反抗无关，纯粹只考虑他们两个人该怎么发展。
楚楚在车上忍不住再次强调：“你不能还把我看成是你那个，以后我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更深一层的发展都是说不定。”
邵太子嘴上不反驳，但心里却一心想着奔更深一层的关系去。
这次出来约会，其实是黎楚楚的提议。
“像普通男女一样相处下。”这是她的出发点。
经历了过去几个月极其戏剧化的生活，楚楚感觉邵太子本身就不知道如何摆脱小说设定强加给他的霸总思想。
近乎全能的完美太子，就这样窝在小车里，唯一能掌控的只有眼前的方向盘。
楚楚闲聊着说起下一本小说的事，内容没定，名字没想，灵感抓不住，但就是想聊。
邵太子等红灯时说：“要不写我们的故事吧。”
楚楚瞪大眼睛看他，逼得他解释道：“从我们结婚开始，原本的剧情就走偏了，你把这些写下来，也算是另一种掌控命运。”
“……角度刁钻，思路清奇，”楚楚点点头，“值得借鉴。”
不过说是这么说，怎么写也是个问题。
楚楚开始自己思考，在副驾上想着想着睡过去了。
邵太子把副驾上的挡光板放下来，将车开得更平稳。
到了游乐园的停车场，邵太子见她睡得香甜，猜她昨晚是不是又晚睡了。之前经常抓到她藏被窝里玩电脑玩手机，自己住了怕不是更野。
正要叫醒她，她小挂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显示着“影帝”。
“喂，哪位？”
对面沉默了几秒，儒雅的声音反问：“你是哪位？怎么拿了楚楚的电话？”
“我是她老公。”邵太子硬气道。
“哦，前夫先生。”姚温淡定补刀。
邵太子省得费口舌：“楚楚还没醒，你找她什么事。”
这番话故意说得容易误会，姚温再沉默了一阵，这次时间有点长，可当他平静无波的声音再响起时，倒是把邵太子气到了。
“那你帮我转告她，那件事我答应她了。”
“什么事……喂，喂？”
邵太子被挂断电话，输了一筹，气急攻心。楚楚被他的声音吵醒，睁眼看了看：“到了？你怎么不喊我。”
他把手机还回去，问：“姚温打电话来。”
楚楚打量手机，又看向他：“你接了？你们吵架了？”
“他让我转告你，那件事他答应你了。”
楚楚一愣，低头看着手机“嗯”了声，似乎有些怅然。
邵太子不得不在意：“答应什么事？”
楚楚自己都还要理一理，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带上渔夫帽急忙忙地去大门，把邵太子甩到身后。
在他们离婚后，楚楚约姚温和乔森莉出来谈了。乔森莉自从意识到制约的力量消失后，开始全力投入在工作上，拒绝和任何男星炒作或有瓜葛。在姚温在的场合，她也只是了解了情况后就匆匆离开了。
至于姚温，据说他前一天才彻底觉醒，那天就能接受这一切状况了。
姚温过去也感到人生被死死控制着，却找不到出路，想是被人闷在被窝里殴打，钝痛又迷茫。
当时他说：“如果是我先一步遇到你，故事就完全不一样了。”
楚楚没说什么。只是问他为什么提了她离婚的条件。
“按照剧情走而已。我和乔森莉结婚是剧情，你和邵廷毫无关系也是剧情。”
“也是啊。”亏她还脸大，想过影帝是不是喜欢她。
“不过，按照设定，本质上，我要抢走的是邵廷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你的话，我就要抢走你。”
“别别别，别再想着走剧情好吗？”楚楚连连摆手，“可能你一时还想不通，但这个破剧情真的不值得。答应我，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
姚温只是一笑：“都是演戏，有什么不同？”
楚楚发怔，平时还能言善辩，这下却不知说什么好。
临走时，姚温谢谢她这次请客。
“说好请我两次，一次为你结婚，一次为你离婚。”他脸上有些难以言明的浅笑，“下次能单纯请一次就好了。”
他这次电话里说答应她的事，应该是说，他会试着去过好非剧情的人生吧。
楚楚自言自语：“下次得好好请他吃饭。”
“什么？”本来放弃追究正好好排着队，邵太子听到这句话，警惕地看她，“你跟那家伙还有多少牵连？”
毕竟是原作中的劲敌，难怪之前见到姚温，邵太子总是炸毛。
楚楚掩嘴笑了笑，说：“你知道鲶鱼效应吗？”
“知道，”邵太子狐疑，“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像那条被鲶鱼追着，不得不保持新鲜活力的沙丁鱼。”
“……你渔场管理呢。”
“这还需要管，给猫偷腥都不够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亦乐乎，旁人听了都发笑。要不是进场了，他们得在大门口开个相声大会。
幸好他们都压低帽檐，低调行事，不然当天午间热搜就是“离异太子夫妻游乐园卖艺”。
进场后，凭着AA的套票，两人玩了好一些设施。
由于两人取向不太一致，在优先顺序上还出现了争执。楚楚想去玩刺激项目，坐过山车海盗船大摆锤才过瘾。邵太子偏爱文静缓慢一点的项目，比如摩天轮旋转木马和鬼屋。
“鬼屋是文静类……”楚楚无语地看着他，“我们玩的是一个鬼屋吗？”
“不就是散散步，看看人，顶多奇形怪状。”
楚楚抱拳敬佩：“高手高手。”
要玩的项目没几个，玩起来最多十分钟，可排队却要花上一两个小时。
两人的腿酸痛，挪到自助餐厅里，也是人满为患。多亏楚楚事先预约了，不然两人连吃个饭都得排到下午。
邵太子一沾座位就摊开长手长脚，动都不想动了。
楚楚看了下菜单，问他要吃什么，她去前台下单。邵太子一听要跑腿，打量了下楚楚两条瘦弱的腿，撑着脚疼自己去了。
还挺体贴。
楚楚掩嘴偷笑，没乐呵多久，手机又响起了。
是她爸。
“喂，爸，我在外面玩呢。”
“你跟邵太子的事怎么了，真离了？”
“嗯，离了。”
“做事能不能别这么莽撞，你想过有什么后果吗？你哥的工作还是靠他帮忙的。”
“爸，哥能干，遇到好上司赏识，这是他应得的。别把你儿子看扁了。”
黎爸听着楚楚这番有理有据又从容的话，倒是有些气急败坏：“那你呢，离了你就是二婚，别说找对象，相亲都得给那些年纪比你大学历比你差的人让路。”
“爸。”
邵太子下单回来，听到楚楚语气温和地对电话那头说话。
“无论我做什么选择，都会有后悔的一天。结婚了，后悔没有好好享受一个人的生活。离婚了，后悔错过一个好男人。生孩子了，后悔围绕孩子转，没了休息的时间。不生孩子，后悔没能给自己留一个牵挂念想。”
“只有我自己选择了，我后悔的时候才能坦然承担后果，不变成怨天尤人的懦夫。”
“爸，你不是上帝，你干涉我已经够多了。以后，我选择的路我自己走，你只需要给我祝福就好。可以吗？”
黎爸听完楚楚的话，许久没有出声，最后叹了口气，挂断了。
楚楚理解他没法一下子接受，看着手机也是一阵怅然。
邵太子坐下，拍拍她桌上的手：“说得好，不愧是小说家。”
她和她过去的抗争达成了和解。尽管这个和解的进程还有一段路要走，不过楚楚已经走出去了，终有一天能到达目的地。
“哧，”这像夸奖又像调侃，楚楚忍不住回嘴，“你还是个小说研究家呢，廷廷欲立先生？”
楚楚以为戳破他马甲，该让他很窘迫。
然而邵太子只是挠了挠鼻尖，低声说：“不要说这么大声。”
“……你不意外？”楚楚捋了捋思路，“你早知道我知道你的马甲了？”
“这很难发现吗。查一查你在我电脑的使用记录就发现了。”
这在邵太子眼里完全不是个事儿，但在楚楚眼里就是大事。
所以那段时间她看到的种种发言，其实都是邵太子想让她看到，她就是那时起感觉和他距离拉近了很多，甚至还感觉他非常理解自己。
这个男人，到底计划到什么程度了？
接着他们去了鬼屋，有邵太子在，什么牛鬼蛇神通通降维打击，顺顺当当地走到了终点。
这是黎楚楚玩过的最不回本的鬼屋。
鬼屋出口立着一个占卜的帐篷，邵太子眼神一亮，拉着她要进去测一测。
“这也是你想要的文静的活动吗？”
两人走进黑漆嘛乌的帐篷里，邵太子看着黑布桌前的健壮巫师，无语地对楚楚说：“还有比躺棺材更文静的么。”
笼罩着黑斗篷，还带了面具的巫师尴尬咳嗽了下，掐着太监嗓音招呼道：“小情侣，快过来坐下。我的塔罗牌占卜很灵的。”
楚楚坐下，疑惑这个巫师的营业执照：“敢问巫师尊姓大名？”
“柳……六子！”
“啊，六六子，还是个日本名。”
一番差点翻车的介绍后，六六子装模作样地洗牌切牌，那做派很是熟练，不过一看就是平时打扑克的手法。
楚楚心中大概有谱了。
在摊开的牌中，三人各抽了一张，翻开给六六子大师解读。
“哎呀不得了！”六六子浮夸地鼓掌，“两位是天生缘分百分百！命中注定要做一世夫妻的！而且还会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
“噗呲。”楚楚忍不住笑喷。
邵太子心虚地问她：“笑什么？”
楚楚点点她翻的牌面：“我抽的是正位死神，怎么看出来是一世夫妻的。”
邵太子看到死神的牌面沉下了脸。
看到这张脸，六六子就知道自己这关不容易过去。
“这是因为，你们没听说过，物极必反，置于死地而后生吗？这死神不一定代表坏事啊！死神代表厄运的终结，生命的新生！”
六六子疯狂圆场，还有模有样的。
楚楚早看出来，只是笑笑不拆穿。
收下了“一世夫妻”的占卜，两人去摩天轮排队。
这是行程里最后一个项目了，竟然也能耗到傍晚。摩天轮不乏情侣打卡，也有家庭带着小孩过来。
在快到楚楚他们时，一家人从缆车上下来，小孩子还闹着要排队再坐一次。
楚楚自己也无法察觉地笑了笑。邵太子看在了眼里。
他们坐进了缆车，接下来有十五分钟的独处时间。
邵太子问道：“你刚刚看着那小孩子笑，在想什么？”
“啊，”楚楚有点不好意思，靠着椅背仰头回忆道，“想起小时候有段时间恐高，我爸硬是带我来坐摩天轮。我坐了一次就想跑，是我爸押着我又坐了三次。后来忙着讨厌我爸，也不怎么恐高了。”
“你释怀了吗？”
“算是吧。其实恐高是因为那时我长得小，看什么都很高很大。等身高长起来了，看以前的房间都觉得小了很多。我爸不知道理由，只想着用最直接的办法解决问题。可问题衍生问题，隔阂就这样慢慢产生了。”
楚楚无奈地摇摇头，反问：“你没有这种经历吗？”
他们之间缺少了解，其实就是缺少具有生活气息的真实感。
黎楚楚在慢慢填补这一部分。
邵太子摇头：“我的父母经常不在身边，能说上话的时候也就逢年过节。其实办婚礼他们回不来是假的，他们一直回不来。以前我试着去理解他们的苦衷，编排了很多理由。”
“后来发现这个世界只是小说，他们只是一对被安装了设定的父母，只是以最低限度的存在感，让我的认知不出错。我过去也很顺利，完美得像是被植入了一段程序一样。”
楚楚一时无言。
邵太子又说道：“别这样看我呀，虽然听起来不太人性，可不还有你嘛。”
楚楚笑着应和：“看来当主角也不是那么好嘛。至少我这个龙套还有真实的家人。”
“你以后当我真正的家人，好不好。”
楚楚看着似笑非笑的邵太子，突然想起抽到的那张死神牌：“如果我比你早死很多，你怎么办？”
邵太子无力地反驳：“怎么会……”
“如果我比你早死很多，或者我没有和你成为夫妻，”楚楚接着说了下去，“你要继续去找你的家人。”
他们的缆车缓缓上升到顶点，磅礴的夕阳铺洒一层炙热又宁静的橘红色。
楚楚看了一眼这份景致，回过头，发现邵太子也侧着脸，和她望着同一片天空。余晖映着他的脸庞，和她曾经以文字描绘的样貌重合在一起。
对了，很久之前，她就已经认识他，甚至了解他，深至灵魂深处。
为什么是邵廷先找到她？
因为这是她给他的特权。
沉寂良久的缆车内，楚楚忽然开口：
“邵廷，我想我是爱你。”
邵廷猛地回头看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爱你，不是女人爱着一个男人，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黎楚楚贪婪地望着火红的夕阳说道：“在我写下那本小说时，当我完全站在你的立场时，我衷心希望你能获得幸福，不要被任何事情束缚、控制，你要自由地做自己，活得比任何人的生命都灿烂。”
像这烈日一样，连沉没都要光辉灿烂。
邵廷在那一瞬间，身上所有束缚感尽数退散，仿佛黎楚楚是这个世界的神衹，轻轻一挥笔，赦免了他所有禁锢，放他回归绝对的真实和自由。
缆车缓缓下降，两人就这样在宁静中望着夕阳、望着仿若太阳的存在，落回地面。
楚楚非常满足于自己把话说出来了。
邵廷没有回应，她不在乎。她只是不想他不开心而已。
回程的路上是楚楚开车，邵廷在副驾上，一直看着车窗外景色倒退。
直到停在楚楚楼下，两人下了车，邵廷一脸郑重地站在楚楚面前。
“我想了一路，”他眉间还有几分苦恼的皱褶，“如果我回你一些情情爱爱的话，会破坏原本的意味。”
楚楚好奇地盯着他，看看他要做什么。
邵廷犹豫了下，张开双臂，轻轻拢住了她，在她肩上说：“谢谢你。”
“这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小说，发现你将我写成了主角，那时就一直想见见你。”
他有些没了底气：“刚开始，我确实只想玩玩，甚至想看看，我能闹到什么程度。渐渐的，我从你身上找到了真实感，变得更像一个真实的人。这都是你的功劳。”
楚楚吸吸鼻子，自嘲道：“鸡飞狗跳的事儿多了。”
“哈，我倒羡慕这种鸡飞狗跳。”
邵廷松开楚楚，正经脸色说道：“比起你，我现在的感情太浅薄，说不出口我喜欢你。我会努力，争取有一天配得上你给的爱。”
楚楚握拳给他打气：“那你要加油哦，沙丁鱼。”
夜色下，两人拥抱告别，互相说了声：“明天见。”
黎楚楚回到家中，就像往常无数个独居的深夜，家里乱糟糟的，网上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然而不同的是，她现在的心情无比平静，内心暴躁的小恐龙很久都没有发作了。
她打开新建的空白文档，开始筹备下一个新故事。
回想白天邵太子建议写他们的故事……
楚楚想了一会儿：有了。
于是她十指舞动，在键盘上敲下故事的标题。
这个故事就叫做——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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