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在云中》壬申白露

27、二十六、守护

　　午时已近，蓬莱派将各阵部人员安排好，那掌门澄虚道长运起真元，将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诸位侠士今日来到此处，我蓬莱派蓬荜生辉。想必诸位均是为这海洞中即将出世的异宝而来，此等神物，自然有能者居之，但想要进入这海洞，却必须要打败这海洞的守护者。我蓬莱派于此地设下太华七曜阵，还望各派同修及诸位侠士尽力配合，打败守护者，进入海洞之后，各凭本事寻宝。”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
　　场面话说完，澄虚道人便指挥起来，将各大门派的弟子集合在一处，各自安排任务。三日前蓬莱派已与各大派商定合作，此时这些弟子自然一力配合，剩下的江湖侠士纵然有心捣乱，亦少有成气候的，总的来说，场面还算井然有序。
　　而这时，澄虚却挑选了各派一些精英弟子集中起来，似乎有话要说，“诸位道友，澄虚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便有弟子道：“澄虚掌门客气了，若我等能够做到之事，自然是一力相助。”
　　澄虚道人与身边的长老对视一眼，道：“诸位皆知，我等议定的方案，乃是我派以太华七曜阵困住那守护者，并以无上道法镇压她的行动，诸位则趁机将之击杀，但此法必有一前提。”
　　人群中有人问：“是何前提？”
　　澄虚叹了口气，道：“这前提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便是需要有人首先走至洞口，将那守护者引出。”
　　人群的喧闹声渐渐变小，直到最后，竟然寂静无声，只有澄虚道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易的是此人只需要到洞门口一站即可，难的却是这守护者力量极强，故而引出她的人选必要修为精湛，因为他承受的乃是这守护者的第一击，而太华七曜阵发动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虽说会有助攻之人相助，但毕竟难以预料，极易身受重伤……”
　　有人发问：“既然如此，掌门为何请我们来，而非令本派功力高绝之人引出守护者？”
　　“这自然是因本派功力较强的长老及弟子都进入太华七曜阵各阵部，抽身不得，否则怎敢劳烦各位？”
　　众修道者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十个人有九个在骂这老狐狸奸诈，引出守护者这活绝对吃力不讨好，先不说身受重伤功力受损，打败守护者后也不能进入海洞，反而可能成为同门的拖累，有几个人愿意去做？各派弟子纷纷小声商量起来，似是在权衡利弊，但过了好半晌，却不见有人应声。
　　澄虚道长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却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澄虚掌门，请将此事交与晚辈吧。”
　　刚起的片片私语声瞬间消失，万籁俱寂之下，无数道目光投向那个出声的人——
　　瞳翦流星，眉点朱痕，神情不笑，却是平静而无畏。
　　正是玄霄！
　　“师兄！你……”夙玉少有地失声叫道，而后立时闭口不言，蛾眉紧蹙，云天青双眼骤然一眯，他下意识地看向玄霄，几乎瞬间知道了这位合作无间的的师兄的打算。云中君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三人，并不言语。
　　澄虚亦惊讶地向说话之人看来，见是玄霄，却更加惊讶，“玄霄师侄，你可有把握？”他没有拒绝玄霄，一来除却蜀山剑派，今次到场的门派实力最强的便是这琼华派了，玄霄又是他们的领头之人，想来修为应是不低，二来若这玄霄当真受伤，也等于减去了琼华派这一夺宝对手不少威胁。
　　玄霄看来并不是不知道这番算计，却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淡淡道：“自然有把握，如此的话，主攻之事便要交给蜀山的谢道兄了。”他转头望向一个身着青衣的冷面男子，那男子见他看来，便轻轻点了点头，他身后跟着四名蜀山剑派的弟子。两大最强剑派的领头人，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合作。
　　澄虚道长道：“既是如此，那么此事便麻烦玄霄师侄了，请随敝派澄元长老去，尚有些细节之事需要同师侄交代。”自他身后，有一白发长者出列，玄霄点头，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个师弟妹，低声道：“守护者出现后千万小心，若有机会进洞，天青和夙玉听夙云指挥，一切以性命为重。天青，照顾好你两个师妹。”
　　“师兄……”云天青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我知道了，你自己当心。”
　　玄霄冷峻的眉眼间染上些许笑意，“这是自然。”
　　他转头看向云中君，云中君亦抬头看他，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玄霄淡淡道：“还请云姑娘多多相助。”他重新叫回“云姑娘”，却是知道她并非常人，关键时刻或可救得他们几人性命。
　　云中君平静地点头，道：“我会的，放心。”
　　玄霄轻轻一笑，转身便随着那澄元道长去了，云中君静静注视着他无畏无惧的背影，一言不发。
　　“夙云师妹，就这样让师兄去吗？”
　　“不然呢？还让他回来吗？”云中君转头看了一眼神情平静，嘴角微挑的云天青。
　　“也对，只不过……”
　　云天青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不知为何，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妥。夙玉在一旁轻轻道：“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
　　“不简单……？难道蓬莱派是有什么阴谋？”云中君眨了眨眼。
　　夙玉摇了摇头，道：“不是蓬莱派，而是那个守护者。”
　　“那个守护者又能如何？”云天青转头看夙玉。
　　“试想，引动青鸾火凤出世的异宝，它的守护者怎会如此轻易被打败，更而且根据蓬莱派的描述，若长老上前都会被这守护者轻易击退，那么她若全力发挥便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这海洞之中更是情形未明，说不定还有更凶险之事。”
　　“如此说来……”云天青转头看了看澄虚道人，随即移到了蜀山剑派那谢姓的领头弟子身上，“师兄应该是察觉到不妥，才特意点到这蜀山弟子之名了？但为何他定要亲自前去？”
　　夙玉摇了摇头，蹙眉道：“引出守护者必要功力精湛，放眼全场，无非寥寥数人。方才局面僵持，就算他一时不应，也总会被点到名字，这点那谢姓弟子大概也明白。师兄和他打招呼，大概是让他全力出手救援，他也应了，他二人似乎都发觉了这守护者的不简单之处。”
　　云天青只觉得一阵无奈：“他倒好，直接揽了最重的活，要是有个万一，我回去没法和师父交代啊，再说他要是伤着了，我们想进洞也麻烦得紧。”
　　夙玉微微垂下眼帘，淡淡道：“师兄就是这般性情，他想去会会那守护者，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照顾好我们自己……”她在心中无声地叹口气，把担心掩了起来，而后转头看向云中君。
　　此刻云中君的目光正在不停地游移，察觉到夙玉在看她，便转头对她笑了笑，而后又把视线移回那海洞附近了。夙玉心想，她方才说的那些，眼前的这个姑娘应该也是为数不多的察觉者之一吧，她或许知道些什么，否则玄霄不会说让她带他们进洞，显然他知道在洞中情况未明时，这个深浅莫测的小师妹很可能有能力带他们脱离险境。
　　此行凶险未知，她也只能暗自祈祷平安无事了。
　　又过了一刻，一切准备停当，澄虚道长下令众人噤声，全部后退，准备引出守护者。助攻的修道者和侠士纷纷退后，现下那洞口十丈之内便只余玄霄一人。
　　却见他目光平静，袖手一挥，一柄金红色的长剑出现在手中，人群中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艳羡之声，有说这琼华派铸剑之术当真了得，亦有如蓬莱掌门这般识货者，一眼便瞧出此剑之绝世（虽不是无双吧），对玄霄的信心顿时大增，更有甚者还说玄霄修为精湛怕是大半托了此剑之功，其言之凿凿，语意不屑，溢于言表。
　　云中君只是心中冷笑，持有羲和确是对玄霄的修行有事半功倍之效，但他的修为大半却是靠他异于常人的艰苦修炼，说这话的人不是修炼没下功夫，就是自己没有宝剑嫉妒人家，在这儿说酸话。
　　这些言论玄霄并非没听到，但他也不在意，提着剑往前走。随着他越来越靠近洞口，众人议论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最后一片寂静无声，俱屏息注视着玄霄的动作。镇定而安静的脚步声轻轻回荡在众人耳边，直到玄霄走到了海洞洞口，停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双色灵气在玄霄身周氤氲环绕，衬得他有如仙人一般形容飘逸高贵。他定睛看了一眼这洞口，轻轻伸出左手，向前探去——
　　突然，一层深蓝色的光幕凭空挡在了前方，随后漾起了一阵蓝色的波纹！
　　“何人扰阵！”不知从何方传来一道清冷而夹杂着怒火的女声。玄霄神情冰冷，长剑横于胸前，忽然一声锐利的尖啸在他头顶十数丈响起，一道蓝光闪电般窜下，玄霄举剑格挡——
　　“锵！”悠长的剑吟声响彻云霄。
　　“她来了，快，布阵！”
　　被玄霄一剑格开后，这道蓝色的光影便在洞口现形，那是个蓝衣女子，一张容颜秀美端庄，神情清冷，带着不可亵渎的威严。
　　云中君心里蓦然一沉。果然是她……
　　东海之神，海若！
　　蓝裳女神杏眼冷冷扫过眼前的景象，随后视线停在眼前的玄霄身上。此时他面色微显苍白，似是方才那一剑吃了些暗亏，但神情除了最初见到海若时的惊讶，现在竟只剩下了镇定和少许的兴奋。
　　“能接我一剑而不受伤，比那些废物强出不少。”蓬莱派的长辈及部分江湖人士闻言，面色均有些不自然。
　　“但接下来，没那么简单了。”
　　海若冷冷一笑，紧接着，手上泓光如水的剑蓝芒一闪。
　　一道莹蓝的蛟龙虚影疾如罡风地向玄霄涌去，海若的身形蓦然消失，原地只留下淡淡的残影，而玄霄则神情凝重，羲和射出一道炽烈的阳炎，与那蛟龙在空中相抵，他则顺势回身——
　　“轰！”两道灵力相抵，在空中撞出耀目的光华，玄霄的长剑则堪堪抵住海若手上湛若秋水的剑！他的嘴角已有血丝溢出，仅这两式全力迎敌，他便用去了六成功力！
　　海若冷笑道：“不错，挡住我这两招，在凡人之中已是极为难得，但今日你若要强行进洞，莫怪我手下无情！”
　　她收回手，手上凝结出湛湛神芒，而后这神芒缠住她的剑，有如一条盘旋虬曲的蛟龙，这一瞬间，仿佛有无数天地灵气向她手中之剑凝聚而去。
　　玄霄微微变色，极为凝重地举起手中的羲和，这一式只看前势便如此之强，施展出来不知如何霸道，他功力所剩不多，还不知能否抵挡得住。
　　瞬息之间，海若手中之剑灵力凝聚完毕，她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寒意，身形一闪，那柄剑带着天地之威当头向玄霄斩下！
　　蛟龙之影脱剑而出，龙吟声直上九霄，涤荡风云，它带着真龙之威扑面而来，玄霄只得凝聚剩下的全部灵力于羲和剑上，长剑当头刺向蛟龙眉心，一声愤怒的龙吟中，那蛟龙的身影如泡影般瞬间破碎，但它的身后，紧跟着海若的剑！
　　玄霄功力已全数用尽，海若的剑上带着莹蓝的光芒，他该怎么挡？
　　但紧接着，事情的发展似乎脱离了轨迹。
　　一切快得来不及思考，玄霄本能地横剑，就在这一罅之中，一道白色的人影轻飘飘地荡到他身前，微微抬手，竟将海若的剑徒手握住了！那只手上，包裹着一层金红色的阳炎，防止灵力入侵。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若儿，好久不见。”
　　是云中君！她怎么会……
　　“夙云，你回来！”玄霄转头，却见不远处云天青惊叫道，在场的近百人见有人空手将守护者的剑一招挡住，俱被震得说不出话，一时间竟没有人反应过来接下来要做什么。
　　玄霄转头看云中君。
　　她功力全失，却是怎样接住海若这一剑的？是了，她动用了本命阳炎真力，过去修炼之时，玄霄只是浅尝辄止地查探了下这些阳炎真力，沉睡之时，它们平静地流淌在云中君的经脉中，但现在它们觉醒了，就像第一次见到云中君那样，所以她才有办法挡得住海若。
　　“退下！”他微微皱眉，闪身到云中君面前，一剑格开海若的剑。
　　但海若竟没有趁机抢攻上来。她的神情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异，“你……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自然认得你，你却不认得我了。我此来也只是要问你，东君在何处？”
　　“你竟知道东君！……你是他什么人？”
　　云中君沉默不语。
　　海若冷笑道：“好，你不说，我看你说不说……动！”她所在之处蓝光一闪，留下一个残影，便出现在了云中君身后，纤手一伸，掐住了云中君的脖子——此刻，她原先的残影这才彻底消失！
　　“夙云！”玄霄见状立时回身一剑斩去，却被海若格开。
　　“你！……”云中君痛苦地抽了一下。
　　“你不说？”
　　云中君的脸因窒息而微微扭曲，她却仍旧沉默。
　　“很好，那么你就死——呃！！！”炽烈的金色阳炎顺着海若的手臂如藤蔓般缠上，转瞬消失不见，而后，海若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师兄，快！”云中君厉声叫道。
　　不用她说，玄霄挥动夹杂着阳炎的羲和长剑，一剑劈向海若。与此同时，在一边观战的人群之中，那为首的谢姓弟子忽然抽出了背上的佩剑，道：“上！”
　　“师兄！可是阵法还没有开启！”
　　那姓谢的男子全然不理会身后这数十人，倒提长剑，如一只苍鹰般扑向战局中。
　　若错过如此良机，不不仅玄霄性命堪忧，待那守护者缓过来，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反败为胜。绝不能给她机会！
　　他身后，那四名蜀山弟子相互对视一眼，无奈地抽出长剑，加入战局，云天青和夙玉亦随着这些弟子，一言不发地上前去。其他门派见此情形，陆续有几名加入，而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海若一人竟要应付数十近百的仙术剑光！
　　但她虽有伤在身，却半点看不出着紧，从容挥袖打散一道道宝光，格开一柄柄长剑，偶尔用云中君的身体做挡箭牌，逼得琼华三人不得不为她挡下攻击，而在她眼中，却唯有玄霄，夙玉及那谢姓男子的剑光才能令她神色微凝。
　　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他停了手中攻击，指着云中君大声叫道：“玄霄道兄，令师妹落在这女魔头手上，我们的仙术和剑式常常被挡住，你看这是怎么办？！”
　　玄霄冷着脸一言不发，却是云天青冷笑了一声：“我师妹不被她抓着，你们的招式就不会被挡住？”
　　“你！……”
　　“算了，我看也别避着了，直接将这女的杀了，算她为除去女魔头而牺牲，省得这边打得碍手碍脚！”一个江湖人士在人群中大声喊，立刻得到了许多三教九流之人的响应，紧接着，一道冰蓝的光在他眼前闪过，夙玉提着望舒的身影幽幽飘走，这人的剑已经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但他的话已经在众人心中播下了种子，就算那些修道弟子，他们嘴上不说，心中想的却也多半如此。众人的剑光不由得渐渐不再避着云中君，这一下，她身上立时便添了几道伤口。
　　猛然间，一道阳炎在云中君周身亮起，只听玄霄冷冷道：“谁动我师妹，便是与我琼华派为敌！”
　　“玄霄道兄，你莫要不讲理！”
　　“讲理？你讲的是滥杀无辜之理么？”云天青为云中君挡去一剑后，反唇相讥。
　　“你……你这人，说话恁地毒，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
　　云天青笑道：“说不过我，就开始攻击身家背景，当真好生讲理的侠士道友啊！”
　　“……哼！我看你们能挡到几时！”
　　唯有那姓谢的男子忽然转头，对他身后的蜀山派弟子冷冷道：“蜀山弟子，不得攻击夙云。”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最后异口同声答道：“是，师兄。”
　　那男子默默回头。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的攻击，只有他，玄霄还有他的两个师妹能管点用，且不说杀了夙云，玄霄和夙玉只会停手不打，他一人独木难支，便是那夙云一道阳炎便能令守护者吐血受伤，不可谓实力不强。更何况，就如云天青所言，在守护者面前，有没有夙云都是一样的，本身实力强弱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一片混乱之中，云中君淡淡的声音似乎穿透了一切，飘荡在空间之中，“师兄师姐，别太勉强，海若都没能杀死我，我又怎么会死在这群杂碎手上。”虽被海若掐住了脖子，声音沙哑，她的语气却仍旧带着镇定。
　　云天青大笑道：“好，不愧是我云天青的师妹，师兄定护你到底！”
　　云中君冲他挤出一个笑。
　　渐渐地，即便无人在避开云中君出招，也不知为何越来越感到难以支撑，海若的攻击有如东海连绵不绝的潮水，层层推进，无边无垠，她的脸上带着冰寒的笑意，右手一剑刺出，必有一人倒下。但就在这时，天空中猛然爆发出一道巨大的彩色光华！
　　这道光华不停地变幻着形状，最终凝成了一颗圆润的光珠，在它的身边，依次出现了七颗较小的光珠，分别是金，银，红，蓝，绿，白，黄的七曜之色，依日月火水木金土之序围绕着中间那颗七色光珠缓缓旋转着，而每一颗光珠上，都连接着一根同色光线，光线的另一头则是十数名蓬莱派弟子。
　　太华七曜阵，成。
　　海若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就在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七颗光珠忽然向中心的光珠之中各自注入一道光芒，随后光珠之中降下一片彩雾，霎时便将海若笼住。
　　彩雾散去之后，海若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的神色冷厉之极，似乎对于自己的失算和这些人的大胆带着异样的愤怒，“明的打不过，就来阴的吗？！”
　　人群中有人冷笑：“女魔头，这回你就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活命了！诸位上啊！”
　　剑光仙术一时如密集的黄蜂般向海若袭去，玄霄见她不能动弹，当即将她手中的云中君救下——这厮在一边揉着脖子抱怨：“再让她这么掐下去，我脖子就变成鸭脖了。”——如此没心没肺。
　　海若冷笑一声，道：“本座手下留情，不伤你们性命，你们却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今日不惩戒你们，本座威严何在！”
　　“哼，女魔头到了这地步还说大话，再上，看她还敢挑衅！”
　　“无知蝼蚁，胆敢亵渎神威！”忽然之间，她的声音带上了不可侵犯的高贵和威严，一层透明的蓝光自她身上亮起，将袭来的剑式仙术统统挡住。
　　“千渊之尽，召请沧溟。魂生海魄，三元俱灭。”
　　一直在旁连个惊讶表情都不给的云中君忽然勃然变色，“山海剑诀，大哥，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
　　在海若咒语吟诵完毕之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不知从何处聚来了滚滚乌云，乌云之中带着低沉的雷声，时不时可见紫电出没其中，它们飞快地蚕食着干净的蓝色天空，直到人们的头顶俱是翻滚怒吼的黑云。
　　这一刻，大地山川突然震荡了起来。不知从何处刮来了席卷九天的海风，它们夹杂着疯狂的海浪向岸边涌动，在风势的带动下，海浪卷起了数十丈高的浪墙，礁石被淹没，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发出悲哀的咏叹。海浪的声音与天上雷云低沉的怒吼震颤着这片天地，仿佛它是一个脆弱的纸壳，轻而易举就能撕成粉碎，岸上如同蚂蚁的人们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只觉得身体要被这震荡寰宇的轰鸣声撕碎——若非有太华七曜阵，确可能被撕碎。
　　数百道深蓝的海霰自一道道滔天的浪墙中向海若身上汇集，在她的头顶凝聚成一柄深蓝的巨剑，剑啸声动，那巨剑瞬间没入太华七曜阵的七色光珠中。
　　“山海剑形，破！”
　　“轰——！！！”巨大的能量自众人头顶爆开，形成了蔓延数十里的白色光幕，笼罩了东海之滨的上空。几乎撕裂天地的气浪带着音波轰然扩散开，海浪倒卷，天地变色，太华七曜阵的七色光珠如纸片般被撕碎。在这毁灭性的造化之威中，人们就像一群渺小脆弱的蝼蚁，卑微地匍匐在天神脚下，功力低微的弟子鲜血狂喷，被震晕过去，而首当其冲的蓬莱派弟子，七部阵眼有六部当场七窍流血而亡，仅剩的一部亦经脉寸断，连废人也算不上。
　　天地的震荡持续了大约一刻钟后停下来，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晴空万里的高阳。蓬莱掌门澄虚道人面色惨淡，他蓬莱派弟子大半在此，这守护者仅一剑，就将五名弟子，一名长老震死，余下的一名已成废人，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而其余各派被震伤之人比比皆是，有三分之一的人昏迷过去，余下三分之二的人几乎人人身上带伤，也有少数人死亡——这还是因海若担心引动海潮之威会对周围居民造成伤害，所以只引爆了少许能量的结果。
　　“阁下究竟是何人？”澄虚道人哑声问道。但过去海若不会答他，现在也不会答，澄虚道人的话她直接忽略了。
　　但她不答，不代表有人不答。
　　“澄虚道长，这位守护者乃是东海之神，我想你应该明白怎么做。”
　　东海之神——神明！
　　澄虚道长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出声之人是站在海若不远处的云中君。她的身前漂浮着一块金色的令牌，将琼华派的四人尽数护在里面——方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震荡，竟没有对他们有丝毫影响！
　　澄虚面色惨白，他一言不发地向云中君致了一礼，回身吩咐长老收拾残局准备回门派。而其他门派的人，则纷纷呆立当场，没有人想到这海洞中的宝物竟会牵扯到神明，这东海之神仅仅一剑就击退了他们这么多人，若全力施为……没有人敢想。但换句话说，这正好说明了其中的宝物绝非凡品，这样一想，有的人眼中便露出了不死心的贪婪之色。
　　但海若不在乎这些，凡人之间的算计心思于她只是蝼蚁的游戏，她的视线只是紧紧锁在云中君身上——或者说，是锁在她面前的位证上！
　　“太阳神位！……你是东君什么人，他怎会把他的位证予你！”
　　云中君微微一笑，那神色间尽是了然与透彻，“你不认得我，我说与你听你也不会信。”
　　海若凝眉，“你先说，我自会有办法辨别。”
　　“既然如此……好吧，东君是我兄长，这是他不久前赠与我的。”云中君指了指面前的太阳神位证。
　　“兄长……”海若秀美的眼中透出淡淡疑惑，自言自语着，“他何时有个妹妹了……”
　　云中君心里想笑，但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海若。
　　“……罢了，无论你是谁，既有令牌在身，便是他许可之人。我的任务完成了。”海若说罢，转身挥手，蓝色的结界荡起一阵阵波纹，而后消失无踪。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