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的秘道》晴空圆月

29、中秋

　　秦淮遭难，淮南的百姓虽然人人自危，但面儿上还是平静的，商铺也正常开了门，小贩们都出来继续摆摊，王镜镜和王月月的扇子铺生意还不错，虽然不如从前。

　　这几日，张家府兵的伙食简单许多，菜式没那么丰富了。秦淮的很多流民逃窜到了淮南，张容尔劝楚一武不如将他们安顿下来，挤一挤总有住的地方，再教他们功夫，万一十二军打来也可充作府兵之用。

　　说起来，这帮流民中也定有不少参加了那场神谕大典。据这些流民所说，十二军还抓走了不少秦淮百姓，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

　　王镜镜找到楚一武：“我们姐妹开的扇子铺这几年积攒不少银钱，都在这里，你们拿去吧。”

　　王月月补充道：“是，我们姐妹拿着这么多钱也没处花，我们知道张家招纳兵士还需要不少银子，这也是我们俩的绵薄之力。”

　　楚一武开始并不想要，这姐妹俩又补充道：“淮南要是也成了秦淮那样，我们的扇子铺跑哪儿开？您就拿着吧。”

　　阿平在张府辞荣堂前，将一束垂柳，削得片叶不剩，只余光秃秃的柳枝。

　　“又练剑呢，阿平。”
　　楚缨把剑抽出来：“陪我打打吧。”

　　他心头拢着挥之不去的阴云，也没注意到秦晓星这几日总是天没亮就出门。

　　三大家自顾不暇，当然不会继续盯着张府，她赌十二军刚把秦淮掠夺一番，心思暂时还没放在张府上。

　　她每次回来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又不让见到的府兵往外说。回来早饭也不吃，倒头便睡，晌午才醒，然后早午饭一起用了。

　　一次日上三竿，她刚刚起床出了房门，就和王镜镜迎面撞上。王镜镜倒是没什么，秦晓星却嘶的一声连退三步。

　　“你怎么回事？”王镜镜见她这反应，咂出一点儿异常的味道，心中好奇，找机会偷偷跑到秦晓星卧房前往里瞅，一瞅不要紧，吓了一跳。

　　手臂、腿上都是血淋淋的道子。

　　她自问和秦晓星不算十分要好，但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回应，便进去了。

　　秦晓星没料到王镜镜已经见到了刚才的场面，十分普通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王镜镜这么一问，秦晓星意识到了什么。
　　“没事，练武练的。”她看王镜镜将信将疑，便编了句：“保卫淮南，我辈之责。”

　　她能有什么责？淮南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住了个把月的旅游景点，淮南的死活对她来说也是无关紧要，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竟拾起了老本行，去招惹山后那些东西。

　　心里叹道“都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我秦晓星也能为了几口吃食，玩命了。”

　　秦晓星游山历水，见多识广，只是对于自己的感情钝感十足。总觉得自己回护楚缨的背后，多少带了点儿感激之情。无论是他救了寥风寨，还是他在西北大漠对自己的舍命相救。

　　张家全府本来也打算逃离淮南的，只是外祖母年纪大了，不便奔波，且十二军就驻扎在二百里之外，途中也是充满危险，思来想去，还是留在张府，扩充府兵，时刻准备一战吧。

　　可这次，十二军仍然没留给他们太多时间。

　　中秋，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张府辞荣堂内，大家围坐一桌，切着月饼，花灯早早装扮起来，府内一片合乐。

　　“小缨，这是五仁馅的、那是豆沙馅的，你来挑。”
　　“我想吃那边那个莲子百合的。”
　　“你这是什么口味，五仁馅这么经典的不吃，净吃那苦滋滋的。”
　　张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满满一盘莲子百合馅月饼捧到楚缨面前，然后又切好了几块豆沙月饼：“就着吃，豆沙馅的甜。”

　　府兵挑了自己喜欢的月饼，分批次的回家过团圆节。

　　外祖母说道：“张府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今年集市上卖的花灯式样少了点，但咱们家挑回来的这五百盏花灯，我看都挺好看。”

　　张容尔：“娘，今年花灯只有五百盏，您凑合着看，明年女儿一定买千盏花灯，让咱们张府比那月色更盛。”

　　“希望我老婆子活得久一点，和你们多过几个团圆节。容儿，你平素过中秋也不知道回家看看娘，以后每年娘都想和你还有小缨一起过。噢，还有一武。一武，你说呢？”

　　“母亲，当然可以，就算我来不了，小容小缨他们也一定来陪您。”
　　“好，好。”外祖母佝偻着身子，虽然看不清脸上神情，但能感觉到她笑意盈盈。

　　楚缨走到秦晓星身边：“怎么，想家了？”

　　秦晓星掰了块月饼，塞进嘴里，脸鼓鼓地嚼着：“有点儿。”

　　“早说了送你回去。”

　　“就算那时候回去，也赶不上中秋啊。”说完，倒了杯清水，向天上一邀，明月入水，饮了下去。

　　“寥风寨也吃月饼吧？”

　　“嗯，也吃，但是和这边口感有点儿差别。”

　　“嗯？那我也想尝尝你们寥风寨的月饼。”

　　秦晓星白了他一眼：“指着我做给你吃？你知道我的手艺，凑凑合合的。而且我这人做事都要看喜不喜欢，月饼太麻烦，我不喜欢做。”

　　楚缨嘻嘻的看着她：“哪有这意思？你教我，我做给你还不行？”

　　“这还差不多。”

　　王氏姐妹和阿平玩起了猜拳游戏，她们姐妹实在太鬼道，十次阿平只赢了一次。
　　“拿杏花酒来，谁输谁喝。”阿平没喝几口，脸上便是一片红晕。

　　楚一武在张府还一派家主架子，实在是当了二十年，改不了，一顿指挥忙和。张容尔见了：“武哥，歇着吧，吃块月饼，一起赏月。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啊。”

　　外祖母牙都要掉没了，月饼也没吃多少，只是看着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便觉得好开心好舒心。

　　长风起，花灯摇晃碰撞发出铛铛响声，灭了几盏。

　　天上的乌云聚了起来。

　　“老夫人，不好了，十二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