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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经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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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一座岛屿上,临海处的一块巨石上刻着三个字:辟心岛。
岛上有一座宫殿,白瓦所砌,宏大不已,处处景物清雅而不失匠心,其中的花园内多珍稀草木,又多亭斋,看得出此处主人的清静无为。
殿前的旷地处,一玄衣男子在此处练功舞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站在不远处的一白发老者一边揣摸着胡须,一边露出笑容,心中暗想:凌玥的功法真是日渐精进啊,我这徒儿,日后必成大器……
忽听得鸟雀声响,老者抬头见一小雀飞来,他伸手将其接在手中。看到它腿上系着镀漆竹筒,便将其解下,看到信中所言,神色不由得一沉。
信中说道:清泓仙人,今江湖局势有变,玄音阁遗子现身,恐再生异端。而今我毒教势气不敌先时,再加其有赤羽令在手,本座心中不定,望仙人赐教,以免杀伐。
署名单一个“墨”,老者面色沉重起来,正想着,又有一童子匆匆赶来。
“仙人,方才毒教传来口信,墨教主命凌右使速速归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老者看着手中的信纸,不禁低语:“毒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眼正在练功的凌玥,唤道:“徒儿--”
凌玥闻声立即停了下来,转身行礼:“拜见师父!”
“方才毒教传来信件,命你赶快回去。”
“什么?毒教发生了何事?”
老者背着手,说道:“具体老夫也不知,不过……我要你转告你们教主,就说:当今局势,不宜战乱,否则--恐招天怒……”
凌玥面色一沉,顿了顿,方才应声道:“是。”
……
药阁,阿湄正在一处满是书卷的楼层内,她一一看过面前架上的书籍,忽的停在一本书前。
“万毒宗?”
她伸手将其取来,翻开首页,见着两个字,眼前猛的一亮,“墨枭?这不是……毒教先主--教主的先父么?”
她又往后翻了翻,发现全是各类毒物的介绍,还多有朱笔所做批注,不由得一笑,“看来先教主真是精通炼毒啊,此书对我今后的修习定会大有裨益。”说着便将其收入手中,转身下楼去。
血铩殿。
墨辰风正向钟意遥吩咐事务,有人进殿通报:“启禀教主,凌右使回来了。方才已入了山门,相比只消片刻便可到血铩殿了。”
墨辰风点了下头,“嗯,本座知道了,下去吧。”
“是。”
墨辰风转身去坐在那玄木椅上,钟意遥自觉退向一边,不再说话。
须臾,听得殿外传来声响,接着便见凌玥步入殿中,一袭墨色衣袍,眸光炯亮,墨发高束,右手按着剑柄。待走到中央,一膝跪地,行礼道:“属下参见教主!”
墨辰风抬手,“起来吧!”
凌玥站起身,“教主此番急命属下赶来,究竟所为何事?”
墨辰风看向他道:“本座先前已向清泓仙人送去书信,他老人家作何答复?”
凌玥愣了下,遂将先前清泓仙人的话转述给他:“师父说,当今局势不宜战乱,若您执意再战,唯恐--招致天怒……”
……
药阁旁的一座山崖上,墨辰风负手而立,望着下面那个红色的身影。
阿湄捧着《万毒宗》正在院中的药圃内识别各类药草,不时还揪下几片叶子来辨别气味,有些特别刺鼻的她刚放到鼻前就立马拿开了,自己倒是专注,并不知道有人正在那山崖之上。
墨辰风看着她,回想起先前凌玥传来的话,自语道:“到底是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
再往后的日子,便快了许多,千辞建立辞尘宫一举振明,众人虽明面儿上不作言论,却对于辞尘宫与那毒教的恩怨纠葛心知肚明……
而这期间却成了江湖最为平静的时段,各派皆无纷乱,就连那向来喜战的毒教也沉入静默,江湖上对此众说纷纭,却也未敢轻易试探。于是各方都陷入沉寂。
岁月更迭,时光荏苒,两年之时,转瞬即逝。
……
洛伽山,辞尘宫内。
千辞一袭月白色长袍,外穿一件岩灰色薄衫,立于濯涟殿内,神色淡然,平添一股凌然傲气。
一弟子进殿行礼道:“阁主,谢公子来访。”
千辞转身看向他,“谢弦?”
“正是。”
“让他进来吧!”
正说着,便听得一阵戏谑的声音传来:“本公子来访,怎不见有人迎接呀?”谢弦摇着扇子,步入殿中。
“怎么,我辞尘宫大弟子明远亲迎,还不算礼数?”
谢弦“嘿嘿”笑了一声,随即去坐在那客椅上。
千辞抬眼看向他,“这时候来找我,何事啊?”
谢弦摇着扇子,笑道:“来看望看望千阁主啊,当然了,也是顺带替颜朔来。”
千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听他说道:“颜朔这两日正忙着整理阁内的藏书典籍,抽不开身,来不了!”
“呵,颜朔事事亲力亲为,哪像你,什么事都丢给连轲!”
“诶--话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我那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
千辞摇了摇头,不作理会。
谢弦凑近他,勾了下唇,神秘兮兮地道:“千辞,我先前听闻……你曾落入墨辰风手中,还是为了--一个女子?”
千辞抬眸看向他,一脸淡然,“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最是信不得。”
“是么?”谢弦轻呵一声,直直地盯着他看。
千辞皱了下眉,开口道:“看来谢公子倒真似传闻中那么游手好闲啊?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潜心打理你宫中的事务。”
谢弦勾唇,“你方才还说道听途说的消息最是信不得呢?”看着千辞一脸不悦,竟有些讶然,“我倒是想见识见识,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还能让你堂堂千阁主如此心神不宁!”
千辞不再说话,谢弦见状,立马识趣,也不再多嘴,转头看了眼外面,起身与之告别:“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千辞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启唇道:“慢走,不送。”
谢弦挑眉,立马应声:“得嘞!”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夜里,天色昏蒙,竟渐渐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铺了满地银沙。覆盖了庭庭深院,无暇美景,浅影摇曳。
四周的宫灯早已被人点亮,烛火照在地上,映得四处更显亮堂。千辞身着一袭白袍,手执长剑,独自踱步于濯涟殿外,雪瓣落在肩头上,顷刻便化作了晶莹的水珠。
兀的,他将剑挥至面前,迎着漫天飞雪舞起剑来。步步生风,脚下的雪花随之旋起,长剑破空划过,来回飞旋,仿若一瓣凌花,泛着阵阵寒光。
明远与另一弟子立于不远处,望着濯涟殿前的光景。
那弟子率先开口道:“阁主这是怎么了自谢公子走后,阁主就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明远略垂了下眸,后又听那弟子说道:“按理,依着阁主的性子,是极不易因何事而如此阴郁的。况且谢公子又是个旷达的人,不该……”那弟子轻笑了声:“师兄,您是阁主最亲近的弟子,又比我来得早,可知……阁主是否有何前尘往事啊?”
“不可妄议阁主!”明远冷然一声,那弟子赶忙俯身,谢罪道:“长由知错,长由必谨记师兄教诲!”
“罢了,退下吧。”
“是,长由告退。”
那弟子行了礼,方才离去,明远则缓步走向濯涟殿,眉头轻蹙,低声道:“着实不该……”
千辞如此舞了许久,才收了剑,立于庭中闭目养神。忽听得明远在身后唤他道:“阁主,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睁开眼睛,沉默了片刻,遂转身“嗯”了一声,便径自回了房间,独留明远愣在原地:“阁主今日……怎如此反常……”
天将明时,雪已渐渐停了。直至天色大亮,地上的霜雪却是并未消融半点。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毒教的药阁时,阿湄已穿戴好了走至院内。
“这该是最后一场雪了吧……”
如此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接住了一瓣自半空飘落的雪花,雪花细碎,奇怪的是,那雪花接触到她的手掌,居然--没有消融。
阿湄站在院中感受这阳光的温度,在红色锦裘的映衬下,这才让她苍白不已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血色。
她轻轻勾唇,“今日定是个好天气。”
她抬眼望着上空湛蓝的天,明净如洗,心中也不免觉着轻快许多。
她头颅微垂,眸光黯了黯,轻叹道:
“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