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尽为词曲敛封华

3、第 3 章

　　隔日。
　　崔婵站在上官府门前，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你说什么？上官返走了？”
　　“是，崔小姐。”上官府家丁唯唯诺诺，陪着笑脸说：“公子昨夜就走了。”
　　“去哪了？”崔婵怒。
　　“公子没说。”家丁心里直懊悔，为何是自己手快来开的门。
　　崔婵刷地甩出长鞭，看见上官府的家丁一个瑟缩，想到这家丁若告状，上官对自己又没好印象，于是狠狠忍住。她回头喝道：“还不快去给我把君未找来！”
　　她身后那崔府的家丁战战兢兢，诺了一声，快步离开。
　　上官府的家丁看到崔府家丁的惧态，不禁默默为自己托身对主家而庆幸万分，复又陪着笑脸说：“崔小姐，我们公子有封信给你。”说着双手把信奉上。

　　“崔小姐，见信如晤。
　　歆烟离开这些时日，幸得崔小姐照拂，上官不胜感激。
　　昨日得神官开解，上官已放下尘缘。然凡心所向皆非圣土，故上官立意云游。今日一别，唯盼再见，珍重珍重。
　　——上官返”
　　崔婵执鞭的手紧了又紧，揉烂了信喊：“君未何在？”
　　先前离开的崔家家丁策马于上官府前急急勒住缰绳：“小姐，神官他也不在府上，小的遍寻不见！”
　　崔婵这下气疯了：“通知知府封城，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
　　入夜的富都不像晋阳，晋阳入夜而息，富都却十分热闹。
　　夜市熙攘，熙攘人群中挤着两个年轻人。小一些的是个公子，一身华衣衬着粉嘟嘟的小脸，一派骄矜，一看就知道是个富家子弟。
　　他扬脸对身边一身荷色打扮的婢女说：“阿荷，我想吃油炸小酥鸡。”
　　那被唤阿荷的女子笑的讨好，低头轻声细语地说：“少爷，再吃就胖了。”
　　小公子一脸不服气，神情变得趾高气扬：“现在我是少爷，再说刚才去买衣服的时候，老板娘才夸过我是衣服架子的身量。”
　　“是是是，你现在还勉强是个衣服架子，吃了油炸小酥鸡就不是了，就是鸡肉团子了。”
　　“君未！”小公子急了，习惯的称谓脱口而出，却被阿荷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脑壳上，疼得他直叫：“嗷嗷错了，是阿荷。”
　　是的，这两人正是刚从晋阳逃出来的君篱，和他惯扮男装如今刚换回女装的姐姐君未。
　　“阿荷姐，”君篱开始嘚瑟：“你看我一换衣服就这么——玉树临风是吧，你是我姐，怎么怎么换来换去都只这一副模样呢？”
　　君未白眼他：“你倒是也穿穿下人的衣服给我看看？”
　　君篱噤声，偷偷摸了摸身上的衣料，好舒服啊，比以前那些粗布衣服软一百倍！
　　过了一会，他忍不住问：“阿荷姐，你为什么一直在拽衣裳？”
　　君未皱眉低头继续拽拽拽：“你不觉得姑娘家的衣服太累赘了吗？”
　　君篱看着她颇有些大开大合的动作：“……你不觉得你太不像个姑娘了吗？”
　　君未不说话，默数一二三，人群里突然传来扑通的一声，像是一大块肉掉到了地上，然后是一个女声忙着问询：“小公子你怎么了，踢到石子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磕疼了吗？”
　　细看，那女子低垂眼睫，嘴角却是扬起来的。
　　君篱默默爬起，默默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又默默念着什么继续往前走。君未侧耳细听，他说的是：“孔圣人云：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难养也……”
　　小兔崽子。
　　两人夜宿客栈，要了间上房，不久后对面也住了客人，又是一阵喧哗，君未掩着哈欠道了句“谋生不易”，打算去睡。
　　“阿姐。”君篱蹭到她身边：“今天我跟你睡行吗？”
　　君未把眼一斜：“今天也不知是谁，夸口说自己是个大人。”
　　君篱哀哀怨怨，仍是往君未床上躺：“我最后不是也没进去吗，我就是好奇，想看看里面什么样子。”
　　青楼院偎红依翠，只在偷读的书里见过，君篱本有心一探究竟，谁知道半路横生波澜，有贵公子觊觎阿荷美色。
　　君篱实在想不明白，那人的眼睛长哪去了？君未性子粗，举手投足也没闺秀模样，竟也招人喜欢？
　　君未见他赖在床上，索性与他换，在另一张床上合衣躺下。
　　君篱看她立场坚定，哼唧了两声，拱了拱薄被把自己拱进去，自顾叹了口气：“算啦，谁让阿篱没人疼。”
　　君未闻言冷笑一声：“不如你不先想想自己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好事。”
　　君篱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我就听说她家钱多嘛，谁知道他们设套让我钻。”
　　“就你这脑子，还用别人设套？往你鼻子前吊一块肉，你自己巴巴就跟着过去了。”
　　君篱一拍床板：“阿姐！”
　　“怎么了？”君未声音里带了睡意，随口敷衍他。
　　没听到声音，君未有些奇怪，这孩子话多还不经逗，放平时这会早就急了。
　　正要睁开眼看，就听见身边响起了君篱故意放低的装神弄鬼的声音：“阿姐~明天阿篱要吃油炸小酥鸡，阿篱想着小酥鸡饿的睡不着觉了。”
　　“呵。”君未气笑了，索性眼都不睁，嘲道：“你那脑子除了吃，还能存点别的吗？”
　　“能啊！”君篱兴高采烈：“还能给银子匀出点儿地儿来。”
　　君未一针见血：“那还不是因为银子能买肉。”
　　君篱猛点头。